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留下她
等到洗漱完,要到炕上歇息,季云菀才反应过来,祁承还在屋里没有离开。
“把春桃和春枝叫进来,你回去歇息吧。”她歪在炕上,打着哈欠道。
“今日是大年夜,就让她们尽情吃茶喝酒去吧,我在旁边守着你。”祁承手里拿着一本书,坐到桌边,一本正经的道。
季云菀趴在软被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打的算盘,忍不住低低笑了两声,咕哝道:“随你。”
然后,她就把头往软被里缩了缩,阖上双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祁承见她不管自己,睡的如此的心安理得,心里也是十分服气。等她睡着了,小心开门出去吩咐了春桃和春枝几句,又回来继续坐到桌子旁守着。
季云菀醒过来,就见祁承还坐在桌旁,就着桌上的烛灯看书,想来应该是三更天了,隐隐约约能听见外面传来的鞭炮声。
听到炕上的动静,祁承放下书,端着烛灯过去,俯下腰轻声问道:“怎么了?是口渴了还是想起夜?”
“口渴了。”季云菀躺在被子里,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朦胧。
“我去给你端茶。”祁承走回桌边,摸了摸桌上的茶壶,是凉的,他提着茶壶出门,过了会儿,才重新提着茶壶进来。
“有点烫,你慢点喝。”他坐到炕上,扶季云菀起身,倒了杯茶然后吹了吹茶面,才递给她,仔细叮嘱一声。
季云菀喝完茶,他又接过茶杯放到一旁,扶她重新躺下,给她掖了掖被角,说道:“睡吧。”然后转身要重新回去桌子边,刚走了一步,却现他的手掌被一只绵软光滑的小手给拉住了。
“你要在桌边坐一整晚么?”季云菀拉着他的手摇了摇,轻声道:“上来一起睡吧。”
祁承喉头动了动,吹灭了烛灯,脱掉外袍小心翼翼上了炕,刚掀开被角躺进去,一具温软带着馨香的身子就依偎进了他的怀里。
他一动不敢动,僵硬了好一会儿,听见怀里人呼吸渐稳,才放松下来,手臂悄悄动了动,圈住了怀里人的腰。
翌日一早,祁承是被下巴上的搔痒弄醒的。他睁开眼,就看见两根细长白皙的手指在他下巴上胡乱的挠,微微低头,正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秋水盈盈的眸子。
两人贴得很近,他能感觉到她柔软的胸口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睡了一夜,两人衣衫都有些凌乱,低头就能瞧见她莹白修长的脖颈和圆润的肩头从中衣露了出来。
他抬头,扯过被子给她盖严实,又往炕沿边移了移,分开了一些两人的距离,才轻咳一声问道:“你醒了?”
“一早便醒了,你可真能睡,看看都什么时辰了。”季云菀伸手掰着他的脸去看案桌上的沙漏,都快巳时了。
暖玉温香在怀,他昨晚心猿意马良久才睡。一看都已经这么晚了,忙要掀开被子起身,“你饿了吧?我让人送早饭进来。”
“还不饿。”季云菀拉住他,不让他起身,又靠到他胸前,慵懒道:“再躺一会儿,我现在还不想起来。”
祁承只好又陪着她躺在炕上,过了会儿,伸手轻拍她的肩膀,“起来吧,你还没用早饭。”说完,就不容抗拒的扶她坐起,自己先下了炕穿好衣袍,又帮她穿好衣裳,然后开门出去吩咐下人送热水和早饭进屋。
早饭是小米南瓜甜粥和热腾腾的小笼包,还有豆沙卷以及芙蓉饼。春桃和春枝端着托盘出去,前院的小丫鬟过来道:“春桃姐姐,春枝姐姐,豆腐铺子的胡叔一家人来了,说是求见世子和夫人。”
“他们来做什么?”春枝拧眉,胡叔两夫妻是老实人,可他们那个女儿,实在不招人待见。
“让他们在前院等着,世子和夫人在用早饭呢,不能打扰。”春桃抬了抬眼皮,淡淡吩咐道。
“是。”小丫鬟领命退了出去。
等到屋里两人慢条斯理的用完早饭,春桃才禀告道:“夫人,世子,胡叔一家人来了,要见夫人和世子。”
季云菀眉梢微动,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说道:“请他们进来吧。”
春桃让人把他们带到了后院的厅堂,季云菀和祁承已经在了,见他们来了,让人上茶。
“胡叔,婶子,你们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季云菀吃了口茶,笑着问道。
胡叔和于氏对视一眼,想着来的目的,搓着手十分窘迫。
见他们窘迫的模样,胡巧儿又一直在旁边低着头不吭声,季云菀顿了顿,又笑着道:“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需要帮忙?如果是的话,尽管直说,我们能帮得上的,一定帮。”
越听季云菀语气温柔的对他们说话,胡叔便越觉是羞愧,他看一眼旁边闷不吭声的女儿,拉起她,大巴掌拍在她的身上,羞愧难当道:“夫人,你不用对我们这么好,我们对不起你,养了这么个不自爱祸害人的女儿!”
胡巧儿咬着嘴唇任由她爹打骂,面色苍白,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胡叔下的手重,一巴掌一巴掌拍的胡巧儿都快要站立不住,于氏心疼女儿,扑过去把女儿护在身后,抹着眼泪喊道:“当家的,别打闺女了,闺女刚损了身子,你是想要闺女一尸两命不成。”
看着面前的一家人又是打又是骂又是哭,吵吵闹闹成了一团,季云菀蹙眉,祁承也皱起眉头,沉声道:“胡叔,婶子,到底何事?什么叫一尸两命,巧儿怎么了?”
胡叔摸了把脸,蹲到地上,不说话,只沉重的唉声叹气。
祁承皱眉看向于氏,于氏拉着女儿突然跪到季云菀面前,抽抽搭搭哀求道:“夫人,都是我家巧儿不好,是我家巧儿的错,可她现在已经有了身孕,你就行行好,别责怪她,让世子留下她吧。”
季云菀眼神一动,从他们的话里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他们来所为何事,她轻抚小腹,深吸了口气,面色平静地问:“婶子的意思,胡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世子的?”
祁承猛地一惊,转过头去看季云菀,条件反射就否认,“不可能,我从未碰过她!”
于氏抹着泪,拍了下胡巧儿的肩膀,“到底怎么回事,把你昨晚在家里跟我和你爹说的,再说一遍。”
胡巧儿吸了吸鼻子,轻声道:“阿承哥忘记了也情有可原,当时他刚被救起,一直昏迷不醒,偶尔清醒片刻,又会晕过去。阿承哥,你还记不记得那时你醒来后,说忘记了所有的事,让我带你去现你的河边,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就是那一次,出了城,遇到了那个匪,他把你和我抓到了一座院子里,他把我关在屋里,逼着我同他欢好。幸好我往日出门,都会随身带一根银簪子,我趁他不注意,用银簪子抵着喉咙宁死不从,他才没有得逞。后来你把他的手下都打伤了跑过来救我,那个匪不是你的对手,不过因为他们人多,虽然你把他打的带人跑了,可你也受伤晕了过去。我把你搬到屋里的床上,想要去外面找人来帮忙,可那匪实在卑鄙无耻,竟然在屋里点了迷情的熏香,你和我都吸多了熏香,那熏香好厉害,你突然醒了过来,我们两人就……”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苍白的脸颊染上一丝红晕,顿了顿又道:“我知道那并非你本意,我们都是被那匪害的,所以我不想逼着你负责。所以醒了后,就去找爹爹把你从那院子里带回了家里,又请大夫来看。”
祁承面色铁青,他记得晕过去之前和醒来后的事情,和她说的不差,可晕过去那段时间的事情,没有一点印象。
“你说你不想世子负责。”季云菀摸着小腹,神色幽深,慢吞吞地问,“可我来这里看到的,却是你对他喜欢得很,非常想留在他身边。眼见他就要和我离开了,你为何不早一点把这件事说出来,好让自己有理由留在他身边?”
“因为我想让阿承哥是心甘情愿的喜欢我,而不是因为责任。”胡巧儿咬着唇,神色幽愤,“可他不喜欢我,还要和你一起离开。我原想就这么罢了的,把这件事永远隐瞒下来,等把那个匪抓住,就心甘情愿的送你们离开。可谁知竟……”
“傻闺女,你隐瞒下来,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如何嫁人?”于氏听到这里,眼泪又涌了出来,恨铁不成钢地拍了女儿一巴掌。
季云菀看着她的肚子,“几个月了?”
“昨晚大夫来看过,说是已经两个多月了。”于氏哭着道:“夫人,我们也不知道会生这种事情,这孩子一直把我们蒙在鼓里,要不是昨晚摔了一跤,险些把孩子摔掉,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夫人人美心善,就让巧儿留下来吧,我们也没有别的奢想,只希望给巧儿一个姨娘的名分,然后随便把她扔到哪个院子里养胎,让她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绝不碍世子和夫人的眼。”
“婶子这是什么话,胡姑娘腹中既然是世子的骨血,当然要好好照顾了,怎么能随便扔到哪个院子。”季云菀淡淡道:“胡姑娘先暂时搬到这里来住,等匪那件事了了,再带胡姑娘一起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