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山寺桃花始盛开
周历796年,四月中旬,也就是苏岳霖回北苍的那一天,狄戎结盟,各起兵15万,,两部合军共计30万,旌旗敝空,车驾成龙,直击玉门关!沿途烧杀抢掠,生灵涂炭!其惨状言不可方,其势汹汹,不可阻挡!
苏岳霖回到北苍第二日,一大早便起床让红袖伺候梳洗,红袖自然知道世子爷的脾气,这时也不敢如往常那般随意,怠慢!
苏岳霖焚香沐浴,衣装一丝不苟,取下束冠,将头只是随意用丝带一束!又带了些精心准备的点心果品,而且临走时又检视一遍才踏上车马!
车马出沧州城,往东而行,直取妙儿庵!
来到莲花山下,苏岳霖和红袖下得车来,未敢驱车上山,携了果品食盒儿,徒步而行。
红袖看着面色肃穆的世子爷,掩嘴一笑:“要说这世上谁能治得住爷!恐怕除了王后再无第二人!”
“碎嘴的丫头片子!枉我母后疼你一番!”苏岳霖宠溺的一拍红袖的后脑勺!
红袖连忙躲开,“嘻嘻,公子,不可嬉闹,恐坏了佛门清修!”
往莲花山的路,是用一块一块青石板铺的。那青石板也只是表面磨平,形状各异,曲曲折折。两边树木掩映,拾级而上,有种曲径通幽之感!
让人一看便知是修身养性的净地。苏岳霖的母亲,堂堂北苍国王后便在这里吃斋念佛,将养身体,自从苏岳霖懂事起,她就来了这莲花山,再也不曾下山!
具体原因他不清楚,但是每年各种节日,他都会带上吃食,从山下徒步上山来探望!
时近四月,人间芳菲已尽,但山上却是桃花始盛开!这般美景倒也是世间少有。妙儿庵是佛门女修的居住之地,苏岳霖的母亲陈素兰自打上山也是着布衣,点青灯,伴古佛!不曾有丝毫逾矩,一切皆按佛门弟子要求自己!每日担水,浆洗,诵经,不敢丝毫懒怠!
苏岳霖带着红袖来到正殿,四下观望一番,没有找到母亲,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往佛前敬了炷香!虔诚膜拜一番,才站起身来!走到一个女尼身前,郑重一拜。
“女菩萨!”
那女尼睁开眼,停下手中的念珠,回礼道:“原来是苏施主,贫尼只是一个吃斋念佛的人,还担不起菩萨称号!”
苏岳霖又一拜,“在在下眼中,这庵里的人,都是菩萨般的人物!”
那女尼一笑,“施主不必这般说,想必此来也是为慧云而来了!她就在后山,这几日似乎身体有恙,正在草庐内将息!你去看看吧!”
苏岳霖再拜,“多谢女菩萨指点!”他听说母亲身体果然有恙,心中虽急,但却记得不能在佛门失礼,在佛门失了礼数是母亲最不喜的。
他和红袖急步走向后山,不多时便见到一座草庐,那草庐很是残破,有多处修补的痕迹!一个篱笆小院儿,环境倒是幽静!正巧那草庐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子,秀盘起,压在帽底!身体极其单薄,手里提着一只水桶,不时掩嘴轻咳!显然是带病在身!
苏岳霖眼圈一红,强忍着没掉眼泪,把手中的果品往红袖怀里一塞!三两步跨进院子里!伸手从那女子手中抢过水桶,在井里绞水!
那女子站在旁边,看着苏岳霖,眼中带着慈爱,带着愧疚,还有相见的欣喜!
苏岳霖将水提起,放在一旁,红袖也从旁边上来,把带来的物品放在院里的石桌儿上,乖巧地盈盈一拜,“红袖给王后请安!”
陈素兰双掌合十,微微一笑“这里没有王后,只有佛门弟子慧云!”
苏岳霖收拾心情,也合十一拜,“娘,啊,不,慧云女菩萨!在下虽是俗人,却是真心敬佛!不知能否,请菩萨讲经解惑!”
陈素云点点头,“施主诚心向佛,虽无佛根却有佛缘!能和施主相谈,是慧云之幸!”
苏岳霖看着娘亲的身体,瘦弱单薄,脸色苍白,心中隐隐作痛!“菩萨的身体?”
慧云一笑,“施主不必担忧,贫尼的身体,一时半会儿,还不碍事!何况一入佛门,躯体皮囊早已被抛却身后,生死有命,岂能强求?施主这边请!”
苏岳霖擦擦眼角的泪水,“好!”他跟在陈素兰身后,进入庐内!红袖也跟着进去!
屋外桃花正盛,鸟雀幽鸣!
陈素兰之恙非病乃是旧伤,是被内家高手所创,留下暗疾,无药可治,如今复,恐大限将至。这是苏嵬告诉苏岳霖的!他暗自记下了,却是在母亲面前故作不知!而且他自上了山,便一直呆在山上,不问山下之事!只是一直陪着陈素兰。
五月初,狄戎兵犯玉门关,苏嵬传信到莲花山,说是要亲征以平北乱!苏岳霖接到信并未说什么!在他的记忆中,苏嵬自陈素兰初上莲峰,就没再和母亲见过面!也从未上过山,只是每次向山上人偷偷打探陈素兰的消息,或者去问每次刚从山上下来的苏岳霖!不见自有不见的理由,他从未主动问过,但他知道苏嵬极爱陈素兰,因为苏嵬虽贵为北苍王,却从未娶过除陈素兰以外的任何女人!也算是天下诸侯中后宫最单薄的人!甚至有人以此调笑于他,他也不曾说过什么!
苏嵬走了,不曾上山道别,只是在出征之前,他下讣告:本王爱妻旧伤复,生命无多!求能医人旧伤者,无论奇人或奇药,凡能治愈,赏千金,封万户!
其酬金之高,天下震动!不过一切只是枉然,做这些只是苏嵬面对爱妻将死而无能为力的不甘!至少苏岳霖知道,这些年来,苏嵬虽看起来毫无异样,却是暗地里多次拜访人间奇人,搜集北苍奇物,以期治好陈素兰的伤,但没一次不是失望而归!
苏岳霖早就知道这结果,所以他也没报任何希望!只是想尽可能多陪陪母亲!让母亲在最后的日子里,过的开心,他便十分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