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苍天明月，花开有花落
引言—————你永远不会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来。如果知道的话，便不会有那么多悲惨离别了。
柳萋萋望着温世玉越来越近的脸，手支撑着地想要站起来，来自肚子和下身的剧烈疼痛却是令她一点力气都没有。
整个世界都是触目惊心的红色，最后一批快要凋零的桃花，掉落在地上还是粉嫩嫩的花瓣，此刻却都变成了红色。
柳萋萋突然想起柳依依绣的那一幅红色桃林图，感觉身子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眼睛无力地闭上，却感觉还是能看见那一片片的大红色。
“真疼。”柳萋萋心里想到：“上次这种疼痛应该是在乾城大街的漫漫大雪里吧。有一段时间了，想起来还是觉得那么记忆深刻。”
柳萋萋听得到温世玉的呼喊声和下人匆匆忙忙的脚步声，闻得见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血液的味道，终究没了知觉。
温世玉大声呼喊着柳萋萋的名字，着急忙慌地令匆匆赶来的小棠赶紧去请郎中。看着一地的鲜血，想要将柳萋萋抱起来，却又害怕碰疼了她。
也可能是当时的情势紧张危急吧，竟也没人注意到绿植中间那只死相凄惨的小猫。况且温世玉即使是在柳萋萋出事之后，也没有忘记将那种可怜的小猫踹进了绿植最里面。
看见柳萋萋流了一地的血与那种小猫身上流出的血液混为了一起，温世玉甚至有些庆幸，这样一来，这只猫目前是不会被现了，之后现自己也可以逃脱罪责，也就可以继续是众人眼中的那个儒雅公子，谦谦有礼。
知道看见柳萋萋的眼神逐渐黯淡，温世玉这才抱起血泊中的柳萋萋，往房间里跑去。
郎中手忙脚乱地拿着刚配好的滑胎药，跟着小棠匆匆忙忙地又来到温府，进府后，看见一路上全是血迹，郎中大概猜到了什么事。
郎中进了房间，却还是被眼前的腥红吓得不轻。只见地上、床上、棉被上全是鲜红的血液，甚是骇人。
温世玉板着一张脸，面色青白。而此时躺在床上的柳萋萋脸上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紧闭着眼睛，没有半点生气。
小棠看见房内这般样子，也是吓得捂紧了嘴，克制自己，这才没有出尖叫声。
郎中见状，急忙跪在地上，为柳萋萋仔细把了脉，随后挫败地跌坐在一片血泊的地上，摇摇头说道：“孩子没了，尊夫人……”
“如何？”温世玉双眼紧盯着郎中，逼问道，心里却是有些矛盾，似乎想要柳萋萋货，却又一边盼着她死。
“尊夫人……尊夫人失血过多，已经......已经没有呼吸了。公子......公子还是早些做准备吧，节哀顺变。”郎中头也不敢抬，悲怆地说道。
“夫人......夫人......”小棠一听这话，终究还是忍不住了，也顾不上满床满地污血，整个人扑了上去，拉着柳萋萋冰凉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这场景别提多凄惨了，令人不忍再多看一眼。
“起来吧，你可以回去了。”温世玉的声音却是听不出半点悲喜，却也没有半丝哽咽，让郎中也有些意想不到。
“恩......公子的意思是小的可以走了？”郎中抬起头，看着温世玉没有半点伤心的样子，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温世玉与郎中目光交织在一起，随后温世玉很不自在地转移了视线，吞吞吐吐说道：“我是说我家夫人逝世，我也很难过，所以，我希望先生你可以离开了，让我安静地与我家夫人再多待一会儿。”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棠听见温世玉这么一说，从伤心中清醒过来，看着自家公子，却是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疏远与陌生感。
小棠心想：“夫人这么一走，为什么感觉公子并没有那么难受伤心呢？难道是过于悲痛，所以才是这般模样吗？”
许是感觉到小棠探究的目光，温世玉扭过头，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小棠。
这么一个眼神，小棠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这是怎样的眼神啊？没有任何感情，给人的只有威胁与恐吓的感觉。
小棠被这眼神吓到，急忙收回目光，看着柳萋萋如同睡着了般，却是没有半点生气的面容，小棠似有所思。
......
乾城的桃花基本落尽了。三月花开，五月落尽，虽然花期短暂，但是确实真真实实盛开过，美丽过，灿烂过。
红颜易老，生命易逝，也许在柳萋萋这么一个爱美的女子看来，这样美丽年轻的时候死去，应该是比老死更要容易被接受吧。
就是不知道，这些死去的人心里是不是也会有那么一丝不甘，毕竟那么多美好的事物还没见完，那么多美好的景色还没来得及好好观赏。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意外和明天谁先会到来。所以最好每天都不要留下遗憾吧，但愿世上每个人都会这样，就可以少很多悲惨离别了。
......
温世玉一个人躺在后花园的地上，不，准确来说，是后花园桃树掉落的花瓣上。
桃花盛开时候带给人的美丽动人心魄，连这落败时分，都还是一场浩浩荡荡的花雨，盛大，令人怀疑是否真实。
之前被柳萋萋血液染红的桃花瓣，在这段时间里，已经被后面飘落下来的花瓣掩盖住了，甚至是花瓣上的血液也早已凝固，成为暗红色。
温世玉令下人好好收拾打扮柳萋萋遗容，说什么男人不懂这些事，其实是不想要管罢了。
在交代下人这些事的时候，温世玉能深刻感觉到下人们特别是小棠对自己的那种探究的目光，可是他顾不上了。
温世玉只想逃离，他只是暂时不想做那个虚伪的翩翩公子，暂时想要做那个心里的自己。
躺在花瓣上，温世玉闭上眼睛，感受着夏日的暖风吹过自己的脸，痒痒的，但是很舒服，也很真实。
温世玉想要回忆与柳萋萋第一次见面，可是无论如何，脑子里只有柳依依的模样，竟是记不起柳萋萋的样子了。
“真可惜啊。”温世玉心里想着：“柳萋萋你也是红颜早逝。本来我爱的就是你姐姐，可是你的姐姐顾虑太多了，我得不到她。偏偏你出现了，我本来想以你替代她，可是你命苦，现了你不应该知道的秘密。”
温世玉捻起身边的一片花瓣，自言自语道：“本来我还担心柳萋萋你会不会出卖我，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爱我，自己成了一个短命鬼，也要为我死守这个秘密，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感谢你没有机会揭穿那个虐狗虐猫的我，感谢你为了我的邪恶人格保密？哈哈哈。”
“砰。”突然一声杯子碎掉的声音，令躺在花瓣上的温世玉突然惊醒，睁开眼睛，却是起了杀意。
只见小棠站在离温世玉不远的绿植旁边，而小棠脚边是那只死去的猫和碎掉的杯子。
温世玉坐起，一步步靠近小棠，问道：“小棠，这猫是你现的？你都听到我说的话了？”
小棠看着眼前陌生可怕的温世玉，吓得哆哆嗦嗦，不可置信道：“一直以来都是公子......公子杀害了这些猫？还有，害夫人滑胎的也是你？”
“不错，我一个人撑起这家业，我压力大的时候只有拿这些畜生解气，难道不对？还有柳萋萋，她肚子里的孩子本身就保不住，况且是她自己跌倒，才导致滑胎甚至自己也死了，这与我又有何关系？”温世玉慢慢靠近，眼里是说不出来的冷血。
小棠依旧在后退着，眼见就要退到绿植里了，“今日要不是我看公子形色诡异，一路跟来，现这绿植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这才现了死猫，也无意间听见你的自言自语，不然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公子你是这般可怕。”
温世玉拿出之前杀害猫的匕，继续逼近，“既然你都知道了，小棠，你不是可怜这些畜生吗？那我就用了结他们的匕今日也来了结你！”
说着，温世玉一个加速，就拿着匕，向小棠扑过去。
小棠一个避让，还好没什么大碍，只有手臂被匕擦伤，鲜血淋漓。
温世玉见自己扑了空，拿起匕一个用力就要刺向小棠的心脏。
小棠突然看着温世玉身后，来了句：“依依小姐快救小棠。”
听见这话，温世玉停了手，转身道：“依依你回来了？”却是现身后空无一人，只有那满地粉色的桃花瓣和染上星星点点血液的红色桃花瓣。
感觉到是上当了，温世玉连忙转身想继续杀人灭口，却见小棠已经向大门口跑去了。
“不行，绝对不能放过小棠，她知道了所有事，如果说出去定是对我不利，依依也再也不可能回到我身边了。”温世玉这样想着，迈开步子，眼神凛冽可怕，快步奔跑着，想要上去追赶小棠。
小棠身材小，却好在行动敏捷，赶在温世玉之前跑出了府，关上了大门，随手拿了根木棍将左右门的两个门环用木棍插上，好为自己争取一点逃跑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