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轻车熟路
章朗跟着焦易穿梭在下城区的街道中。
走在这里，章朗才能真正体会到，为什么说下城区，是被舍弃的地区。
拥挤，贫穷，昏暗，恶臭，是这里的主旋律，人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常年在毒素环境下生存，甚至让部分人产生了突变，生出了恶心的肉瘤和刺出皮肤的骨质，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他们。
死亡和疾病更是常态，尸体倒在地上也没人在意，任由被同样变异丑陋的野狗和老鼠分尸……当然，身上健康的部分和有用的零件，大多都会先被一些偷偷摸摸的身影拿走……
明明充满了死亡，但偏偏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挤人，人挨人，透出一股倔强的生机。
几十平方公里，容纳下了接近三千万的人口，在刻印在基因深处的本能催动下，所有人都希望在这痛苦的一生结束前，能将自己的血脉遗传下去，寄希望于，自己的某一代后人，能脱离这样的苦海……
当然，有受苦的，也就有享受的！
在经过一片拥挤的市场时，章朗就看到，一群戴着面罩，身上有不同程度改造的凶人，打翻了那些没有及时缴纳“管理费”的摊位，对摊主肆意的殴打。
而那些端着枪经过的机械警察，竟然仿佛没看到一样，根本没有干涉。
“下城区虽然也有机械警察系统覆盖，但是数量不多，毕竟人太多了，还不交税……”
焦易解释道：
“最初的机械警察，和中城区的设定一样，严格的执法。但是很快，就受到了下城区无数黑帮的反抗，几乎每天都有警察断线被破坏。所以后来，公输公司就更改了下城区机械警察系统的设定，只有遇到恶性流血事件的时候才进行干预。而这些黑帮们也都学乖了，当着警察面的时候，都会相对收敛，至少不会伤人命……”
公输公司，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机器人制造公司，章朗从网络上了解过，全世界各大城市的机器警察系统，都是这个公司一手打造的。
自从到下城区后，章朗仍然接在天罗网络内，但是却关闭了通讯功能。这样是为了防止上面的人通过天罗联系他，到时候不好解释，干脆关了装作损坏。
这暴徒的恶行，章朗并未插手，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生态，同样的事情，每一天，每一条街道都在发生着。
这不是一个值得行侠仗义的世界，而他，也还没有行侠仗义的资本。
终于，跨过一条条街道，通过一栋栋建筑，见识了一处处喧闹，两人终于来到了卡朋克的管理的区域。
“这里就是他的势力范围了！”
焦易回头看了看章朗：
“老实说，你还真行！就算是装了呼吸过滤改造，中城区的人，冷不防来到下城区，也受不了这刺鼻的毒雾味道。我第一次下来干活的时候都吐出来了，你这一路眉头都没皱一下啊！”
章朗看了看他，也懒得和他解释自己并没装什么改造的事情，只能敷衍道：“我嗅觉不灵敏……”
“在下城区，这可不是个缺陷，而是幸福哦！”
焦易摇头感叹着，领着他从一块块堆叠的广告牌下穿过，推辞着打扮夸张的站街女的热切邀请，来到了一家酒吧前。
“穿过这家酒吧，里面的楼体内，就是卡朋克的据点了！”
焦易一边介绍着，一边领着章朗进入了酒吧，径直走到吧台，和调酒师打起了招呼：
“嗨，温斯顿，最近过得还好吗？”
被称作温斯顿的酒保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把欠我的那两百点还给我，那就好了……”
“哎呀，咱们是什么关系，提钱就远了嘛！”
焦易看上去完全不觉得羞耻，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我跟你说，这次我可揽了个大生意！看到我身后这位高大威猛的老兄没有，他可是有硬关系，能搞到特殊商品的，我带他来和卡朋克老大谈谈，事成之后，别说你那两百点，我请在座所有人喝酒都没问题！”
“我说你怎么突然出现了，原来是要找老大……”温斯顿白了他一眼：“老大最近很忙，有什么事和我说吧……”
“和你能谈什么？”焦易笑道：“兄弟，别闹，快放我过去……”
“谁和你闹了？”温斯顿依旧无动于衷。
焦易眼神变换了几下，最后还是一咬牙，从兜里掏出来几张皱皱巴巴的钞票，又搜了搜，摸出了几枚硬币：“温斯顿，我身上就这些了，剩下的过几天一定送过来。”
温斯顿斜着眼数了数这些，一共一百二十八点又三十二分，还差七十多没还。不过联想起焦易这货铁公鸡的本性，他还是笑了笑：“下不为例！”
说完，把手放在把台下，按动了隐藏的开关：“去吧，里面是激光眼，怎么过他那关，就看你自己了！”
“谢了哥们！”
焦易哈哈一笑，拉着章朗进了后厨，一路穿过，最终来到了里面的大厅，也看到了那几个打牌的改造人，为首的那位激光眼抬起了头，看见焦易，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居然能放你进来，看来温斯顿的钱还了？”
“哎呀，我和温斯顿什么交情！”焦易自来熟的道：“激光大哥，卡朋克老大这会忙吗？我向他引荐一位新的梦想代理人，他能弄到很多一般人弄不到的东西哦！”
“梦想代理人？”激光眼打量了一下章朗，笑道：“全身一点机械改造都没有，就连脑芯片都是外接的，这年头像你这样的纯人类可不多了啊……”
“纯人类？”听到这个词，焦易明显愣了一下，他可是记得，章朗一路都没有带呼吸面罩，就这么吸着毒气跟过来的啊！
“严格来说，我也不算纯人类……”章朗淡淡的道。
“哦？最新的生化改造人吗？”
激光眼的红色瞳孔放大了一圈：“那你可比我们值钱多了！”
说着，他秀了秀自己的胳膊，露出了钢铁的骨架和代替肌肉的液压杆。
而他周围打牌的那些机械改造人，也都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