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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书网 > 唐门弟子无所畏惧[剑三] > 46.来日长

46.来日长

班颜只觉得唐岑与自己接触的地方被火焰灼烧着, 从口唇流连而下,燃起一片燎原之势。

他毕竟还年轻, 并不太懂得云雨之事,但与恋慕之人肢体交缠的感觉如此美好,令他不自觉仰头来承受这份热情。

即使这热情不属于他。

唐岑揉弄着身前的人,无数次梦里那朦胧的身影,与眼前单薄瘦削的人重叠在一起。

他抱着班颜滚在榻上, 衣裳零落, 烛火摇晃。直到梦中的旖旎散去之后,他才在餍足的笑容中陷入酣眠。

班颜睁着眼,眼神有些茫然,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

这就是……肌肤之亲么?

他揉了揉被唐岑胡乱顶得有点疼的腰臀,然后悉悉索索爬起来将他们身下的狼藉清理干净。

第二天清晨,唐岑几乎是连滚带爬从厢房里奔出来的。

他对昨晚的事情还有些朦朦胧胧的印象, 而且他确信自己犯下了把班颜误认做班姝的天大蠢事。

班颜长得确实与班姝有六分相似。可他再怎么糊涂也不该、不该行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啊!

唐岑头痛欲裂,捂着脑袋在院里捶胸顿足。

此时唐飞羽也起身了,收拾齐整打算喊唐岑回去, 却看到这人披头散袒胸露乳在厢房门口团团转的样子。

“你又在什么癫?快换上衣袍, 我们得走了。”唐飞羽觉得自从他失恋之后,行为举止越有些不正常起来。难不成真的遭受重创了?

他上前打开门, 拽着唐岑进了屋,却被屋里刚刚清醒的班颜震惊到了。

班颜虽然穿着中衣, 但是衣襟半敞, 露出皮肤上斑斑点点的红痕, 但凡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唰地扭头,一见唐岑捂脸懊恼的样子,什么都明白了。

“禽兽啊,你真是!”他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使劲拍了一下唐岑的背,唐岑被打得趔趄两步,仍然低着头不敢说话。

“阿颜,你莫怕,回头我怎么着也要将他剐了一层皮与你谢罪。”唐飞羽怜惜地看着班颜红红白白的脸,只觉得这孩子真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班颜张了张嘴,想说不至于到谢罪的地步。昨日自己也没如何推拒,但到底面皮薄,没说出来。

这个误会便这么成了。

唐飞羽气势汹汹地拎着唐岑回宅子里,这个堂侄全程都缩着脖子如同鹌鹑一样,丝毫不敢出一口大气。

“阿岑,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谁知道一遇上感情之事,你竟能犯这么多傻。”唐飞羽很少以长辈的口吻自居,但真要算上他的实际年龄,教训教训唐岑也不为过。

他看着唐岑安静如鸡的模样,叹了口气问:“事已至此,你且想想怎么补救吧。我若是班颜,剜了你我都难以泄愤。”

唐岑打了个寒噤,直觉说班颜定然舍不得,但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怪怪的。

他垂:“我自会去负荆请罪。”

于是接下来好一段时间,唐岑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千方百计照拂着班颜,道歉的话也说过无数遍,心中愧意仍然旺盛。

班颜虽然不排斥他的殷勤,但每次听到他亲口诉说那晚只是他喝糊涂犯下的蠢事之后,心里邪火便一烧三尺高。少年人心思敏感,他怎么能不知唐岑对自家阿姊用情至深?

如唐岑这般做派,反复提醒他那晚的温存暧昧都是假的,是他趁虚而入偷来的。谁又能安然去接受这无止境的歉疚补偿?

他漫无边际地想心事,看见唐岑捧了根山楂糖串送到他跟前:“阿颜,这是食肆刚出的新吃食,你且尝尝。”

“不用了。”他颇为冷漠。

唐岑也不介意他的态度:“也是,你不爱吃酸。但酸里裹甜滋味也很不错。”

“阿颜,你在看什么?”

“看书。”

“也是,马上要进官学了罢。难得见你安心念书的样子……”唐岑嘴里叽里咕噜说着自己都觉得尴尬的话,最后在班颜莫名其妙的眼神里讪笑两声:“念书好、比我这种肚子里没墨水的人好多了。”

班颜忍无可忍地放下没看进去几个字的书卷:“你是不是对谁都这样?”

磨磨唧唧、黏黏糊糊、自以为是做些容易让人误解的事情。

若非当初他一时意气,拎了他送的礼去骂他一顿,想必他也不会对唐岑如此上心。更别说唐岑为了追求班姝,明里暗里在他与班卯那狂刷好感。

阿姊早就心有所属,他又不是不知道,偏偏要像个愣头青似的,将他一片赤诚火热的心思摊开来,分毫毕现地展露在他眼前。

唐岑被他问得一愣:“我对谁怎样?”

班颜抿唇:“倘若那天不是我,你是不是也会将那人认作阿姊?毫无廉耻之心地去招惹另一个人?”

“不、怎么可能嘛,我那天真是喝多了,”唐岑保证道,“今后我再也不碰酒了。”

“你与我说有什么用?”班颜哼了一声:“再说了,我阿姊已经嫁人了,你也趁早收收心思得了。”

唐岑这人虽然执着,但对于已成定局的事情一向都会逼自己放下。就如同当年他恋慕的那小娘子嫁给县令公子之后,他便强行将初恋的情愫完完全全压进记忆深处一般。时过境迁再回想起来,竟是连那人的样貌也记不清了。

天生缺根筋的人,于情路上定然会坎坷许多。

他犹未觉察到班颜话语中的酸味有多么浓烈,表情正经道:“不用你说我也明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罢了。”

这只呆头鹅。

班颜将目光放回书上,无声地叹着气。

·

北皓城今年的棉花可谓是大丰收,许多农户收了棉絮,主动送去唐飞羽的织棉坊那儿加工成柔软的棉衾,只需要给少量加工费即可。实在不愿拿钱的,还能用棉花做抵扣。

严格来说,唐飞羽并不是个合格的商人。他无论是开织棉坊还是造纸,投入的成本都不计其数。但却只是将利润控制在维持工坊正常运转的范围之内。

换稍微有点经济头脑的人来做,如果将物以稀为贵的理念运用到极致,让棉织物、纸笺都变成上层权贵专属的奢侈品,而不是花费大量精力在生产低廉耐用的产品上。他也许已经成为富甲一方的大商贾了。

但是唐飞羽钱多啊,多得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去花光它们。

生前身后两辈子,他第一次陷入了这种纠结之中。

因为棉花丰产的缘故,唐飞羽按照承诺的价钱将棉花都收了上来,并且嘱咐它们来年也不要盲目扩大生产,以粮食种植为根本。

他毕竟还不能确定,今年这些棉花能不能全部加工制作成棉制品销售出去。北皓毕竟是个边塞城市,论富裕在幽州这一块地界还是排不上号的。

于是他将目光放在了老家渔阳、还有冀州那一片的富饶地带。

此时正值中秋,边市每年在此时都会比以往繁荣数倍。唐飞羽便在逆旅蹲了几个南下的行商,拿出棉布之类的物件问他们要不要买。

有几个商人早就意动了,他们从南往北一路过来,本以为久经战乱的北皓应该是个重镇戍守的死板城市。谁料一入城,便看到风光无限在城内巡视的水龙军。轻甲怒马神采飞扬,半点都不输那些自诩风流的翩翩公子。

而后市坊内贩夫走卒人来人往,食肆飘香,还有专门施粥行善的粥棚。各种细节都让他们感到新颖而熨帖。

到了边市逆旅之后,旅舍内的火锅卤味更是叫他们大饱口福,而深秋夜里拥着棉衾,听窗外飒飒风声,更令长久漂泊异乡的商旅们拥有一种久违的暖意。

“唐大夫可卖给我们多少件?”几个商贾对视一眼,开始在心里打起小算盘。

哦,算盘也是他们来逆旅后见识到的新鲜工具,比那算筹好用了不知多少倍。

“棉袄棉衾我是不卖的,”这些蓄了棉花的东西万一遇上雨雪天,那可就糟透了。所以他只打算先将棉布推广开来,顺便激励一下临近地区的棉花种植和织棉技术展,“棉布我有一百匹,尽可全数卖与你们。”

几个商人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路途遥远的行商过程中,不适合运送大宗物件。

“我要五十匹。”虽然都是没什么花样的素色织棉,但胜在柔软轻便,保暖效果也比丝帛绢布要好,回头找家染坊染些鲜艳色泽上去,也不愁销路。

“你怎么一人独占一半,”另几个商贾不乐意了,“要么均分,要么价高者得。”

唐飞羽打圆场道:“正好四人,一人最多二十五匹,你们协调着来吧。”

分完棉布,那些商人又问他买了些番椒竹草和棉花种子,趁着冬日还没来之前急急赶回了南边。

等到了冬日,他听典卢说去岁朝贡已满十年,往后可以找人代请小朝觐,虞栎只需要每三年去长安参加一次大朝即可。

这倒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消息。唐飞羽终于能和虞栎在北皓过一次热热闹闹的春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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