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故人,看戏
“给你带来两台小功率的。”马玉名伸出手指头比划着,转而又说道:“当然,以后还会增加。现在涡阳、永城,还有杨兄的卧虎岗,都有了联络电台,杨兄准备把这两部电台放在哪里?”
“黄口镇一台,这里一台。”杨天风不假思索地说道:“钟兄再好在近期再弄两部电报机,最好是便于携带的,功率小没有关系。有出外行动的部队,带着更为方便。”
马玉名点了点头,并没有实打实地答应下来,而是很有回旋余地的说道:“杨兄你也知道,这电报机是很难搞的,我只能是尽力而为。”
“马兄神通广大,这点小事应该不在话下。如果需要钱,那也不是问题。总之,是要尽快。”杨天风随口恭维着,含笑示意马玉名和他一起走回大队。
“杨兄啊!”马玉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似笑非笑地说道:“虽然暂时你不愿意归属我们军统,但我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力量给予帮助,没别的,我看好杨兄的才干和能力。这水涨船高的道理,兄弟还是懂的。我知道杨兄的根基不那么厚重,这扩充军队,最缺乏的便是中下级军官。所以,我和上面打了个招呼,请他们调一些人来——”
掺沙子,这招就那么好使?杨天风虽然心中不悦,但脸上也没表现出来,何况马玉名所说也正是他愁的所在。
“多谢马兄费心了。”杨天风笑得很真诚,对马玉名说道:“人才,我是举双手欢迎的。在黄口镇,我准备建立一所简单的军校,军队里呢,也定期教授课程,主要就是学习游击战术。这在敌后,与正面作战,可是有很大区别的。即使是在正经军校学习过的,为了适应新形势、新战法,也有必要回回炉。马兄,你说对吗?”
“当然,当然。”马玉名笑着连连点头,说道:“杨兄的那本《波亚战术精义》就是现成的教材嘛!没想到,杨兄还是个游击战专家,真是深藏不露啊!”
“拾人牙慧,东拼西凑的玩艺,马兄是过誉了。”杨天风故作谦虚地摆了摆手。
“杨兄谦虚了,这本书正逢其时,由此一鸣惊人,也很有可能。”马玉名象是很有信心地说道。
“呵呵,那就借马兄吉言。”杨天风又笑着问道:“宋青圃来干什么?在县城的时候,他跟我可是不太对付。”
“此一时,彼一时。”马玉名不以为意地解释道:“现在杨兄风头正劲,宋青圃这样的年轻人当然想投靠杨兄,建功立业啦!”
杨天风苦笑着摇了摇头,对马玉名的话半信半疑。不过,这倒也符合宋青圃争强好胜的脾气。只是看他如何开这个口,又如何在自己手下混事吧!要是真的能虚心好学,自己倒也不吝于提点一二。
…………
在娱乐手段匮乏的年代,特别是在农村,只有逢年节,或赶大集的时候,才能看到类似于草台班子似的演出。
月亮刚刚升起来,环水村的场院里已经坐满了人。前面是杨天风陪着马玉名等人,后面是几百名士兵,再后而便是村里的老百姓。
赵雨柔兴致勃勃,带着她刚组织起的文工团,每到一地,便是一通慰问、演出、宣传,忙得不亦乐乎。
说到这个所谓的文工团,原来不过是个走南闯北的草台班子,社会地位很低。
当时在老百姓眼里,唱戏的是个低档行当,王八戏子,走不在人前,是抠人碗底过日子,是个养小不养老的营生,还不如当长工。
别看年轻时挺出名,到老也是落个讨吃要饭冻饿死。这还是名角,至于一些二把刀、流程把子,那就更不在话下,唱上一辈子,连个身家都护不住。
这个戏班子在涡阳也算是有点小名气的,因为班子里有个台柱子,叫凤云,人长得俊俏,唱得也好。
可在如今这个战乱年代,长得漂亮也会惹祸上身。戏班子来到县城搭台唱戏,就出了事情。凤云被渡边单独叫去唱了三天戏,等到戏班子去接人的时候,凤云被糟蹋得只剩下一口气,是用门板给抬出来的。
屋漏偏逢连阴雨,台柱子倒了,黄水又来了,戏班子被困在城里,衣食无着,只好靠卖行头维持。
就在这个时候,赵雨柔现了他们。凤云经此磨难,寻死不成也心灰意冷,不愿再漂泊受苦。再说留下来,待遇也还不错,起码不用饥一顿,饱一顿地为吃饭愁。经过商谈,戏班里大部人都留了下来,文工团也就应运而生了。
杨天风有意组织文工团,是因为考虑到战士们生活单调,又有严格的军纪束缚,如果有文工团敲敲打打,说说唱唱,是排解战士情绪的好办法。
当然,他对赵雨柔将一个草台戏班子全部接收过来,并没有心理准备,按他的想法,文工团不仅是提供娱乐,更有宣传鼓动的作用,人员应该是以具有新知识的青年为主。
演大戏,在小村子里本来是件很轰动的事情,但由于时间关系,舞台布置得很简陋,又有军队压场,老百姓不太敢放声吆喝叫好,现场的气氛并不太热烈。
除了豫剧外,“文工团”中间还插演了一个极短的小话剧,把杨天风教过的两歌穿插其中。据赵雨柔介绍,这是“文工团”团长吴东华导演的。
吴东华非常爱好戏剧,曾经在北平参加过青年学生们组织的话剧团体,被赵雨柔等人掘后,他抱着青年文艺工作者无比的热情,参加到在抗日宣传工作中去,到处在街头上张贴招收演员的红纸布告,文工团里的不少演员就是他招上来的。
杨天风看着戏,脸上并没有多少高兴的神情。与赵雨柔刚刚生了争执,这之前也有过,他为赵雨柔的执迷不悟而有些生气。
一支部队,或者说是新兵如何能尽快适应血腥,敢于杀人,特别是白刃厮杀中不露怯、不心软。这对淳朴、老实的农家子弟来说,是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可也是必须迈过去的心理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