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小节 少年王者 （2）

从通话开始差不多已经过去十来分钟，康乐乐说的话不超过三句。久别重逢却没有半句嘘寒问暖的父子间的谈话，他早已经习以为常。

“不光这开场曲，重头戏的协奏曲你也擅作主张！臭小子！别赢了几场比赛就找不着北！我之前是怎么三令五申告诫你的！这是你作为世界一流乐团乐席小提琴的第一场演出，巴伯的这OP14优美有余冲击力不足，你初登卡内基的协奏曲必须是四大小提琴协奏曲之一，不然就压不住场！你是觉得古典乐界后继无人非你莫属？还是怀疑我的专业眼光？！你人生中关键的选择有哪次不是我为你一锤定音？又有哪次有过丝毫差池？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我会害你吗？！”

“……”康乐乐斜倚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托着头，45度斜仰着瞅向父亲。两条大长腿无所事事地抖动。沉默归沉默，不厌其烦也是一目了然的。

少不更事的时候受父亲训斥他尚会反讥几句，反倒是越大越没了脾气每每沉默受教。正如父亲所说，他说的话为他做的决定，事实证明全都是不偏不倚的正确。父亲的教诲也曾经让他倍感茅塞顿开醍醐灌一般受教匪浅。他的人生就像他精心下的一盘棋，他能在这个年纪便在古典乐坛登峰造极除了自己的天赋和勤奋之外，康朗功不可没。所以无论他爬得多高，有多么势不可挡，不可一世，在父亲的面前也只有言听计从的份。对父亲的敬畏是他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原因。但随着近年来他的事业风生水起，沉默除了习惯成自然之外其实已经逐渐失去了它当初敬畏使然的含义。

“虽然至今你的成绩在同世代的小提琴家当中已无人能及，但高处不胜寒，站的越高摔的越疼，所以只能进不能退。成功如你必须谨记，没有锦上添花的演出，每一场演出都是背水一战。所谓落水狗，指的就是像你这样风头正劲之人，一失足跌下神坛就是人尽可欺负，再想东山再起必是难于登天。”

商场危机四伏暗流暗礁无数，而古典音乐的世界除了竞争激烈之外更是一个弹丸之地，同时受过这两个世界洗礼的康朗除了比任何人都更深谙此中适者生存的法则，也更能体会高处不胜寒的如履薄冰。成功已然来之不易，若想立于不败一直保持胜果更是谈何容易。尤其像他儿子这样少年成名天纵英才同时又目空一切的人。

“爱乐里头哪个不是顶尖乐手，论职业生涯，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你个初出茅庐的黄口小儿，初来乍到就给人做席，别人恨不得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可你倒好，这时候放水，我看你小子是脑子进水！而且还是馊水！古典音乐的世界从来都是一个弹丸之地，如果你职业生涯的第一战就惨淡收场，以后只可能每况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