第40章 一波未平1
第40章 一波未平1
余惜月一走,淑贵妃便笑了,那笑浅浅的,连带着美味一颗小小的痣都生动起来,听闻当今圣上便是因为这颗痣宠幸了淑贵妃,继而盛宠十几载,若余惜月是一条还未长成的蝎,那淑贵妃便是一条带着剧毒的美人蛇!
“余辛夷,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聪明人无非两个下场,一是平步青云,此后飞黄腾达;二则是,死无葬身之地!就看你,愿意做哪一种。”
这是要她跪下臣服,像余惜月一样摇尾乞怜,成为她淑贵妃一条乖顺的狗?她,看错人了!余辛夷冷冷一笑,道:“回禀娘娘,臣女愚钝,并不聪慧。”
她话音刚落,一杯滚烫的茶水便猛地砸过来!那热水渗进衣服里,像一块烙铁般,烫得她肩膀麻。疼!极疼!疼入骨髓!
她用力捏紧拳头,将之忍下。她会记住,一定会记住!今日在淑贵妃这里受到的屈辱,会一分一毫的刻入脑中!
淑贵妃三两步下榻,走到余辛夷面前,弯下高贵的腰,戴着尖利护甲的手挑起余辛夷下颌上,眯着眼冷笑道:“自那日,你在御花园跟本宫作对,我就知道你是个难缠的。这张脸,还真是跟你母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宫也无需再对你客气!本宫告诉你,虽然你是余家的嫡长女,可要你死,对本宫来说,那也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说着她拍拍手,徐嬷嬷立刻笑吟吟的带着两个宫女下去,不一会儿便抬了一样东西上来:“娘娘,都准备妥当了。”
淑贵妃笑了,妖艳美丽,厚厚的脂粉遮挡了她眼角每一根细纹:“这东西四月可不是寻常见到的,便让你好好尝尝,这宫里的滋味!”
徐嬷嬷亦是笑着的,双手交握在胸前,道:“余大小姐,请吧。”
只见她面前,一块蒲团大小的板面,上面密密麻麻地扎满了针!余辛夷瞳孔微微一缩。
那不是普通的针,是冰针!
徐嬷嬷将东西拿过来,轻放在辛夷面前,眼睛一扫,立刻两名宫女走过去,压在余辛夷肩上,同样笑着:“咱们娘娘也是心慈的人,只要你跪下,认个错,许就饶过余大小姐了。”
跪?让她跪在那上面?呵!这一跪下,不死也残废了!冰针入骨即化,就是要找证据也是无从下手!这淑贵妃,果真歹毒非常!
只见那两名宫女缓缓朝她走来,压在她的肩膀上,竟是要强行将她拉跪到蒲团上!
余辛夷眼神一转,厉声问道:“请问,贵妃娘娘以什么名义罚我?”
淑贵妃轻轻挑起嘴角,依旧倚在贵妃榻上,手中一把菱花镜,取过黛粉轻轻描画着自己修长的眉,仿佛视余辛夷为蝼蚁一般:“你打碎了御赐之物,整个玉坤宫都可以作证?怎么,还嫌这个理由不够?”
余辛夷却弯起嘴角,两个字干净利落的自唇间吐出:“不够!”
淑贵妃凤眸瞬间眯起,犀利的望向余辛夷。
余辛夷一把将赵嬷嬷推开,巧笑倩兮道:“既然是御赐之物,娘娘为何转赠给臣女?这若给陛下知道,恐怕也是欺君之罪吧!贵妃娘娘!”
她话音刚落,整个玉坤宫寂静一片,只听得到一阵阵的冷抽气声,十几个宫女个个花容失色,像见到了什么鬼怪!淑贵妃手中的菱花镜瞬间捏紧!
余辛夷却明眸一转,眼中的锐利逐渐褪去,化为一滩最温柔的春水,目光淡淡的落向一旁的赵嬷嬷身上:“当然,娘娘怎么会知法犯法,那必是有宫人故意为恶,欺君罔上……赵嬷嬷,你还不快跪下请罪!”
只是一瞬间!便是那一瞬间!
赵嬷嬷还不知怎么回事,仿佛天大的灾祸已经降临到她头上,她腿肚子一软,立刻无力的瘫跪在地上,向淑贵妃求饶道:“娘娘……奴婢……求娘娘救奴婢啊……”
淑贵妃望着她,紧紧的望着余辛夷,手中的菱花镜放了又紧,紧了又放,半晌后将那菱花镜用力砸在余辛夷身上,倨傲道:“竟然在本宫的玉坤宫管人,你好大本事!本宫便罚了你又如何?”
可惜这一次,却没砸到余辛夷身上,被她轻巧躲开。余辛夷却轻轻笑了,那笑容极为沉静,沉静得像苍穹中振翅的白鹰,目光锐利,随时准备着俯冲而下,将毒蛇一击毙命!“娘娘,没有理由您可不能罚我。”
“本宫凭何不能罚你!”淑贵妃怒了,这一次是真的被惹怒了!自她爬上贵妃高位,与皇后分庭抗礼之后,还从没有一个人敢如此对她说话!更何况还是个黄毛丫头!
余辛夷却静静的笑着,如同一朵娴静,却不肯屈折的辛夷,那一刻她如黑云,面如冰雪,过分窈窕的身躯分明随时都会被吹走,却又带着一种难言的强硬:“娘娘忘了,您宣我入宫已两个时辰,您以为皇后那里不知晓么?若我无罪,却受伤走出娘娘的玉坤宫,娘娘觉得,皇后娘娘会坐视不管么?我以为,娘娘是极聪慧的人呢。”
“娘娘忘了,您宣我入宫已两个时辰,您以为皇后那里不知晓么?若我无罪,却受伤走出娘娘的玉坤宫,娘娘觉得,皇后娘娘会坐视不管么?我以为,娘娘是极聪慧的人呢。”
这宫,是最深的宫,深不见底;这宫,这最华丽的宫,用金子与权势打造成全天下最华丽的鸟笼;这宫也是最黑暗的宫,暗处每个人都在提防别人,只要你露出一点把柄,便能成为杀你的刀!这道理,淑贵妃不会不懂!凭着上一次花会上皇后出手救她,淑贵妃便不得不提防!
淑贵妃目光狠狠一厉,怒道:“你在威胁本宫?”一个巴掌几乎要扇下去,却又陡然忍住!
余辛夷垂下,恭敬笑道:“不敢,臣女无品无级,只是小小官家之女,怎敢威胁娘娘千金之躯,臣女可是为了娘娘着想啊。”
淑贵妃捏起她那张年轻而绝色的脸庞,在她脸上逡巡着,目光一点点变厉,冷冷笑道:“你信不信,就算我现下赐你一杯毒酒,也不会有人能拿本宫怎样!”
命,就在一线之间!
刹那间,整个偌大的玉坤宫,安静得像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沉沉的心跳声,诉说着两个选择,是生,或死!
“臣女,信。”对上那双如毒蛇般可怕的眸,余辛夷平静如水,什么都有,独独没有一丝胆怯!她袖中一物却轻轻滑出,不动声色的落在她的腰间。
淑贵妃在看清那个东西时,脸色陡然变得极为难看,像是看到了什么面目可憎之物一般!她愤恨的眯起眼睛,细白的牙齿紧紧咬着,却是一个字说不出来,半晌后冷笑一声道:“没想到,你余辛夷竟然是个人物!很好,很好!”
似是一眼都不想见到余辛夷一般,朝着张德开道:“来人,替本宫送余大小姐回府!”
余辛夷缓缓起身,抬眸浅笑,刹那间笑容明若夕颜,福礼道了一句:“谢谢娘娘。”
她赌赢了!
她就赌一点,就算淑贵妃敢杀她,但是她是余尚书嫡长女,平白死在宫里,必须给尚书府一个交代,否则,尚书府颜面何存?父亲那三千门生的颜面,又何存!而淑贵妃,就算再看她不顺眼,也不会蠢到主动给皇后送上如此大的把柄!
这枚玉佩,这枚景夙言赠她的玉佩!她知道这枚玉佩极为重要,原本她只是利用它骗住淑贵妃,她是皇后那边的人,只是没想到效果比她设想得更为好!看来她要去查一下,这枚玉佩到底是什么来历。
目光一转,她忽然嗅到一点异香,明眸微微一动,锐利如一把开了弓的箭,准备一击即中!她突然笑起来,笑容温婉无比:“淑妃娘娘,您宫里的香似是极为特别啊,里面除茯苓、白芍外,还加了山奈、桂皮,还有白芷、良姜……”
淑贵妃现下耐心已经告罄,冷眉道:“你到底是想说什么!”不知怎的,近几日她脾气似乎极为郁躁,像是一根线崩在脑中,忍不住要动怒,与往日那般不动声色,生杀予夺,实在大不相同!
余辛夷不紧不慢的启唇道:“这香提神本是极好的,只是若加了冰片……则人易怒易躁,肝火上升,若长期使用脾性会有极大改变,说严重些,便是能无形之中,控制人于手掌!当然,若是冰片里加了木樨、薄荷掩味,便很难分辨出来了……”
她可是刚好知道,余惜月前几日为了讨好淑贵妃,特意做了两个香料荷包送给淑贵妃,那荷包里就有一味,冰片!
淑贵妃只寻思了一刻,便明白她话里有话,当下眯了眼冷笑道:“你以为这点挑拨的小把戏就能骗得过本宫?”
余辛夷却不分辨,淡淡道:“娘娘睿智过人,臣女愚钝,怎敢妄图欺骗娘娘,只不过臣女忠言逆耳罢了。多谢娘娘今日款待,臣女告退。”
她徐徐后退,一步步退到宫门,转身。
踏出玉坤宫的刹那,她隐隐听到,身后玉坤宫里淑贵妃一声怒斥:“来人!宣太医!”
余辛夷唇畔浅浅一笑,有阳光落在她的睫上,唇角,仿若开到最美的海棠,惊艳非常!
无论温氏及余惜月是否故意为之,既然淑贵妃已经宣了太医,便是已经见疑,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怀疑的口子一旦张开,只会越撕越大!既然大夫人最大的臂膀是淑贵妃,那么,不如她以手为刀,将这只臂膀生生撕裂,当大夫人孤苦无依之时,便是她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