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无关紧要，不代表无关痛痒
1
高三第一次月考成绩终于下来，怀着无比激动的心去看了成绩单，那个“不吉利”的数字确实把我狠狠的打击了一番——22名！
我简直要哭了，这中庸数字，上得缓慢，下得迅速，气得我像吞了两只黑鸭子，堵得我心里慌。而他的名字竟然规规矩矩的在我之上——21名！
我的眼珠子差点跳了出来！像在陆地上看到了一条鱼般惊讶！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平时上课直打瞌睡的何薪凭什么比认真听课的我分数高？城里来的真不一样？就在此时，他张扬的声音在教室响起：“各位同学，听好了！”
随着声音望去，我愣住了！韩笑正小鸟依人般的贴在他的怀中，洋溢着满脸的幸福，他单手搂着韩笑继续说道：“从今天起，韩笑是我何薪的女朋友，男的别再想她的主意，女的也别想从中来搞破坏，她呀！已经是我的人了！”话音刚落，教室内顿时引起了阵阵喧哗，各种目光聚集在她们身上，有羡慕的，嫉妒的，甚至愤怒的……
我瞅着讲台上的何薪，皱了皱眉，向教室外走去。
没想到他真的会去追韩笑，爱情二字多么神圣，在韩笑眼里，何薪就是一颗耀眼的星辰，在别人眼里，她是不敢轻触的水晶，而在他的面前，韩笑却愿意做一颗低到尘埃的沙粒。爱情玩不得，我不希望他用任何方式去伤害真心爱的他韩笑。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在课堂上，我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小声问道。
“就这么想的。”他瞥了我一眼，回答得很干脆。
“你喜不喜欢她？”
“喜欢啊！”何薪将目光转移到韩笑的位置上，说道：“你看！她长得不错，性格也不错，主要是身材更不错。我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她么？”
“呵！你这也太肤浅了吧？”我接着认真的说道：”人家是真心喜欢你的，既然把她追到手，就好好待她，伤害女人的男人是没风度的！“
“我说，你烦不烦？“他向我嚷道：“泡妞还需你教我啊！笑话！”
“是是是！你不得了！总之……”
“闭嘴”他打岔道：“好好听课！”
我轻呵一声，有些无语，没再和他说下去。我顺手将课桌里在学校图书馆借的张爱玲的《金锁记》拿了出来，再瞄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将书偷偷的压在教科书下面看了起来。年少时，张爱玲是我特别喜欢的作家，闲着没事就去图书馆借她的言情小说来看，而现在，我却很讨厌看她的书，因为一翻阅，书中的文字就好似一根根丛刺，扎中我的心窝，悲伤趁这机会到处泛滥，纯属自虐！
“哟！我说，上课看小说呢！”何薪打断了正看得入迷的我，一把抢过书，扫了一眼：“张爱玲！”
我立即夺过书，瞪着他：“神经病啊你！睡你的觉，别烦我！”
“怪不得这次考试在我后面！”
一句话灼中了我的硬伤，我白着眼定定的说道：“你信不信我把你踩在地上，让你想抠都抠不出来！”
“那你信不信在你把我踩在地上之前我告诉老师说你上课看小说啊？”
“……”听了他的话，我把手中的书立即扔在一旁，目光转向黑板：“你赢了……”
2
“樱然，你看我今天穿的漂不漂亮啊？”食堂里，韩笑问着在她旁边的樱然。
她无奈的笑了笑，回道：“你穿什么都漂亮！”
“呵呵”韩笑咧嘴一笑，像春天里刚盛开的花朵。
“哎！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啊！”樱然慢悠悠的笑道，接着，突然语气变得兴奋起来：“来了来了！韩笑，你的白马王子来了！”
只见何薪端着餐盘潇洒的向她们走去，嘴里放荡不羁的对她俩打着招呼：“两位美女，中午好！”
“何薪，人家笑笑等了你好久！”樱然在旁撮合道：“来来来，做我的位置，挨着韩笑！”说罢，她立刻将餐盘连同自己转移到了他们的对面。何薪坐在韩笑身旁习惯性的勾着她的肩膀，将嘴凑到了她的耳旁，轻轻地说了句：“宝贝！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没……没事……”此刻的韩笑脸跟红苹果似的，面对离她这么近的你，她显得异常慌乱。
“哈哈——”他大笑起来，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了她：“喏！我托人从城里带过来的，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这些玩意儿！”
韩笑欣喜地接过盒子，迫不及待的打开，一块白色的镶钻手表映入她眼帘。
“哇！”她捂着嘴惊呼道：“好漂亮！谢谢你！”
“小意思！”何薪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们啊！别太腻歪！害得我饭都吃不下了！”樱然调侃道。
此时，何薪看到了正在食堂独自用餐的我，觉得有些奇怪，便冒出一句：“段樱然，听说柯姵馨是你的姐姐，平时见她独来独往的，怎么没见你和她在一起过？”
“何薪，你提她干嘛？”韩笑吃了个闷醋。
何薪没搭理她，继续问：“一个姓段，一个姓柯，难道不是亲姐妹？”
她顿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筷子，敛起笑容：“是的，我和她不是亲姐妹，她是我们家收养的孩子，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
“哦？”他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和她的关系……？”
“因为她想找回在城里的亲生父亲，逼着我爸爸帮她忙，最终，在去帮她找亲生父亲的途中我爸生车祸，去世了。”樱然的眼中装满了忧伤，但没有人看得出她扭曲的事实和部分隐藏的谎言。
“原来她是这种人……”
“何薪，她本来就很虚伪！”韩笑趁机添油加醋：“之前觉得她人很不错，相处下来才现她的心不是一般的恶毒！”
听完她们的话，何薪再次看向正在吃饭的我，眼里又多了几分厌恶……
３
秋日的晨曦像水墨般在天边晕染开来，形成一幅五光十色的画卷，从宿舍走出来的我吸着新鲜空气，陶醉在这美好的晨光里！突然，衣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看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我好奇地接了电话：“喂？你好！”
“姵馨啊！我是张阿姨，你妈妈她晕倒了！我们已经把她送到了医院，你和樱然快来看看吧！”住在我们隔壁的张阿姨焦急地说道。
“什么？”我立即紧张起来，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张阿姨，麻烦你先帮我照料一下妈妈！我马上回家！”
“嗯，好的好的！”
挂了电话，我通知了樱然，再奔到老师的办公室去开了个请假条，谁知，跑出办公室没多远，破天荒的撞见了正向我走来的何薪，他穿着黑色的外套和破洞的牛仔裤，一副痞子样，从远处看，和这个学校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我说，你越狱啊！跑那么快上哪去？不认识表吗？马上要上早自习了！”何薪对着迎面跑向他的我嚷道。
可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妈妈，也没时间和他嚼舌根，从他的身旁擦肩闪过。
“姓柯的！站住！”何薪见我无视他，瞬间恼羞成怒，说了一句令他以后都后悔的话：“你常说我是狗，但对于害死养父的你来说，你又是什么呢？不，你算是什么呢？”
害死养父……听后，我停下了奔跑的脚步，腿像被灌了铅似的，怎么也迈不开！我杵在原地，爸爸的脸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无尽的忧伤顿时漫上心头，化为泪波，沧然落下！我把头压的很低，散落的丝遮住了我的脸，而他，却看不见我此时的苦涩也痛心！
“怎么？你不是很嚣张么？”何薪缓缓走上来，扯着我的衣服将背对着他的我狠狠地拧了过来，面对我满脸的悲凉，他眉间有一丝惊讶闪过，但下一刻，恢复了冷眼：“你哭？有什么资格哭？为了想到城里享受荣华富贵，逼自己的养父去寻找生父，呵！害的养父途中生车祸惨死，你竟然还过得如此安然？我说，你还是人么？”
安然……我过的安然……？我那么痛，那么疼，有谁知道？我的委屈，我的心悸，又有谁明白？你们谁都不知道，甚至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爸爸那天早晨为什么会不顾妈妈的反对坚持要去替我找亲生父亲，我都跟他说了：爸，我不要，我真的不要去城里，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可是他还是毅然转身踏上了替我寻父的路上，他临走时对我说：爸爸会给你一个更好的家，爸爸对不起你！我不知道他为何会对我说出那样的话，更不知道他会在对我说出这句话后就生了车祸！离我而去……太多的不知道就像根根麻绳勒的我喘不过气来，无时无刻不把我桎梏着，这，也算安然？
压抑在心底的失意事瞬间爆出来，我哭着朝他声嘶力竭的吼道：“我没有！我没有害死爸爸！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说罢，我像脱了缰的野马转身冲了出去。
何薪看着我的背影，愣住了……想到我刚才歇斯底里的疯狂否认，眉头稍稍皱了一下，他在原地呆呆的站着，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很久，很久，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