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魔之哀

魔族之主愣愣地看着脚下的土地，只到许久之后才忽然想起什么，疯似的奔向了自己平日里所在的宫殿，在这里，他找到了自己妻儿的尸体，他们的尸体早已是完全冰凉，魔族之主手指颤抖着为他们检查了伤口，现他们果然是死于神族之手！

这一刻，魔族之主怔住了，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因为那些前来洗劫的小种族只是为了资源而来，他们本就是为了自己的子女，为了让他们能和自己一样可以活上千年，同样是因为亲情，哪怕只是一点的恻隐之心，他们也不会再来破坏别人的亲情才对。

而其中更重要的一点，则是那些小种族也不敢这么做，他们肯定知道自己是钻了空子，也知道魔族之主还活着，这样的话他们若是还敢动魔族之主的妻儿，那就是纯属自找灭亡了，以魔族之主的力量，灭掉这种本就没落的小族根本不在话下！

所以这些，魔族之主不用想便知道是神族之人为之，神族的人在做完之一切后甚至都没有抹去残留下的力量气息，其他人稍一试探便可知道，这不知道是该说神族人自大，还是说他们在挑衅嘲讽，他们知道，就算现在世人都知道暗中是神族灭掉的魔族也无所谓了，魔族之主还有反抗的希望吗？

况且，这件事本就人尽皆知，只是一直没有放到明面上来说而已……

魔族之主搂着怀中两具冰冷的尸体，久久未有动作，他在怀疑自己这些年来的所做所为到底是否正确，原来神族的目的从一开始便是灭掉自己，那么自己这么久以来的隐忍到底有什么用？只是方便了神族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早知今日的话，他便该带着全族的人一起攻向神族，同样是死，为什么就不能死得轰轰烈烈一些！那样的话，至少在时间的长河中还能留下我魔族的名字，魔族也不至于憋屈的死在一群小族的手中！

可是一切，都没有办法再改变了……魔族之主抱着怀中的两具身体，那种冰凉的触觉是如此真实，不停地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之中，不知不觉间，在魔族之主的身后已经跪下了一排排的人，他们有的全身黑甲，是魔族的精锐士兵，有的眉目间有黑气流转，已经突破到了不算低的境界，而更多的人，则是身着普通布衣，妇孺老少都挤在一起，不经事的孩童还在哇哇大哭，他们只是这魔族土地上的普通族人，而这些所有人加在一起，便是这片土地上的仅剩的幸存之人！

神族对魔族是真的快要到了赶尽杀绝的地步，偌大的一个种族如今只剩下了数得过来的几人，可以想象得出在进攻时神族之人用出了多大的力量，甚至可能神君都亲临了此处！那真的是一片片的屠杀，要不然还有什么手段，可以使整整一个大界面的人都死到只剩这么几个？

要知道，一个大界面的话，可是比整个地球还要大上无数倍！与乱世界相连的天界便是一个大界面，在那里真的是随便拿出一小片区域都能和地球比大小了，而就算魔族与之相比差了不少也绝不会小到哪里去，这么一计算的话，就算长久以来魔族只占据了界面的一小部分位置，就算一直以来魔族的生育能力都异常的低下，整个界面的族人最起码还是可以用亿甚至几十亿来计算的！

如此可以看出，神族之人这是直接用毁灭性的能量一整块一整块地残暴覆盖了过来的，全方位的摧毁！不然的话，说句不好听的，真是这么多人排着队让神族一击几万人几万人地横扫，都不知道要杀到何年何月！

而最后，只有这临近魔主宫殿的地方有一些法阵能量保护，才使得仅有的一些人幸免于难，这也多亏了魔族之主及时赶回，那些神族之人再怎么自大也绝不会想被魔族之主抓个正着，那纯粹是找死的行为，他们收到魔族之主折返的消息便火速撤回了，这才留下了仅有的几百个活口，以及一片残缺不全的废墟……

周围的风渐渐寒冷，吹动着那歪倒四处的残垣断瓦呜呜作响，天空中竟飘起了雪花，每一粒雪都被阴沉的苍穹映成了灰色，雪，无依无靠，在凌厉的寒风中旋转着，宛如一片片迷茫惆怅的灵魂，据说每一次有违天道的事情生时都会有异象生，这次也不例外，鹅毛般的大雪从下起来便没有停息，至少没有人看到它停歇的那一刻，在最后一个人离开魔族时，雪已经数丈厚了，这沉重的灰白色将一切血与泪，残破或灰烬都埋葬在了下面，而自从那个人离开之后，便再也没有人到达过魔族这个界面，整个魔族像是凭空失踪了一般，寻觅不到了踪迹。

茫茫混沌，确认地点的方法便是坐标，自那之后，魔族所在的坐标便成为了一片苍茫，除了混沌雾气外什么都看不到了，根本没有了界面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有人的吟咏往事，认为万物都有思想，是魔族所在的那个界面实在不愿再看到生灵涂炭，这才将自己隐匿了起来，同时也有人从客观角度分析，觉得是从魔族中散出的怨念太过强大，以致于扩散到了混沌当中，这才将其遮掩了下去，其实魔族没有消失，他就藏身在那片模糊不清的混沌雾气当中，只是其被沉沉怨念包裹，这才无法感应到了界面存在的气息，如果有上古时期的真神存在，凭借其超强的灵觉，一定能将魔族找出来的。

各种说法都很多，但却改变不了事实，也不可能将魔族神秘消失的事情与神族的进攻脱开干系，而就在次日，神君骤然身亡，没有人知道死因，但人们却都记住了一句话。

天道不可违！

有力量并不代表可以胡作非为，须知“苍天饶过谁”？说来也巧，自从那日之后，原本两族交战，胜者斩尽败者的传统便被更改了，在最初时为了避免留下怨恨和复仇的种子，两族终极一战中的优胜者总是会杀尽败方界面的几乎所有人，因为“天赋少年觉醒实力完成复仇”的事情在古代并不是没有出现过，你今日手软留下一个活口，明日那个活口就有可能成为超越你的存在，将刀架在你的脖子上！

而自从魔族的事情过后，这项传统便被取消了，因为人们对于天道的惧怕，要知道那个神君据传闻是神族中最为顶尖的高手，在一战中同时击败了十个最为顶尖的神使，才得以登上神君之位！要不然，估计神族也不会愿意让这么一个任性的家伙当上神君。

神族在所有种族中最强，神君又在神族最强，除却被封印的神族嫡系外，他可以说是整个混沌之中的最强者了！而就是这么一个最强者，在一夜之间忽然殒命，这让人们怎能不去惧怕？

而这样一来，各个小种族之间的交战越“和气”起来，倒是避免了波及大量的无辜生灵，不太恰当的比对一下，倒像是魔族族人为这些小种族的生灵替死了，整个混沌的秩序和生灵数量竟是没有产生太大的波动，使人不得不感叹命运的玄妙。

只是这些，魔族之主是看不到了，人们最后一次得到关于他的消息，是在那一战过后的半日，当时大雪覆满了他的眉与，甚至在他的头顶上堆起了老高，而魔族之主却不避不挡，任由自己和怀中的两人化为了一座雪雕。

谁道魔就无情？所谓的魔，只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他和其他的所有种族都一样，在统称上，都叫做人……

魔族之主身后的数个侍卫一并跪着，替这魔族死去的无尽生灵哀悼，天气在悄然间越来越冷，最后几个魔使对视了一眼，共同撑起了一片防护罩，护住了周围的众人，在他们身后的大多是普通的凡人，怎么能承受得起如此长时间的低温风雪？

只是当这个防护罩蔓延到魔族之主的头顶上时，却是被强行阻隔住了，不能再前进半分，魔族之主微微摇头，顿时身上覆盖的大块雪花簌簌落下，像是雪崩一般。

他想多淋一会儿雪，多看看这些飞舞的精灵，因为他从里面，看到了自己妻儿的影子，在他们这个层级，都相信着存在却无法解释的一个事物便是轮回，现在，他的妻儿也该进入轮回了吧？

传说中，界面是无限的，小界之外有大界，大界之外有混沌，而混沌还分为圣魔两片，谁知道在混沌之外，还有没有新的，更大的界面存在？这样一环套一环的话，那这世间的所有界面，真的是比这下不停的雪还要多了，这么多的茫茫雪花，你我能再相遇的概率，又有多么渺茫……

此一别，生死隔，终是不得见了。

最后，魔族之主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悠悠叹息了一声，他起身，一点一点用力气掘开脚下的土壤，葬下了自己生命中这最重要的两个人。

最后看一眼这里的天空，魔族之主抬手，一个巨型的传送阵包括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以后，魔族就算不存在了吧……”

魔族之主似乎在一瞬间苍老了几分，随着他的手掌动作，转瞬间所有人都消失了，这里只余下了下不尽的雪与哀，他最后说话的声音很轻，寒风却吹不散，反而将它带到了更远的地方，苍凉的声音在这个已经没有了生气的空旷界面回荡了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