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小鱼之死
黑影朝卿月劈去的那一掌丝毫没有留情，然而卿月只觉得背上一暖，还没意识过来，整个人带着怀中的飞烟便被拍飞了出去。
她双手搂着飞烟一同重重的扑倒在了地上，两个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卿月更是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般难受，然而她很快便反应过来那一掌并非直接打在了她的身上。
顿时一阵不安的感觉涌了上来，她试图想要撑起自己身子，却现背上似乎压着一个软趴趴的人，这时她才恍然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一片濡湿，那阵心慌的感觉越的强烈了起来。
卿月越想越是心慌，她顾不上自己满身的疼痛，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一转过身瞧见的便是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小鱼。
原来，睡在偏房的小鱼早在卿月出了屋子的时候就已经醒了，然而待她瞧清楚了院子里的情况后，一时倒是不敢贸然冲出去了，她担心自己冲出去后非但不能帮到卿月，反而会成为卿月的拖累，因此她一直悄悄的屏着呼吸扒在门后盯着院子里的情况。
然而越瞧她越是心惊，也更是确定了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眼前蒙面的黑影功夫完全凌驾于众人，而且这人手段毒辣残忍，光是瞧他对待风承悦的手段，她便差点吓得尖叫出声，幸而她一手紧紧的堵上了自己的嘴，这才没让对方现自己的存在。
可是眼见卿月一次又一次的受伤倒地，她的心也跟着紧紧的揪在了一起，那日苏无念抱着浑身染血的卿月跨进门的模样，一再的出现在她脑海中，她无法抑制自己心底的恐慌，却又完全帮不上卿月任何的忙，只能继续扒着门框瞧着这一切。
她看着黑影用飞烟来威胁卿月，看着黑影一次又一次的袭击卿月，她一张笑脸几乎拧成了结，心里更是不断的祈祷着卿月的平安，因此刚才当她瞧见黑影以飞烟为而饵，冲着卿月而去的时候，她想也不想立刻就飞身扑了过去。
只因她知道，此时此刻的飞烟已经是撑到了极点，定然是扛不住这一掌的，然而她却没想到这一掌竟是如此厉害，生生震碎了她的五脏六腑，身体里像火烧一般的疼，可是当她瞧见卿月那双充满忧虑的凤眼时，却忍不住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小鱼……”卿月小心翼翼的将小鱼抱进了怀里，小鱼浑身如一滩泥一般的无力，嘴里更是不断的有鲜血涌出，怎么抹都抹不干净。
黑影似乎也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冲了出来，他微微一怔后眼中倒是流露出了几许兴味，他挑了挑眉讥诮道：“原来还有一个小丫头……看在这个小丫头的份上，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黑影甩了甩手，抬脚便准备离开，却不想卿月一声怒吼让他顿下了脚步。
“站住，我要杀了你。”
卿月一双妖魅的凤眼已经被怒火烧得通红，她咬牙就要朝黑影扑去，可是她才想要起身，便觉得右手臂上一紧，她垂眸瞥了一眼，一只白皙的手正紧紧的拽着她的右手臂，那只手似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一般，还微微的颤逗着。
“卿月……不要……你……打不过……他……”小鱼那双爱笑的眼睛，此刻透着灰蒙蒙的死气，然而便是这样她却依旧执着的想要护着卿月，她不要卿月为了自己去冒险，“不……值得……”
“我看你还是听这小丫头的话吧，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还是好好听她说几句遗言吧。”语毕，黑影朗声笑了起来，笑声恐怖又刺耳，随后他提起一跃，便施展了轻功迅速离去。
卿月咬牙硬是忍下了心头的冲动，她垂眸看着怀中小鱼越来越苍白的脸色，顿时涌上了一阵酸涩，右手微微握了握拳，将掌心里的血痕悄悄的掩了。
这时，悠悠转醒的苏无念在苏沫的搀扶下也来到了卿月的身边，他撑着身子单膝跪在了卿月的面前，他睁开眼的刹那正巧目睹了小鱼飞扑而来的那一幕，因此他内心的震撼并不亚于卿月，此刻他同样满脸忧虑的看着小鱼，他身后的苏沫更是一副震惊的样子，似乎还没能从那一幕回过神来。
“你的嗓子……什么时候好的？”卿月抬手温柔的抚过小鱼的脸颊，将她凌乱的丝拂向耳后，纤长的手指一点一点抹去小鱼脸上沾染的血渍。
小鱼并未回答卿月的话，而是往她的怀中更靠了一些，幽幽的请求道：“我想……回寒潭……回到……我第一次……遇见你……的地方……”
“好，你撑着，我这就带你回寒潭。”卿月用力抹了抹自己的眼角，抹去了那没有留出的泪，她抱着小鱼一咬牙站了起来，朝苏无念说道，“借我一匹马。”
“苏沫，带她们去马厩。”苏无念跟着站起了身，毫不犹豫的吩咐一旁的苏沫，却突然胸口一阵翻腾，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看着卿月抱着小鱼沉步离去。
始终默不作声的飞烟看着卿月红色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她有些担忧的看了看依旧浑身无力的趴在地上的风濯尘，又忍不住朝门口看了看，双手依旧不安的绞着自己的衣摆。
苏无念瞧出了飞烟眼底的忧虑，他了然的瞥了眼同样焦急的风濯尘，于是神色平静的朝飞烟说道：“麻烦沐姑娘跟去瞧瞧，这里有在下。”
“那……麻烦二公子了。”飞烟听闻这话，顿时心头一松，她迫不及待的朝苏无念福了福，立刻便提着裙摆就追了上去，然而她才跑了没几步，身后又传来了苏无念的声音。
“麻烦沐姑娘带着苏沫一同去吧……”
飞烟脚下步子一顿，转过头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苏无念的意图，因此朝他点了点头，便转身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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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月从苏府借了一匹脚程最快的马，小心的将小鱼安置在马上，自己才跟着翻身上马，将小鱼稳妥的安置在自己的身前，这才用力扯着缰绳喝道：“驾——”
她一路快马加鞭，根本不敢耽搁的朝着寒潭的方向疾驰而去，幸好苏无念早就给了她一枚苏府的信物，因此城门口的守卫没有丝毫的刁难便将她们放了出去。
折腾了一夜，当她赶到寒潭入口的时候，天色正朦朦胧胧的，卿月翻身下马先将缰绳系在一棵树杆上，才转身将气息奄奄的小鱼抱了下来，她将小鱼紧紧抱在怀里，低头瞧了瞧现，小鱼紧闭着双眼靠在她胸前，她还能感受到小鱼微弱的气息。
她抱着小鱼沿着密林一路往内走，扑面而来的寒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于是她将怀中的小鱼搂得更紧了一些，深怕冻着了她。
当她走到寒潭边的时候，初晨微弱的光芒在冰面上折射出一层寒光，她静静的走到她们初次相遇时的位置，缓缓的坐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小鱼的脸，温柔的唤道：“小鱼，醒醒，到了。”
小鱼的眼皮动了动，随后在卿月期盼的目光下缓缓睁开了眼，在见到卿月的刹那，她努力扬了扬嘴角，只想让卿月见到她最甜美的笑容。
卿月温柔的拂过小鱼的脸颊，随后她动作轻柔的将小鱼的身子扶了起来，挑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她的背靠在自己的怀中，而她则轻轻的拥着她：“这样可以吗？”
“恩……真好……”小鱼将脑袋靠在卿月的肩上，仅仅是这样一个动作，却仿佛是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一般，她气若游丝的喘了几下，“卿月……我曾答应过你……等时候到了……我会告诉你……一切……”
“我听着。”由始至终，卿月都没有开口安慰过小鱼一句，她知道小鱼对她自己的情况也是十分清楚的，与其浪费时间说那些不着边际，骗人又骗己的话，还不如争取时间让她把想说的都说完。
小鱼双眼满是依恋的看向寒潭，可惜冰面折射的光线让她瞧不清冰下的景色，她略有些遗憾的闭了闭眼，轻声道：“卿月……我本是一尾……冰封在这片冰层里的锦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