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撕破面皮
错过了用膳时间的风濯尘一行人,回到桃庄后正要去雅宴阁弄些吃的,结果就听见揽月阁内隐隐传来了兵器缠斗的声音,他当下心里一紧也顾不得自己已是饥肠辘辘,脚下的步子转了方向立刻就朝揽月阁这边赶来。
谁知他寻着声音赶到这个院子,才一踏进了院子正巧见到卿月挥着手中的长剑朝前刺去,见卿月无碍他刚要松口气,却不经意的瞥见了那个抵在树杆上的人影竟是风承悦。看着卿月那柄泛着银光的长剑就要刺破风承悦的双眼,他立刻脸色大变的惊叫起来,同时反应敏捷的足下一挑,一颗石子便如流星般飞了出去,堪堪在长剑就要触到风承悦的时候砸在了剑身上,长剑受力一震,来带着卿月握剑的手也跟着一颤,便是着电光火石之间,长剑已经偏了原本的方向深深的刺入了一旁的树杆之中,出一阵“锵……”的颤音。
由于卿月原本是下了杀招的,因此长剑尽管偏离了方向力道却是没有减弱,而是狠狠的扎进了树杆之中,顿时震得偌大一颗槐树狠狠颤了几颤,硬是摇下了一树的绿叶。
“呼……”眼见卿月的长剑刺偏,风濯尘这才觉得浑身虚脱的松了一口气,脚下的步子竟也有些虚浮,幸好身后的九桦及时扶了他一把。
然而没等他站稳便感受到一道刺骨的寒光朝他射来,他下意识的抬眸一看,随后身子禁不住为之一颤,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卿月用如此狠厉无情的眼神瞪着他,接着他就见卿月冷漠的回过脸睨了依旧闭着眼还没回过神的风承悦一眼,跟着右手用力一扯,长剑便自树杆里拔了出来,结果又是摇落了一地绿叶。
风承悦被满树的落叶砸了个灰头土脸,让原本就已经十分狼狈的他更是十分难堪,尤其是救下他的人还是风濯尘,那一声“不要”在此刻响起,远比卿月的剑更让他觉得锥心的疼,他睁开眼瞪着面前表情阴寒的卿月,心里却还是免不了为了自己逃过一劫而暗暗松了口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风濯尘瞥了眼风承悦那副狼狈又怨恨的模样,随后转过脸冲着卿月问道,只是看向卿月的眼神掺杂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卿月收回长剑后冷冷的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冰冷的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那就劳烦庄主问问你的好兄弟干了些什么吧。”
于是乎风濯尘加上身后的九桦、凤鸣和墨夜,四个人八只眼睛全部疑惑的看向表情羞愤的风承悦,尤其是风濯尘,他太了解卿月这个人了,若非是风承悦做出了什么过激的行为,卿月断不会不顾他曾经的叮嘱而非要伤人,可是只见风承悦扭捏了半天硬是咬着牙不说一个字,他们只得又将目光转回卿月的身上。
只见卿月微微侧过了身睨了风承悦一眼,清冷的声音里满是嘲讽和轻蔑:“怎么?十四王子不好意思说?有本事做得出如此下贱的事,却是没有胆子承认了?”
闻言风承悦猛的抬起头,眼神喷火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牙齿更是紧紧的咬着唇,直将嘴唇都咬出了血:“卿月,你别太过分了。”
“哦?原来竟是我过分吗?”卿月缓缓转过身面对众人,凤眼微挑眼神中透出了刺骨的冰寒,嘴角却是勾着一抹讥讽。
风濯尘凝着双眸静静的在他们两人身上巡过,随后他星眸一沉嘴唇紧紧的抿了起来,原来之前由于院子里光线昏暗,再加之他匆匆赶来,因此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妥,此刻他细细观察了两人才突然现卿月竟然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他再看向风承悦的眼神已经不自觉的冷了几分。
听见外面有纷乱的脚步声赶了过来,他眉头一皱微微侧过脸朝身后的九桦吩咐道:“你们去门口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
“是。”领了命令的九桦疑惑的扫了一眼院子里如斗鸡的两人,随后带着凤鸣和墨夜迅退了出去。
见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后,风濯尘才凝着眉缓缓走到卿月的身边,他动作迅速的脱下了自己的外袍动作温柔的披在了卿月的身上,并且细心的替她将衣襟拢紧了,这才回过身脸色阴沉的瞪着始终不一言的风承悦。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院子里的三人就这么彼此瞪视着,谁都没有开口。
最终还是风承悦受不了如此压抑的气氛,狠狠啐了一口,并顺势吐出了嘴里残余的血腥,一副泼皮无赖的开口道:“便是我做的又如何?”
风濯尘的脸色更是冷了几分,向来温文尔雅的气质此刻却是浑身透出了冷凝之气,他冷冷的瞪着面前如无赖般的风承悦,随后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开口道:“十四弟,这便是你身为罘彝族王子的所为吗?你王族的尊严呢?”
“尊严?自从父王钦定了你为他的继承人后,我在罘彝族还有什么尊荣可言,尤其是来到这该死的桃庄后,风濯尘,你自己看看这庄里头的每一个人,哪个将我放在眼里过?”风濯尘若不提这倒还好,他这么一说却是深深的刺激到了风承悦,他恼羞成怒的跳起来大声吼了起来。
反正他已经是没皮没脸了,大家也就干脆撕开了这层虚伪面具,他已经忍得够久了,低声下气的匍匐在风濯尘之下,好歹他风承悦也是堂堂罘彝王子,凭什么就处处要低了风濯尘一等。尤其如今这形势不明的情况下,将来回到罘彝王城,究竟谁才能坐上那个宝座可还不一定呢,为什么他就不能为自己的锦绣前程搏上一搏,尤其是这次与那人见了一面,那人重新给他分析了如今一重天的形势,风濯尘……你那罘彝王的位置也快坐到头了。
风承悦暗暗的在心底里嘲笑着风濯尘,随后他又看了眼那个始终视他如鄙夷的卿月,嘴角禁不住微微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饶是她此刻对他恨之入骨、轻贱鄙夷,待他凳上王位之后一切还不都是他风承悦的。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卿月清清淡淡的声音在这样的时刻却是掷地有声,一个字一个字的敲进了风承悦的心里。
从千年前第一次见到这个道貌岸然的王十四子起,她就从心底里对他产生厌恶,并且她也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对这个所谓王十四子的厌恶,纵然风承悦很小心的掩饰了自己的野心,人前总是一副和蔼可亲、尊贵大方、谦卑有礼、风流倜傥的模样,可是这人却是实实在在的是个披着羊皮的伪君子,所以她厌恶他,打心底里的看不起他。
然而她明明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看,更没有如同别的女子那样玩一手欲拒还迎,给他以模棱两可的希望,她从来都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诉他,她不会看上他,永远——不会!
可这人却偏是喜欢来招惹她,她当然清楚像风承悦这样的人是没有真心的,他只会在乎你对他有没有利用的价值,当然自己这副绝世的容颜也是风承悦对她执着的原因之一,可是红颜易老,哪比得上王位重要,所以风承悦更多的是想要分化她与风濯尘的关系,让她看清自己的价值,然后能助他一臂之力夺下那个王位。
可惜风承悦聪明一世却始终不懂得,纵然人心易变,可是并非所有的一切都会在他的掌控中,也并非所有的人心都是善变的。
她……只是……不愿辜负了那个人啊……
“十四弟,今日的事我可以当做没有生过,可是……”风濯尘冷冷的瞪着狼狈不堪的风承悦,冰冷的声音里透着威严,他顿了一顿后以十分认真的口吻继续说道,“若你和淳太妃还想继续在桃庄住下去,就请十四弟好好约束自己的行为,凡事想清楚后谨言慎行。”
语毕他才不管风承悦脸色一青一白难看到了极点,只是漠然的转过身面向卿月时,脸上却是露出了温柔又心疼的神情:“我送你回房。”
卿月斜挑的凤眼睨了还杵在原地的风承悦一眼,随后才转过眸朝身旁的风濯尘微微点了点头,跟在他的身旁朝自己的屋子走去,只是她转过身的时候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敛了敛,遮住了她眼底一抹兴味,连一旁的风濯尘都没有现她嘴角一闪而逝的讥诮。
望着两人消失在院子的拐角,风承悦才缓缓直起了身子,抬起左手动作利落的抹去了嘴角的血迹,随后眨了眨眼,眨去了之前眼底的愤怒,轻轻勾起嘴角,若是忽略他此刻身上的狼狈,不就又是那个风流倜傥的风家二少爷嘛。
风濯尘……你们等着吧,这才仅仅是刚开始而已。
随后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及树叶,再睨了他们离去的方向一眼,随后动作迅速的几个翻身消失在夜幕中。
待整个院子恢复了平静后,风承悦刚才倚靠的那棵槐树下一点微微的青光隐隐的在暗处摇曳着,接着越来越清晰,竟是渐渐的勾勒出了一个窈窕的身影,那青色的声音稍微动了一动,接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青色的身影一阵强烈的晃动后突然隐藏在了树上,这个时候几个小丫鬟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原来是接了卿月的吩咐进来收拾打扫的。
因此她们自然没有现半空中一股青烟冉冉,随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