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对你永远都不变

我想我的话语肯定激怒了许君延，我以为他会暴跳如雷，可是他的反应却出奇的平静。

他甚至看都没看我一眼，就一言不地重新启动油门把车开上了主路。

道路两旁的路灯光线掠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笼罩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近乎冷淡的表情显得拒人以千里之外。

本想为刚才的出言不逊道歉的我，就这么生生地把话又咽了下去。

我甚至在想，是我的话语刺痛了他，还是对周云如的愧疚刺痛了他，如果是后者，也许我的安慰不会起任何作用。

而且私心地说，我也不想去安慰。

我是一个崇尚爱情纯粹至上的人，简单地说，我的感情世界里容不下第三个人，我也不能容忍我心爱的男人在跟我相爱的同时还总是想着另外一个女人甚至叫着她的名字，尽管她已经死了，可是对我来说，爱情非黑即白，要么爱，要么不爱，不存在任何灰色的中间地带。

可是许君延，他对爱情的期望，会和我一样吗？

一路上，我们保持沉默，车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在将要驶离城区的岔路口时，我犹豫着打断了正在聚精会神的开车的他，“我想回一趟家。”

他转过脸瞥了我一眼，语气冰冷地说，“我现在正带你回家。”

“我自己的家。”

“谢蓉，我没时间陪你耍小性子，要么你乖乖地跟我回世外桃源，要么我带着你去临江大道绕十圈让你清醒清醒。”许君延的脸一下子黑了，语气也带着一丝丝急躁。

我心平气和地望着他，“你陪我回去，我只是想拿几本书。”

话音未落，他突然按住方向盘来了一个漂亮的急转弯，车身优雅而又平缓地着陆，我吓得惊叫出声。

“我又不赶时间，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我惊魂未定地责备他。

他幽幽地瞪了我一眼，“是谁先前嚷嚷着饿了？”

我听得心里一暖，唇角不禁荡起了一抹笑意，偷偷瞥了他一眼，只见他的脸色也松动了下来。

一个恍惚，他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握住了我的手，语气温和地说，“我跟张姨打个电话，等会儿拿完东西我们直接在外面吃饭。”

我轻轻点了点头，默认了他的安排。

回到自己的小房子，感觉亲切而又温暖，跟在世外桃源的感觉不一样，在自己家里觉得更随意更自然。

我收拾了几本商务管理方面的书，又拿了一个我和我父母的全家福相框，紧接着烧了一壶热水，给我和许君延沏了两杯茶。

“给！”我把杯子递给他，自己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趁着他低下头喝茶，我抬起眼眸悄悄打量着他。

他高大的身躯陷在娇小的沙里，一双长腿交叠在一起，剪裁得体的西裤更显得双腿笔直修长。

他的目光专注而又认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他的神色也柔和了许多。

他勾了勾唇，语气调侃地问我，“我知道我长得帅，不过你这么盯着我累不累？”

话音未落，他突然随手把杯子搁在茶几上，紧接着一把把我拽到了他怀里，我猝不及防，一下子坐在了他的腿上。

“别闹，等会儿还要出去呢！”他英俊的脸庞近在咫尺，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仿若一块无形的磁铁在吸引着我，我的心不由地怦怦直跳。

“就为了那么一点小事，至于和我生这么大的气？”他扳过我的脸，强迫我跟他对视着，语气略带着一丝不爽。

我凝视着他的脸庞，沉默了几秒，才说，“许君延，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作不到那么圣洁高尚，我真的不想跟任何人分享我的爱人，即使她是逝者已逝。”

“我知道。”他在我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声音轻柔而又缓慢，“可是小如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她生前遭遇了太多不幸！你知不知道在遇见你之前，我作过多少个噩梦！我梦见自己在高架桥上奔跑，我梦见小如落入他们手中，我还梦见小如从空中坠落的样子！”

“这么多年，你一直都觉得对不起她，是吗？”我静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嗯，”他点了点头，目光坦然地望着我，“蓉蓉，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可是我觉得你对她并不仅仅是愧疚，你当年曾经想跟她结婚的，是吗？”他试图把我拥入他的怀中，我挣脱了，我盯着他，期待着他的答案，心里却又是无比的苦涩。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怅然，“当时我们都很年轻，我们一起经历了绑架，彼此间总觉得比跟外人更亲近，更何况她又是为了我才落下了终生的遗憾和心理疾病。我觉得照顾她一辈子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会轻生。”

提起往事，许君延的眸心闪过毫不掩饰的沉痛，我知道周云如的死对他打击非常大，我不好意思过多追问他们的当年的细节，可是我总是下意识地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

“可是我总担心你对她……”我艰难地寻找着合适的言辞，可是千言万语在心间，却又觉得说不出什么。

他捧着我的脸，目光柔和地望着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蓉蓉，我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男人，有些话我不会轻易地说出口，可是一旦说了，永远都不会变。”

这一刻，他的话再一次深深地触动了我，想起不久前我们经历过的生死劫难，想起最后一刻回响在我耳畔的“我爱你”，我的心刹那间软的一塌糊涂。

“我答应过小如会照顾好她妹妹，而且正清和周氏现在还有合作项目，我是考虑到菁如的职位跟你并不冲突才同意她留了下来。既然你不高兴，我会去跟她谈。”他继续说道。

我还想再说什么，他温热的唇已经覆了过来，他的吻绵柔而又细密，宛若春风化雨一般抚慰着我，我原本焦灼的情绪也渐渐平息下来。

回世外桃源的路上，我接到何榛榛的电话，她说前一阵子她看中了一套房子，觉得地理位置和小区环境都不错，问我想不想跟她一起买。

我现在的住处离市区太远，而且面积也小了点；义诚最近的盈利不错，房贷我早已经还清，本来也在考虑买一套新房，正好何榛榛也打算自立门户，于是我就委托她先帮我找着，如果能买到一起，就最好不过了。

想不到她的效率这么快，我赶紧说好，又跟她约了时间一起去实地考察。

挂了电话，许君延就说话了，语气略不爽的样子，“你想买房子？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只是打算，买不买还是个未知数。”我讪讪一笑，莫名的心虚，想想我和他现在的关系，好像买房子这么大的事情瞒着他是有点儿不太好。

他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语气不冷不热地说，“你都是我的人了，还想出去单过？”

我心说，世外桃源姓许又不姓谢，何况我们俩还不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我住归住，可总是少那么一点点归属感和安全感；尤其是我一个人独居那么多年，总觉得只有自己花钱买来的才是属于自己的，其他的统统都是虚的假的。

“毕竟还缺少一道法律程序，再说了住不住是其次，买房也是个投资，我头脑不好，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投资理财的路子。”我随口说。

他皱了皱眉，大概是觉得我还算有几分自知之明，语气淡淡地说，“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我胡乱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许君延让司机送我去了公司，他自己开车去了新厂，约好中午一起吃饭。

一进办公室的门，可可就对着我挤眉弄眼，“周菁如回来了，正在许总办公室等着呢！”

“她找许总干什么？”我纳闷道。

“谁知道？一进门就怒气冲冲地问苏若为什么不把许总的行程表给她，啧啧，把那么温柔的小男生骂了个狗血淋头。”可可摇了摇头，义愤填膺地说，“简直拎不清，她以为她是谁，人家凭什么把老板的行程表给她呀？”

“许总去新厂了，中午才回来，我去跟她说吧！”说着，我直奔许君延的办公室。

门口，苏若正一脸生无可恋地盯着电脑，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我敲了敲他的桌子，“作为秘书，在未经老板同意的前提下对老板的行程保密是值得表扬的，我会跟许总说。”

“谢总监，谢谢您！”苏若站起身，感激地望着我。

我冲他笑了笑，推开了对面的门。

“你怎么来了？”周菁如讶然地抬起头望着我，她抱着胳膊坐在沙上，一身米白色套装，妆容精致，只是眉眼间略带着一丝急躁的表情。

“别等了，许总去新厂了，中午才回来！”说着，我瞥了一眼窗外的苏若，“还有，我建议你学习一下情绪管理；一个传讯部的总监，对着手下人动不动就暴跳如雷，也太不符合总监的气度了。”

“你给我站住！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我这么指手画脚？”周菁如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恶狠狠地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