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59章 贱人太矫情
郑仕元这话,不是明摆着倒打一耙了?
电话这个,明显她是特殊情况,程悦手里有演员表,可他不在现场。
制片人手里肯定有经纪人和助理电话。偏偏盛夏没有助理,经纪人留的是顾一川,现下,顾一川的身份不光在整个剧组传开,全国上下都知道了,谁敢随随便便给他打电话?
至于助理导演李伟这一茬,明显是他太不尊重人。
盛夏心里憋着气,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这么多人要看不起她,不尊重她,个个对她咄咄逼人?
她委屈的看着郑仕元。可他的目光里,却是盛夏想不到的怒其不争。
对她失望了啊?
为什么?他其实也对她有一点期待?或者说,已经愿意相信她?
这个认知,让盛夏有一些疑惑,也有一点隐隐的小期待。
可毕竟这些都是猜测,盛夏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想明白。
而郑仕元却也没想她能领悟。他就与盛夏对视了一眼,就转过身去,继续去拍自己的戏。
盛夏沉默了下,还是乖乖的去了化妆间。
等盛夏收拾好再出来的时候,李伟那边已经全部都准备好了。
而他旁边站着的那个身材高挑看上去优雅华贵的女人,显然在他详细讲戏的过程中,已经比盛夏提前进入了状态。
盛夏刚才在后台看了一下这一幕戏的分剧本。
算是中期偏后的戏份了。
讲的是盛夏和老西北王的七姨太太闹翻的事情。
老西北王有七房姨太太,病逝的时候大太太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其他几房太太好玩,不管家务事。这七太太倒是年轻貌美,十六岁进的府。是当年西北王收北部悍匪时夺下的土匪头子的女儿。
此人艺高人胆大,头脑聪明,又念过书,一进府就管了府里的家务。
可底下却无人知晓,这七太太孟思琪本与傅少尘相互爱慕。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时傅少尘才十八岁就出国留学,并且多年不归。直到父亲快要病死,才幡然醒悟的缘故了。
曾经年少爱慕的男人,非但成了自己的儿子,还有了貌美如花的妻子。
孟思琪自然是有怨恨的。
这场戏讲的就是孟思琪挑了盛夏(苏姚)的错处,让她在雨中罚跪。
本来,这部戏,苏姚作为南方五省财政司司长的女儿嫁给傅少尘,图的就是钱,还有西北的军事布防。
而当时,正好盛夏与南方五省督军杜剑波的旧情被傅少尘知晓并作了一通。
苏姚被雨中罚跪这场戏就显得尤为关键。
算是全戏的转折了。
可偏偏这场最重要最考验人演技的戏,却忽然成了盛夏拍这部戏的第一个镜头,还一点提示都没有。甚至导演和演员都还要为难。
以至于……
屋子外面,瓢泼大雨稀里哗啦的落着,屋檐下,牵起了一条一条的银线。还时不时伴着雷声。
盛夏穿着一身深蓝色绣暗红芙蓉花的织锦旗袍跪在台阶下。
哗啦啦的雨水打湿了她的头,雨水顺着丝流淌下来,打湿了她的长睫,花了她的妆容。本来盘的好好的刘海顺着雨水落了下来,粘在盛夏的脸上,嘴角。黑色的丝,显得她整张脸就更加的惨白。
雨水渗透进了衣服里,黏的她浑身都湿漉漉的。可盛夏却不能动。
地下流淌着的雨水,也划过她跪在青石板上的膝盖,沁人的凉意和跪在石板上磕人的酸痛,也让她难以忍受。
她身侧的孟思琪,却是一把黑色的大油布伞打着,一身枚红色的开叉旗袍罩身,衬得她人更加容光焕。
这样子,孟思琪就像极了傅少尘的正妻,而楚楚可怜的苏姚(盛夏)则成了小妾。
“你知错了吗?”孟思琪一双漂亮却带着锐气的杏眸居高临下的逼对这盛夏。声音尖细,有点歇斯底里。
可却少了几分长辈的威严,反倒是跟失了宠的正妻找小三吵架一般。
苏姚不答,只是带着轻视和倔强,高傲的迎向孟思琪的目光。
她本就是名门千金,才学过人,几次与父亲出席财政会议和外出访问,造就了她独当一面的气势。从前又深得杜剑波的喜欢,也是宠到极点的。
此刻如此受辱,又哪里能服气?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丈夫的旧情人。
不过到底是傅家人,而孟思琪又有婆婆的辈分在,不好顶撞。
“卡!重来,盛夏,你怎么看的剧本?你这眼神,灵气是有灵气,千金小姐的娇贵和倔强也有,可你现在根本不知道孟思琪是傅少尘的旧情人,你这对视的眼神里,把孟思琪当成情敌的愤恨和轻视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要结束了,助理导演李伟却在这个时候出声。
“拜托,走点心好不好?这都第三次了,等这么一场大雨也不容易。电影又不像电视,特技一加,随便都有人看。再说了,你这在雨里长跪不起,也经不起折腾不是?别到时候传出去说我们剧组虐待演员!”
李伟从摄影机前走出来,一面跨出门槛,一面大声讽刺着盛夏。
“怎么演戏的呢?你自己跪着也算了,我还得陪你在雨里头拍着呢,冷飕飕的。这天气忽然转雨,我本来就感冒了。咳咳……”
旁边在雨伞下站着的于婉蓉(孟思琪)也趁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还故意咳嗽了两声。
盛夏不看她,也当做自己听不到她这些讽刺的话。
NG三次,能怪她吗?
入戏的时间都没有,李伟看于婉蓉状态不错,拉着她就开始拍。
状态都进不去,只能NG啊!
第二次,拍着拍着背后一道惊雷,整个摄影机里的画面都一片惨白。
这拍出来,不得成恐怖片?
他们倒好,都将错处压到她头上,前面说她演技不好,后面说她脸色惨白跟鬼一样,刚才……别人可能不知道,可身为当事人,盛夏明显就察觉到是于婉蓉故意用过分嫉妒怨恨的情绪来煽动她的情绪,以至于将她引到了错误的点上。
却趾高气扬的站在这里说风凉话。而李伟,明显也是将错误再次推到了她身上。
可怜在水里跪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也在雨里淋了一个小时,盛夏早就连反驳的力气都没了。
李伟一喊停,盛夏刚才用毅力逼着自己坚强的执念一松开,整个人如一张崩断了弦的弓。倒坐在了满是雨水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