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离开

那一夜，是顾若羽多年来，睡得最美最甜的一觉。

一想到明天就能见到哥哥，她在梦里，都差点笑出声来。

第二天天一亮，顾若羽就睡不着了。

为了讨好苏之昂，她迅速拿着拖把把整个别墅拖了个干干净净。

她记得，当年在一起，苏之昂最喜欢吃她做的蛋炒饭。

索性跑到厨房里，做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蛋炒饭，端着朝苏之昂的房间走去。

苏之昂的房门，紧紧闭着。

这么晚了还不起床？顾若羽想着，索性将耳朵贴近房门，听听有没有动静。

房间里，传出苏之昂的声音，正在打电话。

“死了？昨晚在医院死的？”

她隐约听到“死了”几个字，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死了，谁死了？难道说，是哥哥吗？！

顾若羽刚想要敲门，苏之昂却恰好将门打开。

“之昂，我哥哥怎么了？是不是我哥哥出事了？！”

苏之昂的脸，阴沉沉的，看着顾若羽焦灼的脸，眸底略过一丝惊慌，不过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没有。你哥哥好好躺在医院里，为什么这么问？”

顾若羽看着他的冰山脸，一颗心还是惶恐不安，“那你答应带我去看哥哥，咱们还去吗？”

苏之昂抬腕看了看时间，沉思片刻道，“今天公司有事，我先去处理，明天再说。”

说完，他径自朝楼下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一股不祥的预感，渐渐笼上心头。

可是顾若羽清楚，如果继续追问，苏之昂肯定又要炸了。

到时候，就算哥哥没死，也可能被他搞死。

苏之昂走后，顾若羽的心越不安。一股强烈的恐惧，没由来的笼罩着她。

她强迫自己不要想，不要想，可是不论干什么，一颗心都砰砰砰跳个不停。

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出事了！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医院心脏科的电话。

“喂？您好，请问咱们医院里有没有一位病人，叫顾字寒？”她的声音，已经颤抖。

“哦，你说19床刚刚做过心脏手术的那个男的吧？”

听到对方的回应，顾若羽捏紧了电话，点点头，“是的，我想问问他怎么样了！”

“他啊，昨晚死了。”

“不……不……”

泪水，大颗大颗滚落。

可顾若羽还是强作镇定的问道，“大夫，你是不是记错了？顾字寒，他刚做了手术，怎么会死呢？”

“这个……”对方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说来也奇怪，他的氧气管被拔了，医院也在查这件事……”

接下来，顾若羽已经听不清。

再多的消息，再多的描述，不外乎就是再在心口，捅上几刀。

又能怎样？又有什么关系？

哥哥没了，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顾若羽闭上眼睛，泪水还是昏天黑地的蔓延……

怪不得，怪不得昨天苏之昂对她那么好，都是有原因的，都是有原因的啊！

是啊！

六年前，她那么狠心、绝情的伤害了他，他怎么可能原谅！

又怎么可能，救她的哥哥！

骗局，一切都是骗局！

她觉得胸腔里的一颗心，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这一刻，她约莫着，她的心是彻底死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若羽才勉强从地上，站起身来。

她本来就没有什么行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

走出别墅后，她拦了一辆的士，直奔火车站。

她从门口的票贩子手里，买到了一张低价车票。

她紧紧捏着车票，垂眸看着车票上的目的地。这个地方，是她连名字都没听说的过一个小城。

提着单薄的行李，坐上呼啸的火车。她躲进厕所，拨通了苏之昂的电话。

“喂？若羽你在哪！”

“之昂，六年前的事，我欠你一句对不起。可现在，你害死了我哥哥，我们两清了。你知道，两清是什么。”

“你知道了？！若羽，你听我说，不是我……我正在查……”

电话那头，苏之昂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焦急。

顾若羽微微一笑，打开车窗，将手机，连同身份证，一道丢出车窗外。

身份证、手机，划着弧线飞向车的后方，转瞬之间，便消失不见了。

以后，或许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找到她。

就如同，她顾若羽从未出现在苏之昂的世界里一样。

她依靠着车窗，身体一点一点的滑下去，直至跌坐在地上。

其实真相到底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很多年前，她曾对苏之昂说，“遇到你这样的男朋友，真是要用光我一辈子的幸运啊！”

想不到，一语成谶。

遇到苏之昂，她真的把一辈子的幸运，都用光了。在此之后，她便走在不断的失去的道路上。

先是腹中未成形的胎儿，再是学业、尊严、骄傲，最后是她唯一的哥哥顾字寒。

如今，她真的是一无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