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要一个破烂货
“这是定做的新娘礼服,你叫我穿这个,是叫我做新娘子么?”林轻语轻讽自嘲。
“小语……”邢天航直直地盯着她,清冷俊眸中,翻涌着狂涛骇浪般的情绪。他怕被她察觉,极力压制,却又不甘心,徒留自己一人被爱煎熬。
他的痛苦太过明显,以至于连声音听上去都微微颤抖,执着到苦。
“别总是看轻自己,就穿这个!我喜欢你穿这个!”
这句话,让林轻语有些害怕。
邢天航最近有些不同。
不知是生病了脾气也变得古怪,她总觉得现在的天航哥哥有点不可捉摸……呃,不讲道理。
自从认清自己是变不了天鹅的丑小鸭之后,林轻语就安分守己地做好一个妹妹该做的角色。她甚至还努力撮合着邢天航和郁小凡,为他们创造各种机会。
当然,即便没有她撮合,以邢天航和郁小凡而言,不论家世背景,还是学识颜值,都是360°无死角的天造地设!
从来就没有她林轻语什么事。
他们两个恋爱,顺理成章的结婚。越幸福,她就越自内心地为邢天航感到高兴,然后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
看,幸亏没有爱上他吧!他那样的人,哪里是自己可以爱的?
如果小时候不知天高地厚地爱了,那林轻语你现在一定是非常非常悲惨的命运啊!
她觉得事情本就该这样了。
她继续没心没肺过自己的日子,如果那个曾经答应过做她男朋友的人回来找她,那她就义无反顾地跟她走。
她不太想留在这里,因为她完全没把握。在一个有着邢天航的天空下,她还能不能全心全意地去爱另一个男人。
可她又不能对不起她的男朋友,他看上去温和又老实,应该无法接受她嫁过去以后心里还对别人念念不忘。
但这个故事并未如期展开。
确切说,是她和她的天航哥哥并没有像预期中那样了断。两人依旧卿卿我我,令郁小凡吃醋,令周艳棠愤怒,令林莫言为争一口气,贷款买房。
而最讽刺的是,从严格意义上讲,其实两人什么都没有。
邢天航的明显反常,第一次是在手术后,出院那天,他突然就抱了自己。
林莫言为了这件事,还和邢天航大吵了一架,然后就不准自己再去找他。
林轻语又一次感慨,幸亏自己并没有真的和邢天航在一起,绯闻就是这么传开的,不仅让林莫言和邢天航兄弟反目,甚至让周艳棠咬牙切齿到动手暴打。
但邢天航不知什么想法,非但没有顾忌,反而让她觉得有种想故意越描越黑的意图。
盛天广场,他故意背着自己,和郁小凡四目对视。
她看到郁小凡眼中熊熊妒火,吓得她赶紧想从他背上逃下来,可他却故意挑衅似的,反将她抓得更牢。
至于今天的这张婚纱照片,林轻语也不止一次现邢天航在看。
有好几次,她从外面进来,看到他盯着那张照片愣愣出神,他见到她,立刻心虚地藏起来,但她仍是现。
那时,她只以为他是通过小凡订的这款婚纱,在憧憬两人的婚礼,她以为他已在心中将自己替换做小凡,套在那件美丽的白纱中,以解相思。
她从来就不敢相信,自己会成为主角。
会成为邢天航心中把“天鹅湖之梦”穿得最美的女人。
天航哥哥,你到底想干嘛?
是因为小凡一直没有来看你,你心中生气,所以故意和我亲近,用来引她妒吗?
她浅浅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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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轻语的疑惑不但未消,反而在邢天航出院当天益升级。
说好林莫言来接,但越江大桥今日竣工验收,他从前一天起就一直泡在工地上,已整整48小时没回家。
邢天航说不用麻烦,反正东西不多,他和小语两个人足够搞定。
他自己去办出院的各种手续,留下林轻语在病房里收拾东西。
她从储物柜的角落里,摸出一个精美的锦盒,一看便是价值不菲的模样。外包的纸盒上,印着西山寺印记。
邢天航从来不信这些,林轻语一时好奇,便打了开来。
红色丝绒底托上,紫黑乌亮的珠串,阵阵佛香沁人,像极了那天自己在黄婶婶那里看到的那串价值连城的小叶紫檀。
林轻语暗暗吃惊。
难道这就是富豪之家买走的那串?那又怎么会到了天航哥哥手里呢?
莫非那个富豪就是小凡,她不但来看过天航哥哥,还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祝他康复?
既然这样,那说明他们和好了。
可为何和好了,天航哥哥仍不告诉自己呢?他想用自己这个枪把子用到什么时候去呢?
“小语,我都办完了,可以走了。”邢天航从外面进来。
他的气色比入院时已好了许多,虽然除了较容易疲累,时有精神不济外,其它基本如常。
毕竟是动过大手术的人,能恢复成现在这样,也是多亏了年轻身体底子好。
他看到林轻语怔怔望着自己。
准备出院,邢天航已换上了自己的衣衫,浅牛仔色的衬衣,米色长裤。林轻语怕他受凉,仍是给他拿了长袖的衬衣,他嫌热将袖口翻了两卷,露出两寸优雅好看的手肘。
还有左手腕上,那串浅褐色的佛珠。
“你戴了这个?”林轻语嗫嚅说。
“是啊。”邢天航笑笑,“小语你送的。”
林轻语咬了咬唇,不知该怎么说。她的这串一百八,而小凡那串如果没弄错的话,黄婶婶说价值十八万。
“小语怎么了?你送我的,却不准我戴?”邢天航见她呆呆的,便笑着打趣。
“小凡她来过是吗?她来看过你,还送了你这个。”林轻语还是将那只锦盒递过去,仰头问道。
邢天航看了一眼,又将锦盒塞回到行囊中。
“那天她来的时候,我被护士推去做一些检查。她许是有别的事不愿多等,我回来时她已经走了,留了字条说这个给我。”
邢天航望着林轻语,眸光平静,“我都没有打开,下次有机会我会还她。”
“天航哥哥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小凡是你未婚妻,她送你东西,你为什么要还她?小凡的这个手串价值连城,你为何不要,而要戴我这个破烂货?”
林轻语紧盯着他,连珠炮似的问。
他比她要高许多,因此她故意把头昂得比平时更高。她亦不是普通的问,语声中隐含怒气。
邢天航做得太明显,即便是鲁钝如林轻语,也在他接二连三的攻城略池,突破底线中觉察出端倪,撩起自卫本能。
“我喜欢你这个,戴着舒服。”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