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人生的大起大落

李奥的语气平静而柔和，却透出一抹让人心悸的冷酷和寒意。

这个穿着整齐西装，嘴角噙着淡淡笑意的年轻男人，俯视着张大嘴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死亡射手。

他心想着，拜托这里可是DC世界，有着悲惨童年经历，或者不幸身世的反派，在哥谭一抓一大把，如果是去到阿卡姆疯人院，那更是一个个都不带重样的。

所以，死亡射手的这个故事，并不能让李奥感动，然后为他按灯转身。

“与其想着博取同情，不如考虑一下自己能给出什么切实的利益。站在你面前的男人，他可是个铁石心肠的家伙。”

西瓦女士嘴角向上翘起，没有去看面如死灰的死亡射手。

她悄然起身走到李奥的身边，薄薄的嘴唇抿紧成一条线，亲吻在男人的脸颊上。

“我在庄园等你。”

声音柔媚而诱惑，像是勾人的海妖。

李奥依旧维持着那副平静的表情，他和西瓦女士之间的关系，大概就是深邃黑暗的互相吸引。

大多数人都向往光明、渴望温暖，可是也有一部分人会被混乱无序、暴力罪恶所吸引，人类本身就是这样矛盾而复杂的生物。

“我……我有不少的积蓄……”

弗洛伊德挣扎着坐起来，胸口的疼痛让他呼吸不畅，说话都有些吃力。

他抬头看了一眼李奥，把还没说完的那半截话吞进肚子里。

怎么看，面前衣着光鲜，气度从容的年轻男人，都不像是缺钱的主儿。

“呵呵……那看来我没有什么能值得交易的东西，像你这样的大人物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你们想要的任何东西，不需要付出太多的努力就能得到。”

弗洛伊德低下头，露出一个嘲讽似的笑容，他生长在哥谭的奈何岛，那是比星城的棕榈湖贫民区还要艰苦的人间地狱。

小时候的弗洛伊德没有父亲，家中一贫如洗，还有一个身体不好的妹妹，靠着在洗衣店打工的母亲维持生活。

住在奈何岛的居民，除了混迹帮派的街头混混，生活所迫开始出卖身体的流莺妓女，就是心狠手辣的毒贩和匪徒。

很不幸运的是，弗洛伊德的隔壁就住着这样的一伙毒贩，他们每天粗鲁的脏话和下流的荤段子，都会从隔音效果几乎为零的墙壁那头传来。

那一天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奈何岛一如既往的天气阴沉。

弗洛伊德放学回来，肩上背着美术画板，向着那栋破烂霉的公寓楼走去。

随后，他看到了几辆鸣笛的警车，拉起的黄色警戒带，以及……躺在担架上的伤者和覆着白布的尸体。

弗洛伊德疯似的冲进了现场，家里只剩下残存的血迹和墙壁上的弹孔。

留在现场的警察告诉他，那伙毒贩和买家生火拼，双方开枪激战，弗洛伊德一家沦为了受害者。

哥谭每天都在生这样的事情，在平常的一天里，你的人生迎来最大的不幸，失去家人，失去所有，失去……人生的希望。

然后在糟糕透顶的这一天，你开始向着黑暗的更深处走去，沦为一个癫狂的疯子，亦或者向着命运和人性大笑的可怜小丑。

“我除了会杀人以外，没有其他的天赋。你知道吗，我这只手本来应该是拿画笔的，但是从那天开始，我砸掉了画板和画笔……以后的每天摸得最多的就是枪械，我在陆军考核中，所有的枪械成绩都拿到了‘专家’级资格证。”

李奥从怀里掏出一盒雪茄，递给坐在地上的弗洛伊德一支。

一般来说，抽一根雪茄先要剪掉茄帽，然后用长柄火柴预热一会儿，这样才能享受最完美的口感。

不过弗洛伊德显然是懒得弄这些，他用牙齿咬掉茄帽，借着李奥递来的打火机直接点燃。

“我听说你以前是个军人，在陆军部队服役，军营的教官评价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神射手’，在退伍之前，你拿到了包括所有AR670-1武器种类的“专家”级陆军射击资格徽章，你本来可以做个光荣的退伍老兵。”

李奥调查过弗洛伊德-劳顿，这位死亡射手前半生的履历，可谓是满载荣誉。

“让我猜猜，是因为哥谭？你有个很糟糕的前妻，离婚以后的妻子赡养费和子女赡养费，让你不得不重新拿起武器，成了一个收割生命的杀手。”

看到弗洛伊德苦涩的表情，李奥就知道自己的推测没错。

他笑了一下，表示理解这位死亡射手的选择。

毕竟美利坚的离婚法律讲究平均分配，总体趋势是照顾女性的，对于男方来说实在不够友好。

离婚前需要财产申报，而美利坚最强的执法机关税务局，让任何人都不存在隐匿资产的可能。

加上离婚以后，如果女性不能维持原来合理的生活水平，法院就会判决男方支付赡养费，其数额差不多是每月收入的百分四十。

如果双方有孩子的的话，则要先给小孩的赡养费，然后再给前妻赡养费。

所以那些好莱坞的大明星，或者传媒巨头和富豪大亨，宁愿一次性支付给前妻巨额的财产分手费，也不愿意打上一场旷日持久的离婚官司。

弗洛伊德-劳顿，就是美利坚离婚法律偏向性的受害者。

他的前妻不仅能拿着每个月的赡养费潇洒快活，还可以肆无忌惮的勾搭其他男人，只要那个小白脸不住进原本属于他的房子，他就不能中止赡养费的给予，否则法院就会取消孩子的探视权。

假如不是看在女儿的份上，这位死亡射手早就学着橄榄球明星辛普森，一枪把他的前妻干掉了。

“哥谭总是能把好人逼疯。劳顿先生，谈心到此结束，抽完这支雪茄，你就能搭上天眼会的客机，我给你准备了头等舱。”

李奥面带微笑，既然阿曼达-沃勒指名道姓要死亡射手，他多少都得给点面子。

“先生……只要我能不失去自由，可以经常回哥谭看望我的女儿，支付足够的赡养费，确保她过得很好——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

弗洛伊德吐出一口烟雾，他死死地盯着站立的李奥，眼睛里像是燃着一团火。

“这可真是让人难做啊，劳顿先生。违背自己上级的命令，放掉一个杀手，就为了你的人情么？”

李奥嘴角勾出轻微的弧度，尾音悠长。

他伸出手把弗洛伊德拉起来，轻声道：“成交！”

“你有四十分钟的时间逃出星城，或者利用手头的渠道，抹掉自己的痕迹，找一个小镇躲起来。”

李奥拍了拍死亡射手的肩膀，像是他早就打算这样做了似的。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弗洛伊德愣住了，他眼中满是不敢置信，手里燃去三分之一的雪茄掉在地上。

“谢谢……您需要我的时候，可以去星城棕榈湖的一家修车店，找阿列克谢-列昂诺夫，他是俄罗斯兄弟会的，也是一个情报掮客。”

弗洛伊德由衷的感谢道，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至少帮了自己。

绝望之中的一线光明，往往让人难以忘怀。

“劳顿先生，你知道自己今天最聪明的举动是什么吗？”

李奥望着捂着胸口，脚步蹒跚的死亡射手，笑着问道。

“是你没有在我为你点雪茄的时候，掏出藏在怀里的那把伯莱塔BU9 Nano手枪。”

弗洛伊德的脚步一顿，随即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真是让人摸不透的一个家伙。他在心底想道。

那看似平静的笑容，还有不经意流露的冷酷，让弗洛伊德不禁想起了哥谭。

那座黑暗阴沉的城市，向来盛产这样的疯子和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