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得意忘形
何念不知道睡了多久，等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了。
头疼，她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艰难的坐起来，没想到酒劲这么冲。
“徐牧远？”她轻轻的叫了一声。
没人回应。
又叫了一声。
咦？
何念摸出手机看了看表，吓了一大跳，她居然一觉睡到了晚上九点？！
不过这个时间——
何念小心翼翼的下了床，穿上鞋。徐牧远应该去酒吧唱歌了吧。
她这才敢仔细的观察四周，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走到玄关处，“啪嗒”的打开灯的开关。
屋子一下亮了起来。
黑色的衣柜，黑色的沙，黑色的门，何念吸吸鼻子，第一次看见黑色的冰箱。
不对，何念伸手摸了摸，原来这家伙是把冰箱外边包起来了。她摇摇头，徐牧远这么喜欢黑色？还没有思考多久，外边传来锁孔转动的声音。
门从外边被人打开了，徐牧远一眼就看到了在客厅杵着的人。
“醒了？”
“嗯。”何念低头，愣了下，“你带着狗唱歌？”
“它下午的时候出去玩了。”徐牧远把吉他放进墙角，低头一边解开狗的锁链一边说，“小猪熊很爱闹，它在的话，你别想睡个好觉。”
小猪熊？
名字怎么听得这么熟悉......
狐狸狗像是撒了欢似的朝何念跑来，尾巴一摇一摇的，吐着舌头不停朝她腿上蹭。
徐牧远用脚轻轻隔开它。
狐狸狗又绕道往何念身上趴。
何念一拍脑袋，想起来了：“你喜欢看哪吒传奇？”
徐牧远撩起眼皮扫了她一眼，凉凉的回答：“你觉得呢？”他弯腰拍拍小猪熊的脑袋，说，“屋里有你的饼干。”
狐狸狗像听懂了似的，立刻撒丫子的窜到了另一个房间里。
何念目瞪口呆，这么听话？
徐牧远站起身，走过去把那件屋子的门关上了。
他很高，身影很瘦，侧过脸去的时候灯光一照，棱角分明。何念吞吞口水，没来由的心跳加速。
“你演出怎么样？”她没话找话。
“挺好的。”
不、不行！何念吞了吞口水，这么晚跟他独处一室实在是太危险。
徐牧远问：“你刚刚在干什么？”
“我渴了。”何念说。
顺便观察下你家，看看有没有什么用得到的东西。
何念摇摇头，她可真小人。
“你摇什么头？”
徐牧远蹲在地上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新杯子来，塞进她手里：“拿着。”
何念“哦”了一声，接过。
过了会儿，没动。
“你不是要喝水吗？”
“我想问你个问题。”何念低头抠着新杯子的标签，小声的说，“你为什么老把我往外推？”
他一直在吓唬她，生怕她靠近一样。
何念用一只脚蹭着另一只脚。
他给她接骨头，请客吃饭，想睡觉的时候又是关窗户，又是盖被子的，仔细想想，他明明对她并不是那么差。
徐牧远没说话，何念只好撩起眼皮，又立刻低下头。
他眼睛沉静，像一潭漆黑的湖水。
“还有，”何念呼出口气，继续道，“你......为什么之前不往那边走了，在躲我吗？”
徐牧远双手环胸，靠在电视桌上。
空气一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狐狸狗的爪子“唰唰唰”挠门的声音。
徐牧远忽然一动，向客厅外边走去。
何念的目光跟着他动。
他打开房间的门，小猪熊立刻“蹭”的跳到了他面前，前脚翘起来抓徐牧远的裤脚。
何念咬住下嘴唇，她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可她时间很紧啊！
“那个......”
何念握紧杯子，有点后悔，是不是不应该问出来？
徐牧远轻轻踢开狐狸狗，一步步的朝何念走去。
“等等，你别激动。”何念往后退了一小步，他像是没听见一样走到她面前，眼睛阴的可怕。
“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
她手里的杯子忽然被他拿走。
“凉的热的？”
“啊？”何念头上冒出三个黑色大问号。
“不是说想喝水吗？”徐牧远问，“杯子给你半天了。”他走到饮水机面前，重复，“凉的热的？”
何念僵硬的开口：“热的......”
徐牧远弓着腰摁开旁边红色的开关，水流冲进杯子里，出“咕噜噜”的声音。
杯子很快被盛满，徐牧远递给她：“别烫手。”
何念接过，牙齿轻轻的咬在杯沿上，热气慢慢往上升腾着。
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何念刚要开口，徐牧远却快她一步。
“你不是想做我的朋友吗？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咦？！
何念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这附近有座山，只要你爬到山顶，我就答应你。”徐牧远似笑非笑。
“真的吗？”何念几乎要跳起来，“不许反悔！”
“至于吗，”徐牧远问，“这么兴奋？”
“当然了！”何念重重的点了点头。
只要这一步做到了，以后就不用愁了啊！
何念再次确认：“你是认真的吧？”
徐牧远的眼睛变得深不见底，半晌，在何念炽热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哇！”
她就知道她能迈出这最艰难的一步！何念兴奋的几乎要忘记手里的杯子，徐牧远抢先她一步，抬手扶正。
“你就这么喜欢我？”
嗯？
何念愣了下，心里的愉悦瞬间僵硬。
她吞了吞口水，在徐牧远心里，她不过就是个一直喜欢他的小姑娘......
“喂，”徐牧远在她面前摆了摆手，皱眉，“什么呆？”
何念赶紧低下头，“那你定个时间，”她牙齿咬着杯沿，含糊不清道，“我一定能登上山顶。”
“过几天。”
“过几天是几天？”
“我想想。”
徐牧远转身走向沙，他弯着腰从前面的桌子上拿起一包烟来，从里面抽出一根，用牙齿咬住。
不得不说，他真的很帅，无论是外貌还是身材，又或是才华，都是佼佼者。
何念在门口一眨不眨的望着他。这样的人不应该无人问津的蹲在这个压抑的屋子里。
他应该是踩着舞台，肆意迸出光来的人。
他到底生过什么？何念透过模模糊糊的水汽看他。
徐牧远慢悠悠的走到阳台，“唰”的打开窗户。
青白色的烟雾慢慢的散逸在空气里，他的一只腿半弯曲着，一只腿伸直，上身懒懒的搭在窗沿上。
何念走过去，靠在他身边的门上，小口的抿着水。
“闻烟味不好，进去。”
她没动。
这里好像只有徐牧远一个人住，何念想，这算什么小区啊，太阴森了吧。
“喂。”
何念立刻应道：“嗯？”
“出去。”
“没事的，”何念说，“我陪陪你。”
徐牧远盯着她，何念缩了缩脖子，问：“你干什么这样看我？”
“今晚别回去了。”
咦？
何念脸瞬间爆红，这、这会不会展的太快了点！
徐牧远把还没抽多少的烟卷掐灭，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走吧，我给你找套衣服。”
“你不抽了吗？”他刚点燃没多一会儿啊。
“嗯。”徐牧远踏出阳台门。
“也对，抽烟对身体不好，”何念跟在他后边小声道，“老是那么暴力那么凶也不好，别老是打架，每次我看到你——”
徐牧远猛地转过头，正好撞进她的眼睛里。
何念接下来的话硬生生卡住。
果然，何念眨眨眼，她刚刚好像太得意忘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