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8）偷天换日（13）

罗中原一夜未眠，这个电话让他辗转反则，查案最忌泄露，可是好像这个打电话的人知道得比自己还多。

早晨罗中原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开会，这次会议的议题并没有涉及到陈琦骏的案子，罗中原神游四海，领导说了散会才回过神来。

罗中原觉得应该要找领导商量一下，领导听完了，也是云里雾里，不好判断，这经济犯罪和几千公里外的缉毒大队有什么关系？

“我看，是不是向归宁警方报警？”罗中原最后说道。

“报警？！罗中原，我们就是警察啊！”领导对这句话有些不满，不能单凭着这一个电话，就调集那么多警力，更何况上层已经有了指示，陈琦骏的案子压一压，这也基本上明说了陈琦骏至少在一两年内不能动，如果这是一个恶作剧电话，领导的乌纱谁也保不住啊。

罗中原只好闭嘴，但他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

在对付陈琦骏上，翁猜还是很有办法的，或许正像他所说的那样，陈琦骏的女人在自己手里，他会很着急，陈琦骏离开的十天左右，3.6亿的资金就通过不同渠道分批划到了指定的账目上，不日陈琦骏就再要亲自来一趟，把这3.6亿换回的东西带回去。

得知账目到了，彭浩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现在就差最后一步，怎么把陈琦骏牢牢的套住无法反咬了。

罗中原得知陈琦骏公司的账目有了巨额变化，下巴都快惊掉了，这资金还是划到了境外，罗中原判断陈琦骏要逃！他赶紧找领导商量，可是领导却两手一摊：“罗中原，你也在这行干了那么久了，有些事情并不是咱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领导的话说得很明白，陈琦骏有高层关系罩着，仅凭一个小小的经济犯罪调查科无法撼动。

罗中原很愤怒，但愤怒并不能解决事情，巨额资金外流通常预示着外逃的前奏，可是现在自己却毫无办法。

“罗中原，组织上决定，陈琦骏的案子压一压不办，你……最近也太累了，还是放一放假吧。”领导最后一句话让罗中原更愤怒了！

罗中原几乎在咆哮：“谁都知道陈琦骏在进行经济犯罪！你们就是这么草率的决定放过他！”

领导只能苦笑的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个中玄机罗中原并非不明白，可有些事情除了无奈也只能无奈。

罗中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电脑屏幕上的陈琦骏似乎在嘲笑他，罗中原顺手拿起电脑边的一叠资料，想狠狠的拍下去以泄心头的怒火！可是手到半空的时候却停住了。

罗中原收拾了一下，填写了假条，离开了办公室……

罗中原想起了那个神秘的电话，他匆匆的收拾了一些陈琦骏的资料，请假过后马不停蹄赶到了机场，买了一张到归宁的机票，他隐隐觉得，自己在跟时间赛跑，这个神秘电话所说的归宁缉毒大队，或许就是抓住陈琦骏最后的办法！

第二天一早，归宁缉毒大队门口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他穿着警服，警服上挂着一级警督警衔，挎着一个大公文包，却一直在缉毒大队门口徘徊。

小斌上班的时候，已经看到了这个奇怪的警察，开始他以为这是正常做资料交换的，不过一般资料交换也不会派一名一级警督啊，况且资料交换一般都至少两名警察，直到十一点多，中午快要下班了，小斌在窗口看到他还在徘徊着，似乎在做什么难下的决定，小斌决定出去看看。

这名警察比小斌大很多，大约和老韦那样的年纪了，只是头还保养得不错没有秃顶，身材一般并不算魁梧，小斌走上前，他看着小斌走过来，并没有挪动脚步。

“您好，我看您徘徊了一上午了，有事儿吗？”小斌走到他面前，问道。

“这里是归宁市缉毒大队吗？”对方的话让小斌哑然失笑，门口那么大的挂牌想必他是肯定看到了，但小斌还是回答了：“是的，您有事儿？”

对方沉默了半晌，下定决心道：“我要报警！”

“报警？！”小斌愣了一下，警察报警这事儿可不是常能见到，况且这穿着警服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警察也不可得知。

对方似乎看穿了小斌的想法，又说道：“我是l省道城市经济犯罪调查科的罗中原，我在调查一名叫陈琦骏的经济罪犯，我现在怀疑他涉嫌白货交易……”

这让小斌更奇怪了，既然同是警察系统，正常程序下，应该由道城的公安局向归宁协查通报，怎么会用一个警察在缉毒大队门口徘徊这种方式来报警？！

“你先和我进来吧。”小斌不知底细，先把他迎进缉毒大队再说。

罗中原深吸了一口气，由不自觉的按了按身上斜背着的公文包，跟小斌进了缉毒大队，小斌把他带进了接待室，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人去找领导过来。

……

罗中原把来龙去脉说完，这让领导也很为难，毕竟这没有任何的证据，只凭着一个电话就认定陈琦骏涉嫌白货买卖也太草率了，至于罗中原说的陈琦骏公司的巨额资金外流，这并不属于缉毒大队管辖范围，怎么能仅凭着罗中原的一面之词抓捕陈琦骏呢？

罗中原也沉默了，他明白警察办案是要讲证据讲程序的，这就是他在缉毒大队门口徘徊许久的原因，他看到小斌和缉毒大队领导面露难色，心里极度失望，但他还在做最后的努力，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把里面的资料取出来，摊在桌子上：“这是陈琦骏的一些资料，太多了我没法带完，这些是这次陈琦骏参加永宁县玉石珠宝展会时候的照片和一些文字说明……”

小斌被一副照片吸引过去了，这张照片上，那个叫陈琦骏的和一个老板模样的人在握手，表情还很亲昵的一手扶着那人的肩膀，照片清晰的拍到了陈琦骏的脸，可是那人只有一个侧面，小斌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还有没有他的照片？”小斌指了指那人。

“不多，这个人只出现了一会，但具体身份还没来得及调查。”罗中原翻找了一下，有些失望：“只有这两张相片，而且都没拍到正脸。”

“是他？！”小斌看到第二张照片的时候，愣了一下，那长照片上，那人正在低头上车，没有拍到正脸，但是那名司机却拍到了，虽然他带着墨镜，但小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司机是小武！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老板就是祥龙集团的老板郎群！”小斌肯定的说。

“你认识？！”罗中原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和他的司机……”小斌指了指照片上的那个司机说道：“叫小武，打过交道。”

罗中原一听，精神大振，在资料堆里又翻找了一下，找到一张照片，递给了小斌：“你看看这个你认识吗？”

小斌接过照片，照片上是陈琦骏和一名胸前挂着一个大得不像话的玉坠的暴户老板模样的人谈笑风生在往展会外走，一个打扮暴露妖艳的女人挽着陈琦骏的手，另一个老板身后，跟着一个戴着墨镜不言苟笑的保镖。

“不认识……”小斌仔细的看了又看，摇了摇头。

“从陈琦骏布的消息来看，他要和国的合旺国际珠宝集团合作，进行玉石一条龙的开和销售，我查过这个合旺集团，有正式的官方站，成立时间已经有5年，可是这5年内的客户和销售却基本查不到……”罗中原说。

“那这说明什么？”领导从小斌的手里接过相片，插嘴问了一句。

“这个合旺集团是打着珠宝的外衣在做别的勾当。”罗中原肯定的说：“可是现在我没办法查得更深。”

“可是……这都不能证明陈琦骏进行着或者说想要进行白货交易啊。”领导从头到尾听完了，这些东西和白货交易没有任何的关联，国际贸易法律并不禁止，警方不能用怀疑来干扰别人的正常贸易。

“哎……”罗中原气馁的坐了下来，刚才的兴奋被领导一句话冲得烟消云散。

“看来，你们也不能帮我了。”罗中原站起来，情绪低落的收拾着资料，慢慢的塞进公文包里。

这句话让小斌心口堵得慌，自己当警察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他很能理解这位和老韦一般年纪的老警察的无奈，警察是社会治安的守护者，可是有时候作为一个个人，在犯罪面前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小斌想不出什么话语来安慰罗中原，只能静静的看着他把资料一点一点叠好，塞进公文包里，他做得很小心，当警察的都知道，这些资料的重要性，一名负责任的警察甚至会把这些犯罪资料看得比命还重，资料上出现的任何一点褶皱都是不能容忍的。

“既然来了，就吃个饭再走吧。”领导不能帮罗中原什么忙，也有些于心不忍，开口缓解了尴尬。

“对啊，都是一个系统的，吃个饭再走。”小斌也帮腔。

“哎……哪能吃得下啊，这个案子牵扯了上千人的几个亿资金……可是……算了，不说了，大家都尽力了。”罗中原摆了摆手，把公文包背上，准备离开。

小斌还想挽留，可还没想出说什么好，接待室的门口被推开了，话务科的一个值班警察语气很急促的说：“领导，快！那个人又打电话来了。”

“哪个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人很奇怪。

“就是那个声音沙哑，上次给情报让老韦去调查的那个！”

小斌一听，腾的站了起来，这个人已经消失很久了，自从上次说王立成要进来，老韦牺牲之后，他就一直没有出现过，这时候出现肯定不一般。

“你先在这里等一会，我马上回来。”小斌和领导匆匆赶到话务室，对方的电话已经挂了，小斌让人打开录音。

“喂，缉毒大队吗？”是那个熟悉的沙哑的声音，语气缓慢。

“这里是缉毒大队，请问您有什么事？”这是话务员的声音。

“过几天，那边会过来一大堆白货，买家是陈琦骏，估计是从临清入关……”沙哑声音缓慢的说着，每一个字都那么清晰。

“请问您是……”话务员话没问完，沙哑男声打断了他：“三亿多的白货，你们会有兴趣的……”话务员刚想继续问，电话咔嚓挂掉了。

“马上联系技侦，进行电话定位。”领导指示道。

“领导，你不觉得奇怪吗？罗中原说到陈琦骏，他也提到了陈琦骏。”小斌看着领导，说道。

这句话提醒了领导，他赶紧说道：“小斌，把罗中原叫过来。”

罗中原来到话务室，听到沙哑男声的第一句话的时候，就肯定的说：“是他，就是这个声音给我打的电话！”

这下子问题复杂了，这经济犯罪和贩卖白货挂上了钩，可是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呢？还是犯罪分子声东击西？

缉毒大队也曾有过有人假报案，说在某处有白货交易，调动了缉毒民警之后现根本没有，而犯罪分子用这声东击西计谋，在另外的地方交易，快速交易后离开，让警察无法抓捕。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三个多亿的白货交易无疑是最近几年来最大的白货买卖，但按常理推断，这么大的买卖肯定是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的，谁会向警方透露情况？

罗中原暂时不会离开了，这个电话让他看到了一线曙光，缉毒大队不可能对这么大的白货买卖数额视而不见，但现在他们需要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抓到了陈琦骏，他的经济犯罪案子也能迎刃而解，等待他的将会是法律的严惩！

两个小时后，技侦的工作人员汇报：“无法定位到电话位置，声音也做了技术处理，我们在试图恢复原声，但希望不大。”

小斌看着领导，等候他的指示，这时候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很重要，可是无论那个决定，都不是那么容易下达的。

领导用笔敲打着办公桌，有节奏的“笃笃”声能让他思考，上一次这个沙哑男声的出现，损失了老韦，这一次谁也无法确认他到底想干什么，但直觉告诉他，沙哑男声目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确了解的情况比自己多。

他还在思考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话筒里是话务室的值班警察：“他又打来了。”

“接过来。”

“不要试图定位了，你们找不到我。”沙哑男声的声音有些不屑：“新情况我会通知你们，祝你们好运。”

短短的一句话后，没等话务员开口，他就挂断了电话，只听到话务员徒劳的：“喂……喂……喂……”的呼叫。

领导放下电话，重新拿起笔笃笃的敲打着办公桌，他看了看小斌，有看了看罗中原期待的眼神，说道：“小斌，通知干警开会，我……先报告局长。”

这句话让小斌和罗中原心头的石头落地了，行动总好过被动的等待！

小斌立刻奔出去通知缉毒大队最精干的干警们准备临时会议，罗中原暂时无事，他等领导打完了电话报告情况，站起来，对他敬了一个礼：“谢谢！”

“不客气，我们都在做我们该做的，但都不知道结果如何。”领导看了看罗中原，不由想起牺牲已久的老韦，如果当时自己能相信老韦，相信自己内心，或许老韦就不会牺牲在那个深山老林里，不管这次是不是真的，他都觉得，应该去试试……

“我能不能申请和你们一起行动？我誓要第一个抓到陈琦骏。”罗中原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

“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没有问题！”领导爽快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