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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朵杏花

第35朵杏花

王夫人见徐杏语气不好,又见她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她怕再如此这番逼问下去不但得不到答案,反而还会彻底惹恼这位小娘子。所以,王夫人倒不再继续问。

只冲徐杏笑道:“我也是好奇,百思不得其解,所以今儿特意登门来问问。我问过九言,只是他醒了后性情突然大变,变得越不爱说话了。我问了他好几回,但他一直不说。”

“没办法,想着或许你能知道,就冒昧过来问一问你。”

“但既然幸娘说没有,那我是信你的。”

王夫人此来,虽说也有要放下些身段想和徐家重修旧好的意思,但总归主要还是为了儿子。何况,便是想和徐家再修和,也不能是她一直低头。

她今儿能亲自登门,已经算是给徐家莫大的脸面了。

这会儿既然该问的问完了,王夫人也不再多留,就起了身告别。

徐夫人见状,忙客气留饭。

王夫人则说:“今儿就不了。九言虽醒了,但毕竟还未好全,我总担心他。再加上,这次落水有些烧糊涂了,一直说糊涂话,我还得回去看着他。”

如此,徐夫人便也不好再强留。一路亲送王夫人到徐府大门口,然后徐夫人对王夫人说:“替我给九言代个好,等过两日,我亲自去看看他。”

王夫人握了握徐夫人手,似有一瞬沉默,然后她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对徐夫人说:“之前的事,是我对不住幸娘这孩子。当时是我一时恼怒,偏激之下做出的那样的选择。事后多次想来都十分后悔。今儿就算了,改日我定好好给她道个歉。”

原不管王夫人如何放下身份如何客气,但她只字不提对不起幸娘的事,徐夫人心中总归还是介怀的。

但现在把话说出口了,人家姿态放得很低,说自己错了,又说要给一个小辈道歉。

徐夫人也是懂些人情世故的,她知道,话到这里,这件事就算是彻底揭过去了。

再说,王夫人虽有错,但也算事出有因。当时在山上,的确是她家国公对不住王家在先。

想了想,徐夫人也真诚道:“她一个孩子,哪里值得你这个长辈亲自和她致歉。有你这句话,我心中便明白了。”徐夫人直言,“你若不计较那些事,日后我们两家还如从前一样往来。”

王夫人一直握住徐夫人手,闻言,她又握紧了几分。

“当时我是真气疯了,如今想来,倒是觉得自己真的太偏激了。不瞒你说,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想这事儿。虽说两家一直都有这个意思,但到底是还没谈及婚嫁的。我不能因为彼此口头上的约定就要求你们家必须如何。”

“徐国公素来是以大局为重的人,他这样做,必然有他这样做的道理。你我皆为妇人,或许还真是没有他的远见。”

徐夫人道:“事先我是不知情的,何况,九言这孩子我也是真心喜欢。”

“我知道。”这一点王夫人从未怀疑过,她和徐夫人二十年的交情了,她知道她的为人。

王夫人拍了拍徐夫人手面,笑着说:“来日方长,天色晚了,你也不必再送我。这就回吧。”

徐夫人是不愿和王家就这样破了交情的,毕竟处了二十年,说断交就断交的话,实在可惜。如今彻底说开了后,徐夫人只觉心里压着的石块彻底卸了,心里轻松了不少。

徐杏没跟着送王夫人,从招待王夫人的偏厅出来后,她就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但回去后思来想去,总是不太放心。

她看得出来,王夫人今儿亲自登门,大有想主动修好的意思。她母亲又很在意王家,只要王夫人肯一再放下身段,表露出要和徐家继续处下去的意思,她母亲就绝对会答应。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之前的一番筹谋就算是白费了。

王徐两家重修旧好,徐妙莲又不能再联姻王家,最后岂不是这门亲事又得落到她头上去?

还有,王九言病得迷糊口中喊她名字是何意?她和王九言压根不熟,话都没说过几句,王九言怎么可能会在迷糊时喊她名字?

难道,是王夫人回去后想通了,想继续结交徐家的一种手段?

或者说,王夫人不想丢了徐家这门姻亲,但王九言娶徐妙莲又无望,所以,她就索性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很麻烦了。

而不得不说,王夫人方才那几句话,看似轻描淡写,但对她来说杀伤力却是十足的。

她母亲本就喜欢王九言,若是得知王九言梦靥时唤的她的名字,肯定得打起让她嫁去王家的心思。

她自以为王九言很好,又自以为和王家的这门亲事很好,所以,就自以为是的觉得她替徐妙莲嫁去王家是让她捡了便宜,是天大的好事。

不怪徐杏背地里这样编排她,因为她那一世就是这样想,且也是这样做的。

徐杏是不会在同一条路上折两回的,既然王夫人耍心机算计她,那就不要怪她背地里去编排她一个长辈。

徐杏就知道徐夫人送完王夫人后会直接过来寻她,所以,当徐夫人问起她和王九言到底是怎么回事时,徐杏用比方才对王夫人更严肃的态度望着徐夫人。

“女儿从未和王公子有过什么私交,私下从未独处过,有二兄和二娘在场时,女儿和他说过的话加起来也不到十句。所以,王夫人说王公子病得迷糊时口中唤的是女儿的闺名,女儿是不信的。”

徐夫人沉默,明显有把女儿的话听进去。杏娘的为人,她还是相信的。

徐杏趁机说:“阿娘,会不会是王家不愿就此和徐家断了交情,但要王夫人毫无缘由的直接登门她又做不到,所以,特意择了这样一个荒唐的理由登门的?”

被徐杏这样一番说,徐夫人就更信了她的话。

但徐夫人心中总归还是想和王家做亲家,总归是舍不得放弃王九言这么好的一个女婿的,她便也顺势问徐杏:“幸娘,我瞧王家是择中你了。若二娘嫁不去王家,你可否愿意?”

说是在询问徐杏意见,但还不等她答话,徐夫人又说:“那日山上的事,王夫人方才对我敞开心扉说了。她说她对不住你,当时是气你阿爹气恼了,事后想想她也后悔。她还说,改日要亲自和你道个歉。”

“娘知道,那事对你伤害不小,是委屈你了。但若是王家知道错了,那他们家的确还是个很好的去处的。”

“九言这孩子,娘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从小就斯文有礼,规规矩矩,你若能嫁他为妻,他日后定不会亏待你。”

这些日子徐夫人一直带着女儿周游在各家的宴会上,就是想替女儿择一门好的亲事。但多日奔波下来,却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不是她看中的人家没看上幸娘,就是那些想高攀他们徐家的她实在瞧不上。

女儿可以低嫁,但郎君门第不能太低。再有则是,郎君的品貌才情各方面,也都要说得过去才行。并不是随随便便的谁,都能娶到幸娘。

王家好啊,只要王徐两家不断交,那王家就是女儿最好的去处。

徐杏知道徐夫人这会儿做这样的打算的确是为了她好,但很多时候,好心也是会办出坏事的。

所以,徐杏只能是谢了她的好意,但绝对不会接受。

“阿娘若真了解王公子,该知道他对二娘的心意的。他和二娘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是自幼的交情。而在生山上那些事前,王公子心中一直都是视二娘为未来结妻子的。您瞧,为了二娘,他先后都病了多久了?”

“我知道阿娘是为了我好,心中也是为了我打算的。但若是让我嫁一个心中一直记挂着别人的男人,我是万万做不到的。”

“我宁可我未来的夫婿没有那么出色,也不愿一辈子被禁在内宅后院,走不了、出不去。”

徐夫人说:“九言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只要他娶了你,他就会待你好的。”

徐杏心内叹了口气,又对徐夫人说:“阿娘该知道,王家联姻徐家,看中的不过就是徐家如今的权势地位。其实他们家真正想娶的,是徐家嫡出千金,而非一个义女。不然的话,当时在山上,王夫人不可能会搞那么一出。”

“想必阿娘心中也清楚,王夫人当时那么做,是想绝了爹爹的后路,让我入秦王府。这样一来,二娘就好和他们家联姻了。”

“只是事情败露,王家思来想去,又不愿和徐家结仇。所以,这才退而求其次,打算选女儿。”

“但他们家心里想要的总归是嫡出的千金,而非一个义女。所以,除非父亲母亲对外称其实女儿才是真正的徐门千金,二娘是义女,不然的话,王家便是妥协了,那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妥协的,心里肯定意难平。阿娘不和王家住一起,但女儿若真嫁了去,是要和人家过日子的。只要这个芥蒂在,身为婆母的,总能有手段打压儿媳。”

“届时,所有的气,也只能由女儿一个人受着。而王夫人的手段和脾气,阿娘也知道。您觉得,她是那种能吃得下委屈的性子吗?”

徐杏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且还顺带提了她和徐妙莲身世一事。意思是,嫁去王家不是不可以,得先认回她的身份。

可谓字字珠玑,说的徐夫人是一个字都回不上来。

见徐夫人总算不再劝说她,徐杏微扯了下唇,露出了个轻易察觉不到的略显凄凉和讽刺的笑。

徐夫人不再在徐杏面前说什么,但晚上徐国公回来后,她把今儿王夫人登门的事一五一十全告知了徐国公知晓。

“国公觉得,王家这是何意?”徐夫人问。

若是当时在山上时,王夫人没算计徐家,徐国公是会念着昔日两家旧情,拿一个“义女”去联姻王家的。但当时王夫人险些坏了徐国公好事,也有些惹怒徐国公了。

所以,这会儿听妻子说王夫人有求和之意,他只蔑然的冷哼了一声。

“这几日早朝,圣人提了不止一次王太公年纪大的事。若不出意外,王太公致仕,也就是不久的事。本来可能王家以为王太公还能在朝堂上撑个两三年,至少等王家小子考了科举入了朝堂后,能给他铺个路。但现在,盘算落空,不免也着急。”

徐夫人还是心软,想着当年他们徐家还未家时王家对他们的照拂,徐夫人便说:“长安城内,无人不知我们王徐两家的交情。本来若是王家执意要闹,散也就散了,虽遗憾,但也无能为力。可如今王家有低头示好的意思,若我们再执意揪着之前的事不放,未免显得小家子气了些?”

“幸娘什么意思?”徐国公明白妻子的意思,但他却不答话,只问徐杏的意思。

徐夫人叹了口气,摇摇头:“她对那王家三郎看来是没什么意思的。白日时我找她谈过,她说她不愿嫁去王家。”

“她倒是个有志气的。”徐国公言词间颇有些赞赏之意,“这孩子心气高,也有股子傲劲儿在。她心里多半是气我们的,只是,她知道改变不了什么,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那王家三郎一直钟意的是二娘,如今娶不着二娘想退而求其次娶她,想她也是不会同意。”

说起这个,徐夫人又要哭了。

徐国公见状,在她哭之前成功把话题转去了别的上。

“你有些日子没去东宫了,过几日,再去看看大娘吧。”徐国公琢磨着,“二娘和秦王的事多半是定了,这事大娘迟早得知道。与其她日后从别人口中得知,不如你亲自去告诉她。”

“大娘这孩子脾气倔,一根筋,若她知道二娘会入秦王府,怕是得闹。但东宫不是家里,东宫里都是太子的眼线,你去后得注意着些,不能让她闹得太过。”

徐妙芝原是可以去秦王府做秦王妃的,但当时太子妃突然薨逝,徐国公心大,便想给自家搏个太子妃。可哪里知道,圣人虽然给长女赐婚东宫,但太子却以和亡妻夫妻情深为由,不肯迎长女为正妻,只给了个良娣的名分。

长女其实心中一直是倾慕秦王的,当年也因为这个闹过。

本来以为能做太子妃的,结果也没做上,这些年,她心里一直怄着一口气。

若是让她知道如今二娘要去秦王府,凭她那脾气,怕不是得把她那宜秋宫给砸了。

但事已至此,瞒是瞒不住的了。

本来徐杏就打算这几日去东宫找雁奴的,若再不去,凭那孩子的脾气,估计得生她气。所以,既然徐夫人也要去东宫探望徐良娣,徐杏自然和她同行。

但去了东宫后,徐杏也没去宜秋宫拜见,而是直接来了雁奴的崇仁殿。

徐妙芝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徐妙芝,所以实在不必装模作样装着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累得慌。

何况,今儿徐夫人来是带着任务来的,徐妙莲要入秦王府的事,瞒不住了。

就徐妙芝那个臭脾气,若是得知了徐妙莲要嫁给她曾经心仪的男子,还不得气得杀人。她当然不敢对徐夫人怎么样,但对她这个妹妹,却是不客气的。

徐杏不想惹事。

所以,这会儿功夫能远着自然会远着些。

雁奴本来在自己书房里无精打采的看书,听身边内侍来报说徐家小娘子过来了,他立马精神抖擞起来。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直接把手上书本一丢,就冲殿外徐杏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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