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接下来的一段路程走的还算顺利, 没有再出什么意外。

但路上总是不时有几个奇奇怪怪的人, 一会把摔在地上的鸟捧回窝里, 一会把挖两棵草, 走走停停。遇到什么东西都是一哄而上，仿佛要把别人挤下去似得。不仅如此，他们嘴里还含含糊糊地念叨着积分积分什么的，也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

又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山脚下。

山脚有个茶棚, 不大, 茅草搭的屋子前搭了个简易的帐篷, 下面摆着几张桌椅。店主是一对老夫妻，店内也只有一些茶水, 和蒸得很甜软的饼。

带着孩子来拜师的人，都会选择在这里停下脚步歇息，目送孩子离开。

因为从这开始, 会出现两条上山的岔路, 一条是给孩子走的, 一条是给成人走的。

毕竟以成人的标准来选拔孩子也不现实，所以武当很人性化地给了两条不同的路。

茶摊上坐了不少人，夫妻俩一个上茶一个上甜饼。

“我这茶水，可是用了武当山上的白果松叶，味道香着呢。多喝两口, 清热解暑宁心静气。”老人弓着腰笑道。

“这茶水配上我家的甜饼子, 唇齿留香, 山上的道长们，每日都要下山买呢。”老人自夸得停不下来。

南曦嗅着那甜甜的味道，顿觉肚子有些饿，便也买了两块饼，又把水囊给灌满了。

没有过多停留，她直接朝着左侧的山路走去。

从来到这个世界起，她就不停地在走路。如果现在还能有个什么微信支付宝计步，她的步数一定是第一名。

山路崎岖，身侧开始还有几个人，后来不知是被甩到后面还是跑到了前面，慢慢地只剩了她一个。

远远地山顶能隐约看到一群青砖白瓦的建筑，在太阳下反着光，南曦目测了一下距离，望山跑死马，不知道在日落前能不能走得到。

她不由得有些佩服起那些年纪小小就独自上山的孩子来。

刚停了脚步歇息一会，面前就出现一个正在砍柴的樵夫。砍了一阵，似乎有些累了，他扶着斧头坐在地上喘气。

见到南曦路过，不由得朝她笑了笑。

“姑娘这是要上山？”

“是的。”

“嗨，但是今天天快晚了，这里到武当山门得走七八个时辰，这山路可不是好走。夜里沟壑多，还有悬崖，一旦掉下去，就不知道还能不能上得来了。姑娘得小心啊。”樵夫好心地说道。

南曦看了眼绵延开来的山崖，这山确实比摩崖山要陡峭的多，并且树也更多，白日里还能看到踩出来的小路，但是夜晚就不一定了。

“谢谢大哥担心，我会小心的。”南曦抱拳谢过对方的提醒，便要准备上路。

那樵夫愣了一下，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出了一声哀叫。

“啊！”

南曦一回头，就看到樵夫躺在地上，虎口都是血。

她忙回头，撕下一截衣服为他包扎了一下。

“谢谢。”樵夫愁眉苦脸地坐在地上，“但是柴还没砍完，我家住在山里，这柴明日要背到山下卖的，家里穷，就靠这些东西糊口了。妻子身体不好，家里还有老母和孩子，我伤了手，不能砍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唉。”

樵夫唉声叹气地望着自己的手臂，他身后地上有个筐，筐里才放了一半的柴。

南曦虽然很着急上山拜师，但是就这样走掉又不太好。

“我来帮你吧。”她道。

“你真的愿意帮忙么？”樵夫一脸感激地问了一遍。

“是的，你在旁边休息一下吧。”

“谢谢，真的很谢谢你。”

斧头很重，砍了一会南曦的胳膊就开始酸疼起来，但是她还是咬牙坚持，直到柴火堆满了筐。

这会太阳已经开始偏斜了，南曦帮樵夫背上柴火就准备离开，没想到樵夫又叫住了她。

“天快要黑了，你一个姑娘家，荒郊野岭的也不方便，要不去我家歇一晚吧，我家离这里不算远。婆娘应该做好饭了，明天一早你再上路也不迟，不耽搁的，我知道有条上山的小路。”

樵夫热情地说道。

南曦看了看天色，山边一朵乌云飘来，夏天天变得就是快，昨天夜里有雨，似乎今天也有。

若是天气晴好，在山里呆一夜没关系，但是下雨就麻烦了。

于是她点头：“那就叨扰一晚了。”

“没事，我们山里人就是好客，你来了他们肯定很高兴。”

樵夫高兴地说道。

南曦摸摸地跟着他穿梭在山林里，恍惚又看到了蒋逍的影子，但是回过神来才现不是。

两人走了一个时辰，到了一个位于山谷中的小村落。

是建在一块山谷的盆地上，没有什么田地。

樵夫的家靠近山谷边缘，有个小院子，院子里晾晒着一大块肉食，天黑看不清楚是什么肉。

南曦的到来，受到了所有人欢迎。

樵夫的妻子面相普通，却很温和，孩子刚会跑还不会说话，老母亲年岁已高身体却很矍铄，正坐在院子里杀鱼。

“阿大回来啦？啊，还带了个小姑娘。”老人见到儿子回来很高兴。

现他虎口受伤，都担忧地凑过来，妻子心疼地直抹眼泪。

看得出来，是很幸福和善的一家。

南曦摸出山下买的甜饼分给孩子。

晚饭很朴实也很香，肉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肉，入口即化，骨头都炖的很酥烂。

吃完饭她睡在了侧屋，这屋子据说是樵夫的妹妹未嫁人前住的，去年她嫁到了邻村，这里就空着了。

走了一天，南曦也有些累，没有像往日一样打坐，沾床就很快睡着了。

半夜不知怎么忽地醒了过来，听到外面有细微的说话声。

似乎是樵夫一家在聊天，但是这大半夜的，怎么还不睡。

“她的肉肯定很嫩。”尖细的声音叫道。

“应该睡着了，现在是好机会，错过了这个时间就难了。”

“你在犹豫什么？”

“快动手啊。”

“你不来我来。”温柔的女声也变得有些偏激，但依旧很小声，似乎是怕人听到似的。

但是南曦现在的听力很多，能清楚地听到外面说话声。

她全身都浸出了冷汗，这是进了贼窝了，这些人要杀了她吃肉？

可是这里不是武当派的地盘么，在武当山下的村里还会生这种事。

南曦有些不解，又有些懊恼自己竟然这么大意。明明是陌生人，竟然就跟着别人回家，是脑子进水了么。

但不是自责的时候，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赶紧离开这里。

她想起身，却现自己竟然怎么都动不了，除了大脑还能转动，四肢完全感觉不到存在。她就像是被禁锢在了一块木头里似的。

饭菜有问题？

南曦几乎想打自己一巴掌。

外面出现了霍霍的磨刀声。

“你去看看有没有醒。脚步轻点。”老人训斥道。

南曦感觉到帘子被掀了起来，但很快又放下了。

“没醒，放心吧。”

“别着急，就好了，她的肉肯定很香。”

快点，快点动起来，南曦焦急地驱动着内力，但是内力像是凝滞了一般，艰涩地前行。

似乎是要进来了，脚步声也开始靠近。南曦越焦急起来，但是依旧动不了，动不了，突然，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外面静悄悄的，没有说话声没有磨刀声也没有脚步声。

南曦额上一片汗，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刀，掀开帘子走出去。

外面睡着樵夫的母亲。

南曦清楚地记得她的声音，但此时，她正安安静静地谁在床上，鼾声微微响着。

什么都没有生，难道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但就在她刚放下心神的时候，她突然现一道暗沉的光芒。

是刀。

老人的床边放着一把极其锋利的刀，她见过这把刀，是老人在院中杀鱼的那把刀。

为什么要放在床边？

南曦轻轻退到门口，刚想要出去，脚就踢到了什么东西。

是一块块骨头，白森森的骨头就堆在门后。先前门开着，她并没有看到门后的情景。

他们是杀了多少人，竟然这么猖狂。

南曦握紧刀，刀尖对着老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转身离去，还是该杀掉他们为民除害。

举起刀的时候，南曦想起了曹操。

曹操与友人回家，为了款待他，友人的家人夜半磨刀杀猪，但曹操听到磨刀声以为他们要杀了自己，于是他果断地杀了所有人，在现是误杀后，他说出了那句经典名言，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可南曦毕竟没有这么果断和决绝。她也不敢想，如果自己杀错人了该怎么办。

而如果就此离去，又有下个人受害人该怎么办。

难道这就是武当的入门考验？

如果是，那她觉得武当将这种人放在自己眼下，任由路人被杀，这种门派也不值得进。

抿着唇悄然走进卧室，床上樵夫和妻子睡得正香，孩子躺在两人中间，同样酣睡。毫不知情。

是否是她有误会。

南曦的刀举起又落下，抿着唇，她转头走出了门外。

她还是做不到主动杀人，若是这里当真是贼窝，到了武当之后，她自会告知武当派。

而若是武当任由他们杀人，那么她再回来也不迟。

但是经此一事，她有了教训。

不要随便跟人走，不要随便相信别人。这世界，不像从前那样和平，这里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她必须得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