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你是要他死吗？

“虽然你们的事我知道那么一点点，但是所有人也就都知道那么一点点，我并不比他们知道的多多少。我只记得，当年在中南医院，你和叶南山的锋芒是遮也遮不住的，而且你们数次联手拯救了一个有一个濒临死亡的病人，我觉得，在我看来，你们之间也有着那么一份情义，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们后来反目成仇？还有倩兮，她又是怎么死在了叶南山的刀下？”

“因为苏菲。”

“苏菲？”殷若愚不解，“我以为苏菲在这桩事件里只是扮演一个替身而已，怎么会跟她有关系？”

“当年小倩因为车祸被送进医院的时候，还有一息尚存，但是当时，苏菲的心脏器官已经衰竭，若不立即进行心脏移植手术，她活不过一个月。叶南山就是为了救这个和悠然长得几分相似的女人，没有尽全力拯救小倩，而是将小倩的心脏，移植给了苏菲，这才让苏菲活了这么多年……”

陆夜白没有隐瞒，缓缓的说出了这段往事。

也许是因为，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又也许是，他的心里，已经释怀了吧。

倒是殷若愚不敢置信，他没有想到叶南山也是一个专业的医生，居然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

朴素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们身后的，将他们的谈话完完全全的听了去，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当时苏菲会说她根本不应该活着，她早就该死了，她活着就是一个罪孽之类的话，原来如此。”

陆夜白没有回应。

朴素又问：“所以就是因为这样，当初你才和尹盼兮联手把苏菲骗到了酒店里？”

“……”陆夜白依然没有为自己辩解。

“我可以想象，尹盼兮是用了多么恶毒的话，以至于把苏菲彻底逼疯。她自始至终都是最无辜的那个人，却受到了这等牵连？”朴素想到了叶悠然曾经受过的苦，眼睛慢慢红了：“但即使是这样，我依然觉得叶大哥比你们高尚，因为在叶子最黑暗的时光里，是叶大哥一直在维护她，叶大哥后来也放下了对叶子的感情，准备和苏菲重新开始了，又是因为尹盼兮……苏菲多可怜，叶大哥多可怜，叶子多可怜，而你们，为了自己的目的，让他们一个个生不如死的活着……”

面对她的指控，陆夜白自始至终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话，其实，除了夏沫一个人以外，他也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什么。

朴素仰起头，把夺眶而出的眼泪咽了回去，才又冷冷的看向他：“叶子是有多不幸，才会爱上你这种人，而且一爱便是这么多年！而你，只是为了报复叶南山，因为叶南山让你失去了你最爱的人，所以你也要让他失去自己心爱的人，是不是？”

说完，她狠狠地瞪他一眼，掉头就走。

“喂，你等等我！”

殷若愚追了上去。

最后陆夜白走出薄荷园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

他几乎一夜无眠，他在想，他是否该接受殷若愚给他的建议。

这些年来殷若愚一直是叶南山的主治医生，对于叶南山，殷若愚比任何人都有言权，所以，他是否应该听从殷若愚的建议，带陆向南去见一见叶南山？

对于陆向南，他的教育方式确实和陆恋然不同，这并不是因为陆向南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是，他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真相会大白于天下，陆向南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尤其这份身世还这么不同寻常，所以他对他的教育才更严苛一些，也更用心一些。

但是尽管那个孩子过于早熟，也毕竟还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这么早的让他接受这一切事实，他能接受吗？

陆夜白想了一夜，还是决定暂时隐瞒。

所以天一亮，他独自一个人去了脑科医院，去看望叶南山。

这么多年了，自从尹倩兮去世以后，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这样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过一句话了。

许久，陆夜白才缓缓的开了口：“你睡得够久了，是不是也该醒了？”

叶南山依旧是躺在那里，好像听到了他的话，又好像是没有，总之，他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我知道，四年前你之所以把自己逼到心力交瘁的地步，是不想欠我什么，所以你是想要还清你欠我的那五千万。但是叶南山，还得清吗？五千万买小倩一颗健康的心，买小倩一条命，是不是太廉价了？我们之间的帐早就算不清楚了。何况这四年来苏菲在疗养院的所有费用是我支付的，你妹妹叶采菊若没有我的暗中相助她也不可能在夜场屹立不倒，还有你的儿子，最可怜的就是你的儿子，殷若愚说，你儿子是认贼作父，这四个字好像一点也不过分。我虽然是他父亲的仇人，但是这些年来我给他最好的生活，最好的教育，这一笔又一笔的帐，你又准备怎么还我？”

说到这里，陆夜白讽刺的笑了。

他都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自己会像一个啰里吧嗦的老头子一样坐在这里，跟自己的死对头说上这么一篇长篇大论。

“悠悠在你叶家从未受过任何优待，凭什么她要背负叶家的悲剧叶家的责任？现在四年都过去了，你睡得也够久了，是不是应该站起来，承担起你叶家长子的责任？”

陆夜白针针见血，句句逼他。

毕竟，他也是一名出色的医生，即使不归脑外科所管，却也知道该怎样对待这个病人。

叶南山起初是没反应，但是隐约之中，他的眼睫毛似乎闪动了一下。

陆夜白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起身想要看清楚，结果没想到，就在他的手刚刚触及叶南山嘴上的氧气罩时，夏沫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

“陆夜白，你在做什么？”她休息了一整夜，精神已经好了许多，看到陆夜白的举动，她立即上前去扯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拉到一旁，怒视他：“我哥已经成这样的还不够吗？你是想要他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