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第191章震撼
白伟琪眼睛一眯,手一抬,阿贵清喝一声,“准!”
“陛下,兵部尚书左擎宇包藏祸心,企图谋逆,指示女儿左氏凌梦下毒毒害陛下;吏部侍郎谢轶麟,其妻左氏青妍,受左擎宇蛊惑,指使其子谢涛借丝绸庄生意,暗中私造兵器,谢府私藏利刃甲胄若干,祸心昭昭,铁证如山,还请陛下依律处置!”徐沐抬起头,声音响彻整个金銮殿。
“陛下,左尚书系两朝元老,一生忠诚,此事定是奸人所害,还望陛下明查,还左尚书一个清白!”徐沐话音刚落。兵部侍郎等人便出列跪下,替左擎宇求情。
“陛下,左擎宇和二皇子结党营私,拉帮结派,妄图对陛下取而代之,罪不可恕!”皇甫彦杰一个眼神,几个朝臣便出了列。
一时间,朝中大臣分为两派争执不休。
白骏泽站在那里,听着那些污蔑左擎宇和白尚儒的言辞,气得瑟瑟抖,白明宣则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唯有白逸羽,眸光落在自己的青色缎面靴上,神色淡淡,似乎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
上方,白伟琪端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的众人,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徐沐等人总算将左擎宇和白尚儒谋反的罪证罗列完了,众人这才现,从头到尾白伟琪一个字都没有说,突然间,大臣们全都噤了声,金銮殿里安静下来。
白伟琪抬了抬手,阿贵会意地上前,高喊一声,“带二皇子,带左擎宇!”
听闻阿贵用的是“带”字,白骏泽身子一颤,白逸羽长袖下的手指也轻轻蜷了蜷。
不多时,御林军带着左擎宇和白尚儒走进殿来。
“罪臣左擎宇拜见皇上。”
“儿臣叩见父皇。”
两人并排跪下,皆是一身白衫。
“左卿,徐相说你教唆二皇子谋逆,你有何话说?”白伟琪终于开口了,声音淡淡的,不带任何情绪。
“臣罪该万死,但此事与二皇子无关,乃罪臣一人之错,还请陛下明查。”出人意料,左擎宇并未否认。
那些平素拥护他的大臣全都傻了眼。
“左卿,你可想清楚了,谋逆是要诛九族的死罪,此事真的是你所为?”白伟琪握着扶手的手紧了紧,声音却没有一丝起伏。
“陛下仁慈,罪臣一人做事一人当,那些不知情的人,还请陛下宽宥。”左擎宇跪在那里,一副死扛到底的样子。
别说支持他的人,就连徐沐和皇甫彦杰都深感意外,怎么都想不到左擎宇今日会这么干脆地将所有事情都抗了下来。
白逸羽凤眸一暗,看着左擎宇若有所思。他身旁的白骏泽早已一脸呆滞。
跪在左擎宇身旁的白尚儒全身散着悲凉的气息,他一个字没说,只是跪在那里,也不抬头看白伟琪,不过几日时间,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便已经成了绝望悲凉的落魄皇子,谁也不知道等待他的命运会是什么。
“朕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么做?”良久,白伟琪说了今日的第三句话。
“多年前,罪臣唯一的儿子为保月国疆土战死沙场,罪臣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儒儿身上。只可惜,他虽是陛下长子,文武双全,宅心仁厚,陛下却一直不肯立他为太子,罪臣一时糊涂谋生了这样的念头,事到如今,悔不当初。”
左擎宇说到这里,看了看身旁的白尚儒,眼里带着温情,带着眷恋,也带着惋惜,带着痛心,带着懊悔,白尚儒只是低着头跪在那里,像木头人一样毫无反应。
“罪臣死不足惜,还望陛下不要迁怒毫不知情的儒儿,儒儿性子温和,孝顺体贴,从小到大,从未忤逆过陛下,请陛下念在他一片孝心,放过他吧。罪臣惟愿还有来生,可以替今世恕罪,罪臣愿生生世世都为月国人,效忠月国皇族。”左擎宇说到这里顿了顿,挺直了腰身,对着白伟琪,伏地三叩。
一身白衫,双鬓白。
他恭敬谦顺、大义凛然的表情,让白逸羽心中一滞,随即抬眼望向高处,却见白伟琪面沉如水,仿佛依旧没有任何情绪。白逸羽凤眸一深,眸光微闪,敏锐地从白伟琪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一闪而过的哀伤。
这一霎,金銮殿中只听见额头触及地面的清脆之音,一声,两声,三声,直击人心。或许左擎宇的说辞并不能令人满意,也无法解释绝大多数人心中的疑惑,可这一霎,他的言行还是震撼了众人。
末了,白伟琪轻轻抬手,阿贵拿出早已拟好的圣旨当众宣读。
“左擎宇,有违圣恩,大逆不道,其罪当诛。念其过往功勋,念其子左景渊为护月国疆土战死边疆,着削去官品,降为庶民,明日午时三刻,午门问斩。谢轶麟,不分黑白,助纣为虐,全府上下流放巫州。左凌梦,意图投毒谋害天子,废去妃位,赐鹤顶红。白尚儒,身为皇子,却对母族谋逆之事不察,即日起贬为庶民,废去一身武功,幽闭于皇家蜂苑……”
一道圣旨,震惊全场。
“陛下……”和左擎宇交好、支持白尚儒的朝臣面如死灰,想要帮两人再说说话,却现不知还能说什么。
“陛下……”徐沐和皇甫彦杰等人见左府没有满门抄斩,谢府只是流放,白尚儒虽废了武功,却保住了性命,只觉得离预期相去甚远,然而,他们刚想开口,便看到白伟琪冷冷的眼神扫来,当即不敢再说话。
“父皇,二皇兄什么都不知道,他绝不会参与谋逆,他对父皇素来忠心,这样的处置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了,还请父皇收回成命!”白骏泽脑子里嗡地一响,再也顾不得那许多,跪在地上替白尚儒求情。
很少上朝的白御麟今日也到了,坐在轮椅上的他此刻看着左擎宇和白尚儒一脸悲悯,就连白骏泽这般冲出来,他都忘记了阻止,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左擎宇满头的白,看着一直跪在那里、压根不为自己辩解的白尚儒,满脸的怜惜。
白伟琪淡淡看了白骏泽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向阿贵做了个手势,阿贵当即大声宣布,“退朝!”
“父皇!”白骏泽绝望地高喊了一声,可高台上的白伟琪在阿贵的搀扶下不紧不慢地离去,连头也没回。
两队御林军走上前来,还未伸手,左擎宇便自己站了起来,他的腰身挺得笔直,一脸的从容,目不斜视地走出了金銮殿。
白尚儒缓缓抬起头,脸上无言地流淌着两行清泪,他对着高台上已经空无一人的龙椅重重地磕了头,随即起身跟着御林军走了出去。
“二皇兄……”白骏泽大喊了一声,想要去追,白逸羽一把将他拉住,兄弟二人看着白尚儒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都好像空了一块。
白明宣嘴角泛起一抹暗笑,快步撵上徐沐等人。
白骏泽和白逸羽推着白御麟走在最后,兄弟二人步履沉重,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阿贵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七皇子,陛下请你速速前往御书房。”
“七弟……”白骏泽一惊,面露担忧之色。
“六皇兄不必担心,羽没事。”白逸羽笑了笑,“你先送皇叔回府吧,羽回府后再与你联系。”
北宫门前,大臣们今日出宫后甚少像往常一样聚在一起说话,全都匆匆离去,面色肃穆。大头和马耳站在马车两旁,死死盯着每一个出宫的人,银鱼坐在驾车的位置上,也在观望。
“出来了么?”车里传来叶琼的声音。
“没有,六皇子和三贤王出来了,还是没有殿下。”大头低声答着。
“快去问问六皇子。”叶琼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
“喏!”马耳应了,上前截住白骏泽和白御麟询问了几句,随即回到车前,“皇子妃,皇上刚刚让人将殿下传去御书房了。”
卷帘里面半天没有声音,就在马耳想要再重复一遍的时候,叶琼说话了,“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吧?”
“都散了。”马耳话音未落,叶琼便撩开了卷帘,下了马车,提着一个食盒向宫门走去。
她很快就被侍卫拦了下来,低声交谈了几句,侍卫让她原地等着。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个宫人前来将她领进了宫。
再说白逸羽随阿贵进了御书房,白伟琪正坐在书桌前翻看奏折,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在看见白逸羽的那一瞬,幽寂的眸光里翻滚起层层暗涌。
白逸羽一撩衣衫,跪在书桌前。
阿贵手一摆,立在白伟琪身后的两个小太监随他退了出去。
“父皇传召儿臣可有事?”白逸羽抬起头,看着白伟琪。
白伟琪的眸光凝着他,有些冷,一股强势的威压扑面而来,白逸羽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父子俩对视了半响,白伟琪将一堆奏折摔在白逸羽面前,声音染了薄怒,“你自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