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见到师弟和师尊相处的还不错，先前的芥蒂也已消弭，慕真真便放心的去闭关了。

她的本命灵剑，也不能再拖了。

她去藏书阁借了本命灵剑熔铸详解，前世的时候，她中规中矩的铸了剑，今生，倒是有些别的想法。

她历经实践，已然现自己喜欢轻灵飘逸的剑法，故此灵剑也打算朝这个方向培养。

定好了材料，她又去了一趟昏晓宫，取了一些自己需要的材料，然后开始闭关。

碧水琉璃，天灵晶，明心玉，真定玄泉，千夜露，再加上一把星源砂和风石，一件件材料按照比例配好，再辅以自身丹火细细熔炼。

以水柔金精熔炼的剑胚容纳性极佳，不会出现任何冲突的问题。

橘红色的丹火亮起，灵气开始不断燃烧，这样的方法极为消耗自身灵力，但是也只有本命丹火熔炼出来的材料，才能和自身完全契合。

水蓝，淡蓝，深蓝的材料逐一融化成液体，然后再一点点的辅以玄泉和夜露，慢慢的如太极一般的旋转着，逐渐形成一团星云般的漩涡。

慕真真擦了擦脸上的汗，逮着一个空档吞了一颗合气丹，丹生祥云，是为九品无暇。

无暇丹效果是普通丹药的数倍，且没有杂质，不生丹毒，这一瓶合气丹，亦是昏晓宫的仓库中的东西，她思考良久，还是拿走了。

合气丹是金丹期修士用的丹药，师尊早已用不上了，而她熔炼灵剑灵气消耗甚巨，该用还是得用。

丹药入口即化，吞入腹中即化为精纯灵气，由丹田向百骸而，补充滋润着她的身体。

慢慢的，漩涡逐渐消融，汇聚成一团晶莹的深蓝色液体缓缓流动，慕真真再吞一颗丹药，橘红色的丹火愈的明亮，不断的炙烤着缓缓流动的糊状液体。

灵力不够了，就吞一颗丹药，慢慢的，不知过去了多久时间，那团液体逐渐变得稀薄，仿佛铁水化开了似的。

待到那不断加热熔炼的液体终于变得沸腾，滚出一个个小小的气泡，慕真真凝神静气，取出剑胚，将剑胚放入那滚沸的液体中，重新开始凝练打造。

深蓝液体逐渐与淡色长剑融为一体，给灵剑覆上一层淡而剔透的蓝色。

这个过程是细致而漫长的，一丝一毫都不能有所错漏。

而在熔炼剑胚，打造灵剑的过程中，丹火中的本命灵元逐渐和灵剑相融合，神念也一丝丝一缕缕的缠绕上去。

待到灵剑初成，已然心剑合一。

一柄水蓝色的长剑悬浮在半空中，慕真真一错不错的盯着它，双手打出一道道印诀，拍向剑身，化作一道道灵纹融入其中。

长剑慢慢成型，上面没有一丝花纹，样式有些像清霜，细长纤薄，但又比清霜多了萧杀凌冽之气，铮鸣间尽显法身剑的气势。

若是将两柄剑放在一起，这柄初成的灵剑即使薄，却仍旧给人锋锐无匹的感觉，好似一剑下去，那细致美丽的清霜就会被劈毁。

即便现在这灵剑还无此威力，但气势上，却已然胜过太多。

这便是，剑修穷其一生所修的一柄剑。

一柄独一无二的，法身剑。

剑，即吾身！吾身，即剑！

长剑成型的刹那，光华尽出，剑鸣悠远，剑身震颤着，似要破空而出。

当此时，慕真真全神贯注，抛出星源砂，星源砂脱手便化作粒粒浮光围绕着长剑在手诀的击打下镀在了表层，光华流转间如星辰点点。

最后，慕真真取出风石，捏碎后调以夜露化作绿色染料，以神为笔，在剑身上画出道道美丽的花纹，细细看来，却是一套阵法。

阵法布满剑身，灵元流转间，长剑疾如风，亮如星，柔如水，湛如霜，美不胜收却又威力十足。

剑柄上，慕真真用神念刻出‘濯星’二字。

至此，慕真真的本命灵剑，终于祭练成功，初现其神耀了。

她心念一动，长剑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丹田，随即，闭眸养神，又两日，她终于吐气收势，出关！

院中月色顺着窗棂撒了满室，慕真真推开房门走出来，望着天上明月。

距离她闭关炼剑，已是两个月过去了，不知师尊现在何处？

她在院中转了一圈，脚步一顿，坚定的朝着外面走去。

反正……上次爬墙都爬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出了院子，就看到前方平地中央那棵大槐树下，楚声寒正在练剑。

少年认真的眉眼映照着月光和剑影，说不出的潇洒。

他练的专注，连慕真真走出来都丝毫未觉。

慕真真暗暗赞叹了一声他的刻苦，便悄悄的绕了过去，朝着山上走去。

月色下的树林显得格外的幽静，脚踩在落叶和草地上，出轻微的簌簌声，在林中格外的清晰。

她的身影，在一片斑驳树影中缓缓行之，犹如传说中含睇窈窕，灵秀无双的山鬼。

昏晓宫很快出现在眼前，飞檐玉柱在月色下睥睨冷傲，一如它的主人。

高阁的飞檐下挂着精巧的八角铃铛，回环镂刻，铃铛下系着红色绸带，无风自摇，铃铛却不出一丝声音。

慕真真环视一圈，师尊常常练剑的圆形石台空空无人，宫殿中也没有任何灯光亮起。

难不成是休息了？

她望了一眼那悬挂着铃铛的高阁，郁卒的叹息。

哎——

有心无胆啊。

她站在原地仰着头看了一会儿，不死心的往后院走去。

总要看一圈，才能死心啊。

绕到后院，本不抱什么希望，却听到飒飒的风声，似是挥剑破空之声。

慕真真心头一跳，惊喜的望过去，只见石台之上，月华之下，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正在练剑。

她凝眸细看，师尊平日里练剑，皆是随性所致，想到哪里练到哪里，最常练的，是他自己参悟的惊霓剑法。

不过今日，他好似在练一套未曾见过的剑法，也不知是新参悟的，还是她不知道的地方的剑法。

也许……是受了师弟的浔阳剑法所启，师尊开始演练他昔年曾见过的其他剑法？

她心里转着许多猜测，转着转着，又想起另外一条讯息：当时，她曾在书中惊鸿一瞥的见到过，师尊曾自创过一套秋水剑法。

只是……当时这句话不过是一句台词，是大师伯和师尊的一句不起眼的对话而已，在剧情中，谁也未曾见过这套剑法。

如今师尊演练的这套不知名剑法，是否就是曾经提及过的那套剑法呢？

她想到这里，心里有点不舒服，曾经也在意过，翻阅评论区时，却见到有人以此为佐证，证明师尊和师弟的恩怨还有一部分隐藏的伏笔，就是师尊很可能同样爱慕着玉骨仙子孟秋芷，否则的话，又怎么会创造出一套以她命名的剑法呢？

之前，和师尊闲谈时，也知道他是曾去过清凝上寒宫的，想来，也是早已见过孟秋芷了，天命女主的魅力，真就有这么大吗？

还是说，因为师尊是反派，所以命中注定，和师弟作为光和影的两面纠缠不清，直到一方勘破，一方失败。

她垂眸细思，只觉得前路漫漫，心中不免生出一丝迷惘。

只是随即，她便又将这一丝迷惘抛至脑后，重新坚定起来。

既然她回来了，就不能让师尊走上一条注定孤独寂灭的道路。

无论前路如何千难万难，她要和师尊一起走下去，如此，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携手？

正思忖间，肩上突然一沉，低沉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想什么呢？”

慕真真一惊，“啊？”

凤渊凑近了一点，瞅着她，点了点她的眉心，“在想什么？”

慕真真看到他的脸放大在眼前，呼吸不由自主的窒了一瞬，结结巴巴的道：“没，没想什么……”

“哦？是吗？”凤渊又凑近了一点，盯着她的眼睛，“欺瞒师尊，何罪？”

慕真真控制不住的后退了一步，慌乱的道：“只，只是在想，师尊练的这套剑法，我以前未曾见过，有，有些好奇是何剑法……”

“原来如此。”凤渊站直了身子，持剑而立，“是我在醉雨仙云树下悟出来的一套剑法，初有雏形，还未完善，无名而已。”

果然是醉雨仙云……

慕真真内心难掩酸涩，咬着牙问道：“师尊，你曾去过清凝上寒宫，不知那棵醉雨仙云，比起这棵如何？”

凤渊道：“就是大了一些，也没有什么特别。”

慕真真又问，“那……清凝上寒宫的玉骨仙子，师尊见过她吗？她又如何？”

凤渊沉吟片刻，道：“寡淡得很，没有什么特别。”

明明是应该值得高兴的回答，可是慕真真心里却更堵了，完全没有因此而高兴起来。

若是真的毫无特别，又何必需要回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