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四天（1）

厉南越又是从惊恐中醒来的一天。

他睁开了眼睛之后，已经没了前几天的慌乱，仔细想了一下，今天与前几天还是不一样的。

因为今天除了惊恐，还有浑身的酸痛，如同真的被痛打了一番。

他双手撑着床跳了下去，原本是想活动一下左腿。

可他人还没有下去，又被吓了回来。

他的床下面有一个人……

还是女人……裹着他的被子。

厉南越看清了露出一角的洁白礼服，终于想起来了。

昨晚他为了不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喝了很多酒，是林成成送他回来的。

只是这个女人为什么没有回家？

厉南越的眼睛向下扫了过去，她的脸被一头乱糟糟的头遮挡了大半，睡姿有些不雅。

禁不住的，他蹙了下眉头。

不过这么一折腾，左腿倒是活动开了，虽然有着莫名的疼痛，但他可以肯定腿没断。

厉南越的心里松了口气，转身看一眼闹钟，五点五十。

林成成的心里着急的不得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醒来合适。

五分钟前她就醒了，才想悄悄地爬起来，再悄悄地出去，装作是今早刚来的，就只见厉南越的脚猛地一蹬。

这姿势她在梦里见过，这是要醒来了，她慌忙闭上了眼睛。

正犹豫的时候，耳边忽然想起了尖锐的闹铃声音。

林成成吓得猛地一下翻坐了起来，睁大的眼睛刚好对上他的。

林成成心下顿时一凛，挤出了一记假笑：“厉总，昨晚睡的还好吗？”

林秘书没有这么热情过。

厉南越瞥了她一眼，道：“还好。”

“真的……还好？”林成成想要再次确定。

“嗯。”

厉南越越过她走向了窗户，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打开了窗帘，清晨第一缕阳光照了进来。

林成成看清楚了他走路的样子……嗯，很正常。

她撸了把乱糟糟的头，满肚子的狐疑。

这时，厉南越转了身，情绪没有一点起伏地道：“林秘书，今天通知清扫阿姨来吸地，多吸两遍，不要留下头丝。”

林成成正撸头的手顿了下来，怔怔地盯着自己手指尖上缠绕的两根棕黄色丝。

“对，对不起！”她很囧，但更多的是生气。

她又不是姜百喜那种想爬他床的女人，她是被谁死死捏住了手臂才走不掉的。

厉南越总是有着让她一秒就丧失理智想要抓狂的本领。

林成成深吸了一口气，破罐子破摔地说：“厉总，我今天想请假。”

林秘书这是生气了？

厉南越几不可见地挑了下眼眉，尽可能地站在她的立场上想了一下，“洗浴间角柜的最顶层有新的洗漱用品，你可以使用。”

林成成低垂下了眉眼，这是不准假的意思。

好在她还能洗漱。

也许……

她还没有也许完，又听见厉南越说：“你洗漱完之后，放水将整个浴室冲刷一遍，再给我放水泡澡。”

尼玛！

林成成忍不住在心里问候了厉南越那位贵妇母亲，耗尽了所有的理智才忍住了想要抓狂的心。

算了，总裁怎么会有人情味呢！

他只会压榨和剥削。

林成成带着愤恨进了浴室。

她进出这个浴室上百次，居然才现浴室的门没有锁。

还是在她已经脱掉了裙子的情形下。

林成成看了看自己光裸的身体，又看了看不带锁的门，小小地纠结了片刻，拧开了花洒。

不是她相信厉南越是个好人。

而是，她觉得厉南越是个同的可能都比他喜欢女人大。

林秘书真磨叽，冲个澡冲了十几分钟。

厉南越不耐地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再瞥一下浴室的方向，眼睛忽然就挪不开了。

浴室门是磨砂的玻璃，虽然看不真切里面的情景，却也能看到里头的成熟轮廓。

或许，就是这样朦朦胧胧才是最诱|惑人的。

身材有点正的林秘书……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厉南越慌忙移过了眼睛。

林成成的头还在滴水，已经任命地拿起了刷子，蹲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厉南越拧着眉问她。

“刷地啊！”林成成的声音里带着些怨气，还很大。

厉南越又看了下时钟，像是不耐烦地说：“算了算了，你赶紧放水。”

林成成愣了愣：“不刷了？”还真是稀奇。

“嗯，没时间了。”厉南越说完，叹了口气，“算了，你出来，我也冲个澡。”

林成成一闪身，让开了，心里乐的要命。

怎么？洁癖好了？

或者…昨夜被揍的太狠，变成了好脾气？

林成成托着腮思索了良久，她想该怎么明确地验证一下厉南越和她做了同一个梦境。

还不能突兀地问，万一自个儿被当成了神经病。

手指无意地滑动着手机，她下意识打开了自己的小说，原本是想扫一眼评论的，却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第第第……三章！

表时间是凌晨的两点钟。

“见鬼了？”林成成倒抽了一口气，点开了第三章节——

“厉四少出了夜夜夜，他想去警察局报案，可报案的话自己势必要被盘问和那具裸|尸的关系。当时的情况那么恐怖，他根本就没有看清楚，便夺门而出。他对着巷子里的青砖墙壁自言自语‘我到底该怎么办？’就在他下定了决心转身走出巷子的那一瞬间，马四方带着手下十数人，大吼了一声，堵住了他的去路……”

林成成看了后台，第三章的内容整整有三千字。

最后一句话正好写到“成秘书拨通了厉公馆的电话。”

厉南越裹着浴袍出来，只见林成成捧着手机，眼神呆滞。

他又瞥了眼时钟，六点四十了。

林秘书非常不会利用时间。

耳边响起了厉南越不快的吩咐：“早餐……”

林成成条件反射地从沙上站了起来，“厉总，吃什么？”

“你除了三明治还会做什么？”

“煎鸡蛋。”

“那还是三明治吧！”厉南越低不可闻地叹气，“要一杯黑咖，不加糖。”他需要清醒清醒，才能消化昨夜的梦境。

厉南越的心里有一个小记事本，他在自己的小记事本上给系统002这个鬼东西画了个叉叉，给成翘翘这个秘书画了个对勾，又给马四方的头上画了个王八。

转头又吩咐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林秘书。”

“在。”

“今天下午给我约拳击教练。”

“好的，厉总。”

隔了几秒钟，林成成端着三明治和咖啡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请问厉总要约多久？”

“两个小时。”厉南越头也不抬地说。

林成成略微回忆了一下今天的工作日程，“可您下午有两个会议……”

“推掉一个。”

“好的，厉总。”林成成在心里哟了一声，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预料之中的事情，今天又是迟到的一天。

林成成挤下地铁的时间，听见不远处谁的手机在报时，“现在时间八点整。”

林成成的脸都变成了绿色的。

要知道盛世的规定，迟到五分钟扣除半天的工资。

那她倒不如半天不去……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

不过还是可以再稍微晚一点点。

林成成拐了个弯，去了地铁站附近的小吃街，要了一碗酸辣米粉。

酸酸的豆角配上脆脆的花生米，给了她足够的心理慰藉，让她不用一想起厉南越那张扑克脸，就痛不欲生了。

“怪不得连他妈都不喜欢他，虽然他妈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白天不能说人，林成成才说到这里，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公司里的座机。

她胆战心惊地接听，“喂……”

刚刚讲了一个字，那边的声音便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林秘书，我要开除你。”

尖利的女音虽然隔的很遥远，却也差点儿刺破了她的耳膜。

现在的通信业还是不够达，应该开一个智能降噪的功能。

“开……除？”林成成懵了片刻，“厉夫人，是厉总让您转告我的吗？”

“哼，我要开除你还不是分分钟钟的事情。”厉夫人傲慢地说。

“那您是没有缘由就开除我吗？”林成成的思路很是清晰。

“对啊，我没有缘由想开除就能开除你。”

“那麻烦您转告财务请额外补我三个月的工资，公司有明文规定无缘无故解雇员工的话，要付三个月的工资做精神赔偿。”林成成的脑子一时不够用，掰着手指头算了又算，很是欣喜。

三个月呢，还不用伺候厉南越，简直是老天开眼，嘎嘎。

厉夫人一听这个，立马就不认账了，“谁，谁说我是无缘无故解雇你的。我当然有原因了，盛世不允许有办公室恋情，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并没有谈恋爱啊！”林成成觉得自己很冤。

开除是一回事，冤枉她又是另外一回事。

“谁说没有啊！我看了监控录像，你昨晚就进了厉总的家，今早出门的时候，头都没干呢！”

林成成觉得自己都要被冤枉死了，“厉夫人，你不可以说话这么不负责任的。你既然看了监控录像，那就应该知道昨晚是厉总喝醉了。”

“喝醉了就是你爬床的理由？”

那边的声音咄咄逼人，林成成忍无可忍，了飙：“你儿子又不是什么香饽饽，我吃饱了撑得有病才会想爬他的床。是他，是他拽住了我的胳膊不让我走。今天，不用你开除我，老娘早就不想伺候你那个难伺候的儿子了！神经病啊！”

电话的那一边沉默了很久，“林秘书，你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了。”

“厉，厉总！”林成成的声音顿时降下来八度，她下意识觉得自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