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男孩，别哭
布兰登悄悄出来买卫生棉，却意外碰上了他喜欢的女孩拉娜，他在车中悄悄看着那个女孩，飞快对着后视镜理了理自己的型，这才走下车，他就像做贼一样躲过拉娜的视线，钻进超市里，然而拉娜竟然去而复返。
这姑娘想喝啤酒，可是店员却拒绝售卖给她。她看起来很烦躁，精神状态不佳，就像一个酒瘾犯了的老酒鬼，即便店员不卖，她依旧径直向超市最里侧走来。布兰登的手指不由得紧张颤了一下，但是在拉娜走过来的最后一秒，他还是飞快从卫生棉的包装袋里偷出来了几张卫生棉。而后飞快转身，假装刚现拉娜一般意外地打招呼。
“我真是废了，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瘫掉。”拉娜精神恍惚，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她显然心情很糟糕，“我要啤酒，我需要啤酒。”
“ok，没事的，这边来。”布兰登体贴搀扶住拉娜，让她不至于摔倒，另一只手则打开了冰柜取了一打啤酒。
最后，他不仅给拉娜买了啤酒，将这酒鬼女孩从试图骚扰她的老男人手中解救出来，甚至还偷偷拿了拉娜看上的一枚漂亮戒指。他快步跟上幽魂一样闲逛的拉娜，递给这姑娘一瓶啤酒，并主动要求送对方回家。
“我想在你成.人之前，该有个人送你回家。”布兰登目不转睛地看向拉娜，就像一个整装待的骑士，准备护送他心爱的公主。
“可我并不需要任何人送。”拉娜却嗤笑了一声，只不过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已经歪歪斜斜地向另外一边倒去，好在被布兰登及时扶住。
如果是一般女孩肯定会说一声谢谢，然而拉娜并没有，反而回了布兰登一句：“我说了，不用你扶。”
这话听得布兰登不由失笑，他颇为无奈地感叹：“拉娜，你真是个难搞的姑娘。”
“如果你被困在一个除了玩保险杠滑车和追蝙蝠之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地方，相信我，你也会这样的。”拉娜翻了白眼，她对现在的生活状态很不满意。
“嘿，别这样说，我这一辈子也一直很无聊，谁不是呢？”布兰登试图安慰。
但拉娜不屑地撇了撇嘴：“所以，你就让约翰把你拴在车子后面，像狗一样被拖着？看来你的确够无聊的！”
布兰登想到之前去农场，自己十分好强的爬上车又被车子甩出去了好几次，不由得揉了揉仍有些疼的胳膊，挠着自己的后脑勺尴尬道：“我只是以为这里的人都这么玩儿。”
“……”拉娜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有啤酒调节气氛，他们的话越来越多，就这样聊了一路，布兰登就如他所说的那样护送拉娜回家，而直到快到家门口，聊了一路的拉娜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布兰登的眉梢明显飞扬了起来，他立即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今晚没有白来，至少，他喜欢的女孩儿知道他是谁了，这是个巨大的进步。而接下来，他还有更多的机会打开拉娜的心房。
这女孩儿家里面一团糟，母亲也是个酒鬼。听着躺在沙一滩烂泥一样的母亲闭着眼睛喊自己的名字，拉娜向着天花板翻了一个大白眼：“我恨透了这样的生活。”
“我也讨厌你这样的生活。”布兰登低声附和，他一直含笑注视着面前的姑娘，即便这姑娘翻白眼、爆粗口，他的眼睛里依旧只有她。
拉娜被看得有些别扭，她侧头打量自己的家，烦躁道：“别看我的破房子。”
“我才没有看你的破房子，我只是在看你。”布兰登依旧注视着女孩，目光专注，这句话已经相当于表白了，他轻轻地却异常认真地说了出来。
这表白让拉娜不知所措，她干脆转过身试图避开布兰登专注的视线，像是在对布兰登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天啊，我在想什么？”
“所以，这两个人是要好上了？”詹妮特饶有兴味地嘀咕了一句，看着大银幕昏暗的房间和烂醉如泥的拉娜母亲，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女孩的家可真够糟糕的！”
“所以她才需要像布兰登这样的体贴男朋友。”尼克看着大银幕上正将一杯蜂蜜水递给拉娜的男孩，十分笃定道，“他们很快就该牵手了，布兰登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友。”
从最开始无法接受莎拉扮演的布兰登，到现在看着布兰登悄悄将偷来的那枚戒指放在拉娜床头，会忍不住会心一笑，尼克已经彻底将布兰登当做一个男孩来看了，他甚至将自己不知不觉带入了角色，因此当紧接着看到大银幕上刚刚洗完澡，没有缠上裹胸布，没有带上假体的女性版布兰登时，尼克很不舒服地在座位上挪动了一下，他就像镜头中的布兰登一样皱着眉，直到将胸脯缠紧，将一团袜子塞进裤-裆，变回那个帅气的男孩模样，他才舒展了眉头，和布兰登一样笑了起来。
就如尼克猜想的那样，像布兰登这样体贴的男朋友，拉娜又怎么会拒绝呢？
然而布兰登刚刚收获爱情，和拉娜亲吻，却又不得不离开回到表哥家，因为他曾经盗窃车辆，而法院开庭的日子马上就到了。他很担忧自己会不会真的被关起来，但见到表哥后他又忍不住兴奋地讲述起自己在瀑布镇的一切，尤其是那个让他着迷的美丽姑娘。
“那里非常棒！”布兰登提到有拉娜的瀑布镇，双眼都变得格外明亮。
可是表哥却一脸担忧：“瀑布镇吗？你知道那里吊死过同性恋吗？”
“你又在吓唬我，你从来都没去过那里。”布兰登失笑，他迫不及待地拿出了拉娜的照片给表哥瞧，看着拉娜，他的嘴角就忍不住上.翘，“瞧，这姑娘是不是很美？我会向她求婚的。”
“求婚？在你做完变性手术之前还是之后？”面对布兰登认真的眼神，表哥却再一次浇来一盆冷水，“在你告诉她自己是个女人之前还是之后？”
布兰登满是期待的脸闻言变得僵硬，她上.翘的嘴角也耷.拉了下来，这真是个糟糕的现实，他烦透了，所以在表哥还要喋喋不休时，他低吼了一声“闭嘴！”
“这，这次不同，我们都是认真的！”夜晚的路灯下，布兰登眼睛里似乎有泪光一闪而过，他坚定而认真道，“这次我不会搞砸的，一定不会。”
然而表哥却一脸木然，冷冷地看着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更加糟糕的结局。
画外音响起了法官冰冷的声音，下一秒布兰登已经坐在法庭上——“蒂娜·布兰登，案件72391，严重盗窃车辆。”
冰冷的声音一遍遍回响，布兰登脑中闪过可怕的画面，自己的脖子上挂着案件编号，闪光灯一闪一闪，他被关进了铁窗……
不要！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几乎毫不犹豫地逃了，连夜回到了拉娜的身旁，他们亲吻甚至做-爱。拉娜很享受这个过程，她幸福地沉溺在布兰登的爱.抚中，然而她终究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出人意料地，她竟然选择了装傻，甚至在闺蜜的面前说了谎。她是真的在享受与布兰登的恋情，她爱上了布兰登，甚至在之后对着镜子愁，担心自己显得太胖会被布兰登嫌弃。
就像布兰登对表哥说的，这次似乎真的不同，没有人找上门来骂他变.态，他和拉娜做了，一切顺利而甜蜜，这是个好的开始。就像任何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他们热情拥.吻，一起躺在床.上畅想未来，计划着一起去遥远的城市，计划着开一个拖车公园，他们想做的事情太多，每一件听起来都是那么美好，但隐患一直存在着，他们的快乐就像空中楼阁，摇摇欲坠。
当警察对布兰登喊出“布兰登小姐”时，这一切美梦都是肥皂泡一般，一戳就破。
“布兰登，这是怎么回事？你被关在了女子监狱？”拉娜找来了监狱探望，她没法装傻了，然而她看起来依旧很平静。
“你想知道真.相吗？”布兰登双手握着监狱的栏杆，他艰难开口，事已至此真的没法继续隐瞒下去了，“听起来可能很复杂。嗯……你有水吗？我真的……我的嗓子有点干……”
在拉娜安静的注视下，布兰登咽了一口唾沫，挣扎着张了张嘴，好半天才低声道：“我是…我是…双性人。”
他的眼睛已经微微泛红，透过监狱的栏杆紧张地看向拉娜，他的嘴唇都在颤抖，却还是小声地试图解释：“说起来有点复杂，这身体有男孩和女孩两部分，我的真名是蒂娜·布兰登，我是男孩，但是从某个角度来说，这身体大部分却是……”女孩……
“闭嘴，这是你自己的事。”拉娜在布兰登说出“女孩”之前阻止了他，这令布兰登小小地颤抖了一下，眼中都闪现出绝望来，然而就在他心如死灰时，拉娜却继续道，“听着，不管你的另一半是猴子还是猩猩，我现在只想把你弄出去！”
“……”这话显然出乎布兰登预料，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很快眼睛越红了，他紧抿着嘴唇，看着面前心爱的姑娘，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欢呼，用最大的声音欢呼。
隔着监狱的铁窗，他们两人的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没有多说一句情话，然而放映厅的观众却无不是张大嘴巴，惊喜又欣慰地看着大银幕，不少人都暗暗松了一口——他们是真的相爱吧？即便知道了真.相，依旧拉娜依旧没有放手。
在快节奏的摇滚背景音乐中，布兰登和拉娜手牵着手飞奔出了监狱，整个电影几乎都是暗色调，所有情节几乎都生在夜晚，然而这一幕，两人推开看守所大门的那一刹那，却有明亮到几乎有些刺目的光线照射.进来，仿佛预示着美好的幸福未来，又仿佛是此刻布兰登明快的心情。
故事，是不是就要这样美好的结束了？
当然不是！
知道布兰登性别秘密的可不止拉娜！当一直爱着拉娜并对她有着强烈占有欲的约翰知道一切，噩梦才刚刚开始。
约翰翻出了布兰登的行李，裹胸布、假体、法院传票……甚至还有变性手术的宣传册，这些东西无疑是布兰登的“罪证”。
而镜头一转，另一头的布兰登和拉娜仍然在拥.吻亲热。这一刻观众看着大荧幕上全然无知、笑得甜蜜的情侣，心里只感到无比焦急——怎么就不能让这两个人多甜蜜几天呢？布兰登终于找到了真爱，难道就不能多高兴两天吗？编剧实在太狠了！
而接下来生的一切，才让观众意识到编剧真正的大招还在后面，残酷的一幕幕简直令人指……
拉娜回到家就见所有人包括她的母亲，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光担忧地看她，这让她意识到布兰登的秘密暴露了，她想把门关上离开这些人的视线，然而母亲却顶着门痛心疾道：“我很担心你，我们正在试图救你。”
偏偏这时约好了前后脚进门的布兰登笑着的走了进来，他正因为恋情而开心，热情和大家打招呼，甚至和约翰拍了拍手掌，可是约翰却直接将他撂倒在了沙，径直伸手去摸.他的□□：“我们都让你给蒙了！”
“布兰登，我请你来到我家，你却要让我的女儿来满足你的病态需求，你有替拉娜想过吗？”拉娜的母亲也不再是看女婿的眼神，她瞪着布兰登眼里全是失望和谴责，说这些话时甚至有些哽咽。
“你是不是女的？说！你到底是不是他-妈-的女的？”约翰拎起布兰登的衣领，目光扫向他的胯-下，冷笑道，“有个很简单的方法可以解答这一切，如果你欺骗拉娜，我就杀了你！”
“不！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放开我！”布兰登用力挣扎，他试图拳打脚踢，然而小身板哪里是疯约翰的对手。
“放开他！约翰，你给我放开！”拉娜也冲了上来，咬着牙将约翰推开，“你信不信我？让布兰登给我看，然后我会告诉你真.相…好不好，约翰？”
约翰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拉娜的唇上，他弯起了嘴角，忍住吻上去的冲动，点头答应了拉娜的请求，然而当拉娜和布兰登走出卧室，对所有人说：“我看了他全身，我看了，我知道他是个男人。”约翰却根本不信，拉娜的母亲也根本不信。
这女人疯了一样抓着布兰登的衣领吼道：“狗-娘-养的，你对我的宝贝女儿做了什么！你他-妈究竟是什么东西，你个变-态！王-八-蛋！”
而约翰则上前掐住了布兰登的脖子，将布兰登生拉硬拽拖进了盥洗室，和他的好兄弟汤姆一起将布兰登禁锢住，无视布兰登地请求和咒骂，强行要拖他的裤子。
“拜托！把灯关上！拜托！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你-他-妈放开我！”布兰登将试图扯掉他裤子的约翰踹开，却换了汤姆重重的一拳，他被完全打懵了，而牛仔裤终究还是被脱了下来，白色的内.裤也被扯了下来。
他的双手被约翰高高禁锢着，挣扎不开，而汤姆的手指已经伸进了他的两腿之间：“看来，这显然不是性别不清的问题。”
盥洗室的门被打开，约翰将一直在外哭求的拉娜扯了进来，将她压着跪倒在地，逼着她直面布兰登光溜溜的下.半.身：“来啊！瞧瞧你可爱的小男友！快看！我就抓着你直到你看清楚为止！看！给我看！”
布兰登的手被汤姆反剪着，他痛苦的闭着眼将头偏向一边，而拉娜则哭着大喊：“放开他！你这混蛋……放开他啊……”
死寂！一切哭喊和咒骂忽然在这一刻都消了音，布兰登被禁锢着抬起头，而在盥洗室门口，他看到了一个衣着完整的自己，就像男性地自己也被逼着正视光着下.身的躯体……这残酷的真.相，终究逃脱不开！
“我问你这些是因为如果到了法庭上，会提出这样的问题，而我需要知道答案。”画面一转，场景已经换到了警察局，布兰登衣着整齐的坐在椅子里，表情有些恍惚，他的嘴角有明显的血迹。
“uh……我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布兰登沙哑着嗓子，目光低垂，似乎并不想回答接下来的问题。
大银幕前的观影者不禁皱眉，这是在盘问什么？难道是因为布兰登女扮男装？还是因为之前的窃车案？不对啊，那案子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正在观众疑惑时，大银幕上警察已经继续问了下去：“我们现在回忆一下，他们把你的裤子脱下，现你是女孩之后，他们做了什么？有摸你吗？”
“no。”布兰登侧头陷入了回忆，在他终于从那间噩梦一般的盥洗室离开，穿上衣服走出拉娜的家门，约翰和汤姆……尾随了上来……
“你是忘了一些细节吗？他们没有把手伸进你的裤子，摸你吗？”警察仍然在循序善意。
而布兰登的眼睛已经有泪光：“我……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我无法相信他脱掉了你的裤子，如果你是女孩，他没有用手或者手指放进你的身体里吗？”警察不相信布兰登的话，他希望布兰登可以正视生的一切。
而究竟生了什么？在布兰登低声否认时，那些可怕的画面却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他被尾随在身后的汤姆和约翰抓进了车，他们到了荒无人烟的工厂，他们逼他脱掉衣服，将他打倒，脱掉他的裤子……
这是布兰登不愿回忆的痛苦，然而警察却一再追问细节：“你说你21岁还没有性-生活经验？当他们脱掉了你的裤子，他们怎么打开你的身体的？他们先进了你的哪里？”
布兰登哀求地看了警察一眼，似乎在无声请求对方别再说下去了，他的眼眶里泪水在打转，嘴唇颤抖着，小小的几不可闻地声音吐出两个单词：“我的……阴-道……”
他的声音太小，警察不得不再问了一遍：“哪里？”
布兰登就像一只无助的小兽，他的下巴都在颤抖着，仿佛说出那个器官的名字会用掉他全身的力气，他哽咽着，嘴巴几度张合，才终于艰难地再次重复了一边：“我的阴-道……”承认自己拥有这个器官，就是在承认自己是个女人！这种痛苦令他几近崩溃，而那些可怕的画面也再一次清晰地出现在了眼前，被侵-犯地一幕幕……
他是男孩！男孩！但是约翰和汤姆却在用真正属于男-性的器官贯-穿他的身体，每一次侵入都是这世上最残忍的刑法，布兰登不毁掉的不仅仅是身体，更是他身为男孩的灵魂，他哀求、咒骂、痛呼，不仅仅因为身体上的疼痛，他的灵魂正在被活生生地从身体里剥离出来，血肉模糊。
在大银幕上是布兰登空洞的双眼，他痛苦、他愤怒、他茫然……但一切正随着他身后无止境的侵-犯最后化作空洞，布兰登死了！这个男孩正在死去……
没有暴露的镜头，没有过于情-色的细节，只有布兰登的眼睛，可是这一刻一股强烈到令人窒息的压抑已经在整个放映厅弥漫开，不论观影者是男是女，因为前面不自觉被带入了电影人物当中，此刻都或多或少有一种感同身受的痛苦充斥心尖。尤其是男性观影者感受更是格外糟糕，尼克甚至已经握紧了拳头，一个男孩被轮-奸是什么感受？想象一下自己就是布兰登？不！这根本没法想象好嘛！
医院的灯光格外刺眼，布兰登满是血迹的裹胸布被护士剪开，护士看着遍体鳞伤的布兰登低声问：“所以，他们强-奸了你？如果你不介意，为了治疗需要，我……可以把你的裤子脱掉吗？放轻松，ok？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听着护士的安抚，布兰登却艰难开口，茫然地问出了一个别人看来理所当然的问题：“你，你怎么知道他们强.奸了我的？”
任何一个女人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强-奸”这个字眼，但布兰登是个男孩，他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被强-奸，在他的认知里这是根本不可能也不该生的事，然而……
他却亲身遭遇了这一切……
回忆随着布兰登眼角滑落的泪水终于结束，警察看着飞快擦去眼泪的布兰登，目光格外复杂：“你干嘛总跟男孩一起玩？明明你是个女孩，你干嘛老是去亲吻女孩？”
“我不知道这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我……”布兰登沙哑这嗓子仍旧不愿直面这个问题，然而在警察一再追问下，他还是不得不强迫自己回答，就像说出“阴-道”那个词一样艰难，承认自己有性别认同障碍对他来说一样如同凌迟薄皮一般痛苦。他没有再流泪，但是他的表情却满是挣扎，仿佛早已经有无形的泪水滑落。
从布兰登被扒下内-裤开始，这一段无疑是影片最压抑的部分，同样也是莎拉表演的华彩段，即便是最苛刻的影评人也在这一刻被大银幕上的表演征服了，莎拉的痛苦、挣扎，被强-奸时完全崩溃的复杂情绪，甚至还有在说出“阴-道”这个单词时颤抖的下巴，唇角痛苦抽动的小动作，无一不将真正布兰登演活了，仿佛他们看的不是表演，而是一场残酷的真实影像，而莎拉就是布兰登本人。
“这女孩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难怪在年初电影拍摄时出现了关于她性-取向的报道，她当时应该完全沉浸在角色里了吧？只有将自己彻底的变成电影中的人物，才能演得如此真实。”罗杰·艾伯特低声喃喃，他已经给了莎拉很高的预期，然而当真的看到这段精湛的表演，他现自己仍旧被惊喜到了。
如果说莎拉在《梦之安魂曲》中的表演已经算是直击灵魂，那么眼前的《男孩不哭》又该得到怎样的评价呢？可惜宝琳·凯尔那个老太太没有来观影，否则明天的《纽约客》一定要炸了。如果说凯瑟琳·赫本真的因为这部电影认可了莎拉，罗杰·艾伯特绝对不会感到意外，以18岁年纪贡献如此深刻的表演，好莱坞还能找出第二个如此有天赋的年轻演员吗？或许就连那位传奇影后自己也做不到吧？而莎拉现在才19岁，她的未来又会走到哪一步？
不管在座的各位影评人如何惊叹，电影仍然在继续。离开了警局，布兰登将所有在瀑布镇拍下的照片都烧了，然而当火舌卷上他和拉娜的合影时，他又不顾被烧伤的危险将照片抢了出来，虽然经历了这一切，但看着这张合影，他依旧不忍心将其丢开。不论他到底是男是女，至少这一段和拉娜的感情是真的！
而拉娜显然也是相同的想法，她主动找上了布兰登，将对方搂入怀中，疼惜地抚摸爱人：“我做的那个梦，第一晚的那个梦，我们一起在公路上，现在，如果你愿意，我们依旧可以这么做，去你想去的地方。”
“拉娜，我…我必须对你坦白…我对你说的那些外出经历都是假的，我甚至从来没离开过林肯老家，我……”布兰登不想再欺骗拉娜，他正在坦白一切。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拉娜温柔地吻住了，真.相重要吗？不！就像拉娜不在乎布兰登的性别，她同样不在乎布兰登的过去。当两人拥抱在一起时，情绪压抑的观众们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至少……至少……这爱情还在……
“我在想，如果你愿意……”布兰登亲吻拉娜的手心，低声道，“你可以跟我回林肯的家，我妈妈一定会非常喜欢你，还有我的表哥，那家伙有点难搞，但人其实不错……”
“ll……”拉娜在布兰登忐忑地注视下，弯起了嘴角，“那我们什么时候出？”
布兰登惊喜地拥住女友，这一刻的幸福甚至冲淡了之前那些糟糕经历的阴影，他迫不及待地提议：“今晚就出如何？”
“那我得马上回去收拾一下行李。”拉娜也笑得愉快，甚至有点小小的兴奋。
他们可以离开这个糟糕的地方，忘记这里的一切不愉快，离开！真好，他们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两人额头抵着额头，眼中都是对彼此的爱意。
然而……
约翰和汤姆像是野兽一般闯了进来，他手中拿着枪，拎起布兰登的衣领。
一切生的太快，拉娜一边摇头一边流泪，而布兰登看着女友缓缓勾起了唇角。
“砰！”
血液喷射在布兰登脑后的墙面，他就这样含.着微笑倒了下去，终究没能踏上向往的公路之旅。
一切陷入死寂，拉娜抱着布兰登的尸体过了一夜，当第二天的晨光射-入房间，布兰登的尸体已经冰冷……
电影到了尾声，《xas》，那两人初遇时拉娜唱的歌再次响起，车子在高速公路疾驰，拉娜独自踏上了旅程，在看似没有尽头的道路上越来越远……
歌声仍在继续，观影者仿佛还能看到布兰登第一次在酒吧看到拉娜的一幕，而大银幕上字幕已经开始滚动——“约翰·洛特因杀害布兰登·蒂娜被判决一级谋杀罪，目前正在申请上诉”
“数年后，拉娜生下一个女儿并回到瀑布镇抚养女儿长大。”
“布兰登·蒂娜（蒂娜·布兰登）（1972——1993）”
……
放映厅陷入了长久的静默，布兰登·蒂娜？还是蒂娜·布兰登？在这一刻已经不重要了，不论是影评人还是普通观影者，看着已经一片空白的大银幕，心中只想对那个可怜的男孩说一句——
男孩，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