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这是最好的止疼药

他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困难的睁开眼睛，迎上她惊慌的眼眸，他对她笑了笑：“傻丫头，别害怕。”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说着，眼睛就红了，“你不应该陪我一起，你明明有机会可以逃出去的……”

“傻瓜，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企图用笑容来安抚她，可是，他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了，周身传来一种尖锐的疼痛，那种感觉使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说话的声音也逐渐无力，好像所有的意识都在慢慢的离他而去。

看着这一切，恐惧在夏沫的心里逐渐蔓延，扩散，她大声的呼喊外面的人，大声的喊他的名字，喊到声音嘶哑，她终于哭出声来：“陆夜白，你醒醒，你说过你不会再丢下我一个人的，你答应我的事情都还没有兑现，我不许你死，你听到没有？”

“沫沫，我爱你！”

“不管你是夏沫，还是叶悠然，在我心里，你就是你，叶悠然也好，夏沫也好，不论哪个，我都爱……”

他好像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三个字，不管是曾经的叶悠然，还是如今的夏沫，他真的怕自己再也醒不过来，所以，这是他留给她最后的呼唤。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看到他说话越来越吃力，她惊慌的大喊，喊他的名字，可是，他听不到了，他再也做不出任何回应。

她喊的撕心裂肺，为什么人总是到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自从她回来，自从她恢复记忆以来，她从来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色，她对他一点都不好，他为什么还要这要对她？

好在之前出去的人已经去搬来救兵，很快便开始挖掘这片废墟。

夏沫没什么大碍，他们合力救下的那个伤者也还活着，就只有陆夜白，以一己之力护住他们两个人的陆夜白，他从废墟中被抬出来的时候，浑身血迹斑斑，本来雪白的衬衫已经破烂不堪，除了灰尘就是血渍，脸上，身上，也到处都是伤，看起来触目惊心。

好在，他还有一息尚存，医务人员立即开始抢救。

她却无法再动手了。

之前不管在任何人面前，不管面对多么凶险的环境，哪怕是死亡面前，她都可以镇定自如，可是唯独在他的面前，在浑身是血的他的面前，她的手颤抖的厉害，她没有办法做任何事。

“夏医生，我们没有麻醉剂了，但是陆医生的伤需要马上处理，不知道他能否承受得住。”陆夜白的主治医生说。

夏沫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怎么他们好不容易被救了，又偏偏没有麻醉剂了。

“陆医生全身上下有大大小小的伤口，最严重的是他的手臂，又碎石子嵌入了他的手臂之中。不然这样，我先从轻伤开始入手，如果陆医生的情况还好，还能承受，我们再着手最严重的部位。”

“就这么办吧。”

夏沫手足无措，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只好听从医生的建议。

起初还好，陆夜白没有任何反应，夏沫简直不知自己是该紧张还是该庆幸，他若有反应，说明他感觉得到痛，可是他没有反应，说明他连痛都感觉不到。

她只能不停地跟他说话，说着说着她的眼睛就红了：

“每一次不管生任何事，你的选择总是丢下我一个人，那一种孤独恐惧的感受我没有勇气再承受一次，所以我不敢再相信你。我不知道如果你再一次丢下我，我该怎么办，所以夜白，你答应我，再坚持一下，我知道这样会很疼，但是你答应我，活下去，活下去，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好。”

他忽然出了声音。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的主治医生立即对他说道：“陆医生，你手臂上的伤需要马上处理，但是我们没有麻醉剂了，你是否……”

“没关系，我受得住。”陆夜白淡淡的打断了他的话。

于是，那主治大夫对手下示意了一个眼色，立即开始救治工作。

陆夜白的情况看起来还好，心疼的是夏沫，他每一次皱眉，每一次握紧她的手，她都下意识的揪心，她知道他很疼，可是她没有办法为他做任何事。

“沫沫。”他叫她的名字。

“我在。”

“亲我一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旁边的医生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若是换做以往，她必然不答应，但是此时此刻，她想，他是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了吧。所以她不管旁边有多少人在看，她吻/住了他。

她体会不到这样的过程是有多么煎熬，但是对她来说，只要他还能回应她的吻，她就能感受得到，他还活着。

等到一切结束，她缓缓离开他的唇，颤抖的手指轻轻触摸他的脸颊：“夜白，你，还好吗？”

他微微笑了：“这是最好的止疼药。”

旁边的医生再次笑了出来。

她简直不知该说他什么才好，但是没关系，只要他活着就好。

只是，他的手臂受到的伤害极大，今后再想拿手术刀，再想进手术室，那大概是不可能的事了。

而这次抗震救灾的行动已进行的差不多快要结束了，一周之后，他们乘上了回程的航班。

因为他的伤在右手臂上，所以她让他坐在了自己的右边，这样便不会碰到他的伤，但是她时不时的会检查一下他的伤口，他见状，不由得笑了，用自己的左手揽住了她的肩：“傻丫头，这没什么好难过的，就算我还剩一只手，我一样能抱着我的沫沫。”

“但是，你可能没办法再做陆医生了。”

“没关系，做不成陆医生，我还可以做陆总，你怕我没有能力养活你和孩子吗？”他笑。

“……不是。”

“那你在担心什么？”

“以后你不在医院里，我一个人，怎么办？”她没有想过，从来不会依赖任何人的夏沫，竟会如此的依赖他。

他低低的笑了，抵住了她的额头，轻吻她的唇：“那你只好嫁鸡随鸡，做我的陆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