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不是在意这个职位

早上被铃声惊醒，这是起床的铃声，其实也看不见外面的天色，监室中不管白天黑夜，日光灯永远亮着。早餐是稀饭和馒头，从监室的小门伸出去，外面会给上一勺稀饭和一个馒头，感觉就像是喂猪一样。

风铃漫不经心地吃着，食不知味，周雪琴瞅着四周，这时大家都在吃早餐，也没人注意她。“风记者，是怎么回事嘛，我昨夜知道是你后一直都没睡着。”

“我打了一个孕妇。”

“啊！风记者，你怎么连孕妇都打啊。”周雪琴张大嘴。

“我也不知道她是孕妇。这个孕妇是我同个小区的业主，她有个8岁的继女，你知道的，后妈嘛。”

“知道，既然是后妈，我就明白了，肯定是后妈虐待小孩，你看不过眼就打了她。”

“这个小孩叫小丽，在被后妈毒打后在阳台上吊自杀了，可是这孕妇不但不思自己的恶行，反而说孩子死在家中，弄得她不好卖房子。”

“该打，要是我，可能会把她打死。风记者，我就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打人，这种人渣就该打，生的孩子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她还能生出什么好种来不成。”顿时周雪琴义愤填膺。

“那你呢？你是怎么进来的？前一段时间听说你去南方打工。”

“我妈的身体不好，所以没去多久就回来了，前些日子我妈过世，埋在我家的祖坟里。没想到村里有个混球居然半夜去掘我妈的坟，恰好被我现，拿着铁锹把他的头打破了，就这样进来了。”

“他为什么掘你妈的坟？”

“那个混球交待说是配阴婚，是有人找他这么做的，一具新鲜的尸体给他两万块钱。”

风铃沉默，确实有些地方有配阴婚的恶俗，阴婚也叫冥婚，是为死了的人找配偶。老人们认为，男女生前未婚，死后鬼魂就会作怪，使家宅不宁，所以必须帮他们找一个配偶，举行一个阴婚仪式，并将他们埋在一起。

但是这事是单纯的配阴婚吗？风铃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毕竟江城这个地方没有配阴婚的说法，这种说法存在偏远穷困地区。

风铃不知不觉就想到了人義生物塑化公司，毕竟这家公司的尸体来源不清不楚。

吃完早餐后，进行十分钟的内务整理，打扫监室，整理床铺，之后去大教室听课，课程由拘留所的民警讲授，当然都是法制方面的教育，还要做笔记。

中午就餐后有两个小时的午睡时间，午睡后起来看报纸和书籍，然后是警察进来检查。

晚餐是5点钟开始，吃完后接着上教育课，到7点看新联联播，9点准时就寝。

这一天的作息安排风铃非常熟悉，她采访拘留所时曾详细写过拘留所的一天，并对每天的作息时间列了表，也许她永远不会想到，自己还会有一次亲身实践的机会。

三天后的清晨，周雪琴的拘留期满，临走前嘱咐风铃出来后去村里看她。

中午快到进餐时，风铃突然被带了出去，来到一个封闭的小房间里面。房间里摆着一张桌子，桌上还放着几盘用碗盖住的菜肴，阵阵的香气扑鼻。

风铃被搞糊涂了。

门被打开，人影一闪，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便竖立在风铃的面前。“是你。”风铃简直不敢相信。

“不可思议是吗？坐下吧，吃饭。”韩愿径直走向桌前，在椅子坐下，看见风铃仍是伫立不前，道：“我想你也不是个扭扭捏捏的人，一顿饭也怕吃吗？怎么是怕我下毒？”

“谁怕了？我只是不明白你的动机，再说无功不受禄，我怎么好吃这顿饭。”

“这是拘留所的人性化管理，为被拘人员开设的亲情餐厅，方便与家人见面，你曾经采访过拘留所，应该知道这个吧。”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不明白你怎么来和我一起吃饭。”

“你这人真麻烦，一顿饭这么多废话，你爱吃不吃，反正你回去没饭吃，饿肚子就不关我的事。”韩愿不再看风铃，揭开菜肴上盖着的碗，夹起一块红烧肉扔到嘴里。

他吃得很响，风铃看着忽生出悔意，就算自己与韩愿有过节，但和这桌菜没过节。

风铃往椅子上一坐，拿起筷子不由分说便夹起一片水煮肉片。桌上的菜肴点得很雷同，都是肉菜，没有一点绿色，但是风铃这三天吃得寡淡，这桌肉菜正合了她的心意。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顾着夹菜吃饭，直到把满桌的菜肴吃去一大半时，不约而同地放下了筷子。

“那天，你联系的公司打来了电话，我接了，对方同意你10天后入职。”韩愿盯着风铃。

“他们同意了？”风铃喜出望外，但马上又道：“他们没问你什么吧？”

“问了，问你为什么要10天后入职。”

“你怎么说的？”风铃紧张起来，这家伙看起来不太会撒谎。

“照实说，我说你打了人被拘留10天。”

“那他们还要我入职？”风铃咽下自己喉咙里的唾沫。

“他们认为你是惩奸除恶，因此决定等你10天。”

风铃松了一口气，有惊无险。

韩愿凝视她的神色，她的神色表现得非常紧张。“我初步了解过这个公司，它会比报社好吗？一个总经理秘书的职位会比记者好吗？”

“做记者很累的，日晒雨淋，还时常被人打，被人威胁，你知道吗？我在报社上班一年，已经接到五通威胁电话了。”风铃看着自己的手指，它显得比同龄的女子粗糙得多。

“可是，你是这样容易畏惧的人吗？”

风铃一愣，抬头去看韩愿，在他的漆黑的瞳仁中浮现出自己模糊的影子。“我畏惧，我还年轻，我还没结婚，我还没生孩子。”

“不对。”韩愿摇头，从面前的女子眼中看出，她有着和自己一样坚韧无畏的心。“这三天，我搜罗了很多你写的新闻，你是个很有正义感的记者，你是个死也不会屈服的人。”

“谢谢你这么高看我，这只是表面，你并不了解我。”风铃笑道。

“我从不看错人。风铃，你进入人義公司究竟是什么目的？”

霎时风铃一惊，这警察太厉害了，才说了几句话他就看穿自己的心思。“没什么目的，坐办公室轻松舒服，这样我有时间谈恋爱结婚。”

“如果你没时间谈恋爱结婚，你可以找我。”

毫不思索的话从韩愿嘴里迸出来，风铃惊呆了，看着韩愿目瞪口呆。韩愿的脸倏地红了，他看了近百篇风铃撰写的新闻，不知不觉便对风铃生出好感。

“我觉得，你不是轻易放弃记者职业的人，你进入人義公司是有自己的计划。而且我听说，有的记者为获得重大新闻线索，也会去卧底。”

“你以为我去卧底调查一手新闻？”

“是，因为刚才你听到我提起人義公司时，你很紧张，很害怕自己会被人義公司拒绝，你如果没有目的，怎么会那么在意一个总经理秘书的职位，毕竟每个公司都会有一个总经理秘书的职位，所以你不是在意这个职位，你是在意人羲公司。”

风铃没有说话，韩愿不愧是刑警，他的分析能力太厉害了，但是调查人義公司尸体来源这件事目前不能告诉任何人，一旦被泄露，不但于自己有危险，计划也会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