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赐给别人
段聿修欣慰的抿嘴一笑,点头道,“是的,我们回宫了。”
“呼~总算到家了。”张子然刚放松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悲恸呢喃道,“赵明全···”
“你也不要伤心了,朕再给你挑个好的。”段聿修知道张子然伤心,也只能这样宽慰。
这就不是再挑个下人的事,当时赵明全年用自己的身体为自己挡剑,而自己却在他受伤之际丢下他独自逃走,每每想起都于心不安。最近经常能梦见赵明全,他就那么静静看着自己,没有表情也不说话,不知在他临死前是不是恨自己。
张子然知道,段聿修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所有人都是为了她而生的,肯定不能理解自己对赵明全的感情,也不打算解释。两人就和么静默了,谁也没有先开口。
“我被抓进了大牢,后来生的事就不知道了,咱们是怎么回宫的?”张子然感觉气氛安静的有点诡异,为化解尴尬随口问道。
“这还多亏了阁老大人,要不是他事先就做了准备,也不可能这么快联系上我。”段聿修将那天的事简单跟张子然说了一遍,着重说了段清研为了拖住太师经历了多大的惊险。
张子然只是觉得佩服,虽苦夸道,“段清研是个好侍卫。”
听了张子然的夸赞,段聿修眼底暗淡下去,两人又陷入沉默。
“皇上,阁老大人进宫来了,就在议事房等您。”门口传来太监传话声。
“知道了,朕就过去。”段聿修不自然的看向张子然,从江南回来后,她就觉自己跟张子然之间似乎隔着什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这东西让她好奇,有让她陌生。
“你先忙吧,反正回宫了,我也没事了。”张子然想坐起来,向段聿修证明自己没事,也顺便送送她。没想到一动身上的伤口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疼的他龇牙咧嘴,眼前昏,“嗯~”
“你还是快躺着吧。”段聿修见状赶紧按下张子然,帮他盖好被子,深深凝望一眼才离去。
这一眼融化了张子然这一段时间以来心中积累的怨恨冰霜,勾起了他久违的春心荡漾,连门外的瑟瑟秋风,也吹出别样柔情。
目送段聿修出门,张子然缓缓闭上眼睛,开始整理脑海里的千丝万缕。斯年已经可以断定是太师的人了,段聿修之前这么对他肯定也是有苦衷的。
隔天,太师被调离京城的消息就传遍皇宫,张子然听了却高兴不起来,用力一拳打在床上,出一声闷响。
“公子,您再生气,也要当心身体,你身上的伤还没完全愈口呢!”顺全心疼的攥住张子然的手,防止他再乱来。
“明明都抓到太师的把柄,为何不直接处决了他!”张子然咬牙道。
“他是朝廷重要官员,而且手握丹书铁卷,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段聿修说着话进来,面色阴沉。
屋里的下人一看皇上来了,纷纷退下。段清研隔着皇上看向张子然,确定他已经没事,迟疑片刻也转身出去,关上房门。
张子然理解段聿修的苦衷,也并没有生她的气,只是觉得不公平。
“你好些了吗?”段聿修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柔声问道。
“恩。”张子然声音沉闷,这两天看到顺全,愈怀念赵明全。
有人敲门进来,是太医,“微臣来给张公子换药的。”
段聿修起身腾出位置,“进来吧。”
太医站到床边,有随从端着药盘站在一旁。张子然也已经可以下床了,小心翼翼脱去唯一的亵衣,身上除了包裹伤口的纱布,再无旁物。
段聿修轻轻别过脸去,又关心张子然的伤势,忍不住观望。
太医先是解开张子然身上的纱布,检查伤口,满意的道,“虽然伤口沾上了影响愈合的药,不过已经渐渐失去作用,看起来恢复的也可以,再过两天伤口就会彻底结痂了。”
段聿修站在太医身侧,正好看到张子然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上面的结痂都还是嫩红色的,稍微一碰就会破的样子。让她忍不住揪心,想当初,她身受再重的伤,也没这么担心过。
“好了。”太医已经熟练的抹上膏药,再次帮上纱布,并叮嘱道,“这两天一定好好休息,注意不要触碰伤口,否则伤口要是再次裂开,会留下疤痕的。”
“知道了。”张子然漫不经心的应承道。
“微臣告退。”太医拎着药箱推了出去。
段清研向屋里看了一眼,随即关上房门。门外看不到屋里的景象,只听得到朦朦胧胧的对话声,愈刺挠的段清研心头好奇,在门前走廊上来回踱步。
屋里,段聿修就这么站着,定定的看着张子然,似有话要说。
“你是不是想说什么?”张子然随口问道,一边慢悠悠的穿上衣服,一点也不避讳。
“是···”段聿修大方承认,但要说话时,却这么也张不开嘴。犹豫良久才出声道,“你···觉得段清研怎么样?”
“恩?段清研···挺好的啊,怎么忽然这么问?”张子然整理好衣服,坐在床边疑惑看着段聿修。经过两天休息,段聿修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脸色红润了不少,双唇殷红,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
段聿修被张子然逐渐炙热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然,挪动了脚站到桌边,“没什么意思,只是···朕···觉得···”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说不出口,平日的雷厉风行全然不见了。这也怪不得她,她这是要把自己的男人推向别的女人,换做是谁也难以启齿。
张子然从没见过段聿修这副模样,嘴角噙着戏谑的笑,狭促的道,“是不是想我了~”
“当然不是~”段聿修命吧张子然在说什么,矢口否认。
“噢~”张子然微微失落,小心支撑着身体满满躺下。
段聿修上前帮忙,闻到张子然身上特有的味道,心开始慌乱。努力回想之前的一幕幕,张子然跟段清研两人眉目传情的样子,心顿时坚硬,“如果朕把你赐给别人,你觉得怎么样?”话说完就后悔了,怎么能这么问话,就不应该问,让张子然刘子昂她身边,一辈子。
张子然听了段聿修的话先是愣了,随即翻身跳下床,“你说什么!”
“你···你身上的伤···”段聿修眼见着张子然雪白干净的衣服渐渐渗出血迹,后悔万分,她真是愚蠢至极!
“你说什么!”张子然眼中写满不可思议,颤抖着双唇再次问道。
“你先别激动···”段聿修上前安抚张子然,却被他的眼神定在原地。这是什么样的眼神,溢满了悲伤。
张子然觉得自己要疯了,他看上了这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已经退让了自己的底线,不求他一心一意只爱自己,全心全意的付出。可是,接过竟换来她要把他像个物品一样赏赐给别人!
看着段聿修伸过来的手,他忽然觉得恶心极了,下意识挥开,“你别碰我!”
“张子然,朕是来询问你的,如果你不愿意,朕不会勉强你。”段聿修看到张子然这么大的反应,心里是欢喜的,最起码这说明他心里是没有段清研的。
“呵呵~”张子然已经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连身上斑驳的血迹也浑然不觉,转身仰面栽倒在床上,再次昏了过去。意识消失前,还听到段聿修撕心裂肺的呼喊着他的名字。张子然迷迷糊糊的想,要是这样一觉醒来,能穿回去,那该多好,哪怕是已经死了,也不要留在这个可笑的地方。
最终还是没能如愿,醒来后的张子然才现,自己还躺在宽大的床榻上,身旁的帐幔随敞开的大门吹进来的风剧烈的摇曳。仔细聆听,外面像是在下雨,淅淅沥沥。
门被关上,顺全端着东西进来,看到张子然醒了,丢下东西欢喜的跑过来,“公子,您终于醒了!”
“恩···”张子然挣扎着起床,现天好像冷了不少,手上的伤痕也已经结成厚厚的痂,“我睡了多久了?”
“您睡了有十多天了,加上今天···整十二天了。”顺全扶着张子然起床,并为他拿来枕头垫在后背。
为张子然端来茶水后,忽而想起什么一拍手,欢天喜地的道,“公子,你等着,我去给您叫人去。”
张子然茫然的看着顺全,他怕是高兴坏了,自己不过是醒了,还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连茶杯都有些端不住,直接掉落在被子上。张子然觉得有些小庆幸,还好里面的茶水被自己喝完了,不然就要盖湿被子了。
正想的出神,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个人推门进来。由于背着光,张子然一时没看出来人是谁,只觉得熟悉,不禁用手揉揉眼。
“公子,您终于醒了,可担心死奴才了!”赵明全说着扑到床边,跪在张子然面前,“奴才回来迟了,没照顾好公子,还请责罚。”
张子然再三用力揉着眼睛,直到眼睛胀痛,才知道这不是在做梦。大张着嘴,一会哭一会笑,失声道,“赵明全···”
赵明全眼角含着泪,哽咽道,“是奴才。”
主仆两人都是激动的无以复加,张子然拭了拭眼角,感叹的问道,“我还以为你死了,你是怎么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