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彼此相望

当苏无念与小鱼两人一前一后冲进屋子，就瞧见躺在床榻上的卿月已经自行半撑起身子，靠在了床沿上，正疑惑的打量着陌生的环境。

听见脚步声，卿月警觉的朝门口望去，然而她才刚转过眸，一道藕粉色的娇小身影已经扑了过来，熟悉的味道让她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抬手温柔的揽住了那个扑倒在她怀中的丫头。

胸前的衣襟一点点被打湿，泄似的呜咽声不断的传入她的耳中，右手轻轻的抚摸上小鱼的脑袋，卿月含着宠溺的轻叹道：“傻丫头。”

小鱼依旧紧紧的抱着卿月哭个不停，卿月察觉到了另一道投在她身上的灼热视线，她心头一震迅速抬眸望去，苏无念一身月牙白的儒雅长衫，衣襟和衣袖处以浅青色的丝线绣着翠竹，腰间系着同样绣着翠竹图案的腰封，左侧的腰际悬着一枚墨色的方形玉牌，整个人清雅淡逸如水墨般散着淡淡气质。

苏无念从来无需刻意的装扮，也无需太过出挑的言行来吸引注目，却总能让人们在人群中一眼就瞧见了他，他出尘的光华气质是无法掩盖的。

卿月双手依旧揽着小鱼，可是那双妖魅的凤眼却眨也不眨的盯着苏无念，两人的视线就这样隔着空气胶着在了一起，一个眼神喜悦，带着浓浓的化不去的情意；一个目光深邃，如一汪深潭神秘而耐人寻味。

慢慢收住了哭势的小鱼，总算是察觉到了屋内异样的气氛，她缓缓自卿月的怀中抬起了头，一双乌黑的大眼含着水气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屋内暧昧的气息让她忍不住俏红的双颊，她小心的退出卿月的怀抱，十分识趣的在卿月的掌心上写道：“我去厨房熬碗粥过来，你们……先聊……”

小鱼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外退去，充满好奇和暧昧的眼神依旧在两人身上打转，直到卿月无奈的声音响起：“我饿了，你快去吧。”

听见卿月说饿，小鱼这才收敛了好奇的眼神，动作迅速的跑了出去，留下屋内两人总算是可以说会儿话了。

被小鱼这么一打岔，屋内元原本静逸暧昧的气氛也被打破了，苏无念想到自己那副呆傻的模样，不禁好笑的摇了摇头，随后走到了卿月的窗边，在一旁铺着软垫的凳子上坐下。

他瞧着卿月明显已经恢复血色的脸，心头的大石总算是落下了，他抬手极自然的将卿月颊便垂着的青丝拂向耳后，见卿月的身子不自然的微微一僵，他只是浅浅的笑着庆幸道：“你可算是醒了，你足足昏迷了五天，师父说七日内你若是不醒，恐怕……”

“恐怕就成了活死人？”卿月挑了挑眉接口道，当时她自己的身体是什么状况她最是清楚，若非是苏无念及时赶到，恐怕她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谢谢你。”

这话自肺腑，因此卿月说的十分诚恳，只是苏无念听在耳里却不那么是滋味。

他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随后故意装出一副怨怼的模样：“同我还需如此客气吗？”

“……”一向不太擅长处理感情的卿月，见苏无念那副含嗔带怨的怨妇样，她只觉得额角忍不住抽了一抽，下意识的搓了搓手臂。

将卿月这不经意的动作都瞧进了眼里，苏无念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脸上倒是没有再表现出什么异样，他转了转眸子将话题扯开：“师父说了，你身上的伤不过是些皮外伤，好好上药便可，但是……”

“我中的毒，他老人家解不了。”见苏无念有些为难的样子，卿月自然猜到了他未尽的话里的意思，若是她体内的毒被解了，他何须如此的愧疚。

卿月安慰的朝苏无念勾唇一笑，她早料到了风承悦这次出手绝不会简单，他在桃庄按捺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等这一次的机会，若是这么轻易的就让她解了身上的毒，他也不会下了这一出好棋。

只不过……风承悦这一次注定还是要失望了。

“谢谕……”想到风承悦便想到了他与谢谕的暗中勾结，卿月自然也想到了那晚的情景，于是她抬眸有些不安的看向苏无念，眼中有着疑虑。

“放心吧，我都处理好了，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了。”苏无念起身凑近了卿月，他动作温柔的将她的身子放低，还细心的替她把被子掖好，她眼底的疲态让他心疼，“再睡一会吧，我去看看粥好了没。”

然而就在他起身准备朝外走的时候，卿月突然出声唤住了他：“你知道了？”

明明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苏无念却是立刻就听懂了她的意思，他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又半撑起身子的卿月，此刻正神情严肃的看着他。

两人再一次沉默的凝视着彼此，苏无念知道卿月在等他的回答，于是他极细微的点了下头，尽管他的动作细微又迅速，可是卿月却还是瞧了个仔细，当她瞧见苏无念点头的刹那，心里顿时一紧，整个人便颓然的倒在了床上。

苏无念见状焦虑的凑了上去，他小心的将卿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定她并无大碍后才重新替她掖好了被子，而卿月只是定定的看着他，随后咬了咬牙问道：“什么时候？”

原本这个问题不在她的预期里，只不过她刚才瞧着苏无念的神情，心里猛然产生了一个有些荒谬的念头，于是她忍不住便脱口而出。

苏无念瞧着她那副谨慎的模样，不觉心里暗暗好笑，难得看到她也有忐忑不安的时候，还以为她真是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能掌控的，于是他在床沿边轻轻坐下，眼神温柔的看着卿月回忆道：“谢府的那次设宴，你被端木紫打了一巴掌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卿月颔，那是她第一次去谢府，也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不过卿月的反应毕竟还是十分快速又敏锐的，她立刻就反应过来苏无念这话里的意思，“便是那次，让你探出了端倪？”

“是。”苏无念知道卿月问的是什么，因此直接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同时也解了卿月心里的疑惑，“我师父可是读心术的传人。”

闻言，卿月的双眸黯了下来，原来……原来他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既是如此，你为何还……”像是想到了什么，卿月忽的瞠大了双眼盯着苏无念，若他早就知道了，何必还要……

苏无念瞧着卿月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瞧惯了她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今日倒是难得的露出了小女儿家的娇态。

只见苏无念起身走到一旁，自画篓子里抽出了一副画卷，接着回到床边，在卿月疑惑的目光下，他“唰”的一下打开了画卷。

“画中之人，你可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