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凭什么你这么舒坦?
“沈久安!”陈季薇咬牙切齿,脸色通红。
沈久安露出了个极无奈的表情,“季薇,你别再乱动了。”
狼狈的起身,抓起衣服胡乱套在身上,陈季薇再次逃了……
“知书,我的被子呢?”陈季薇进屋便喊。
卧室里,阿银一脸闷笑,“世子,这一会儿功夫,世子妃都跑出去两回了。”
“啪”阿银再次被打了一下,沈世子眼风横扫,“多嘴。”
“送一些吃的给季薇的婢女房里。”沈久安在纸上写了几个菜名,然后递给阿银,“让厨房的师傅麻利些做出来。”
饭菜送到的时候,陈季薇还在蒙着被子生闷气,知书故意把饭菜放在她身边,笑着劝道,“姑娘这是生的什么气?就算生气,也不能饿着自己的肚子啊。”
饭菜的香味儿似乎长了钩子一般,变着法的往陈季薇的鼻子里钻,她郁闷的一把掀开被子。
知书适时的把饭菜端过来,又加上一句,“世子让厨房的人做了,送过来的。”
又是沈久安!
陈季薇简直想仰天咆哮,干脆的再躺下,蒙着被子,“不吃了。”
悄悄的出门,知画已经在门外探头探脑的等着了,看到知书,赶忙问道,“知书姐姐,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知书无声的指了指门,走远一点才说,“姑娘东西都不吃了,可见事情有些严重了。”
知画听的立刻慎重起来。
以前还不觉得,可自从姑娘嫁入沈家之后,这口味就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要提前不爱吃的东西,非但现在爱吃了,甚至连胃口都比之前大了很多,对食物的热爱,更是无与伦比。
可姑娘这会儿,连东西都吃不下去了,不是足见事情严重了么?
知画忧心道,“姐姐,我们去找世子吧?”
知书正想答应,可透过木门的缝隙,却看到被子里慢慢伸出一根雪白的臂膀,正摸索着把盘子端下来……知书偷笑了一声,再次指指房间内,知画愣了片刻,也无声的笑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季薇还在睡梦之中,就被人叫醒了。
“知书,怎么今天这么早?”陈季薇眼都不睁,迷迷糊糊的起身。
一个微凉轻软的手却扶住了陈季薇,耳边是一个略显的陌生的声音,“大嫂睁眼,看看我是谁。”
话里带笑,鼻端是淡淡的衣香,她睁眼,面前正是沈宝珠那张漂亮的鹅蛋脸。
看到陈季薇,她露出了抹轻快的笑意,“大嫂怎么还在睡?”
陈季薇打了个哈欠,自从来到这儿以后,她日日都是吃到满足,睡到舒服。揉揉眼,强迫自己清醒三分,陈季薇迷迷糊糊的说,“宝珠坐,我实在是困得厉害。”
说完,竟然是还要再回床上躺着。
“我的姑娘啊。”知书大步从外面走来,恨不得掀了陈季薇的被子,“今天有事,别睡了啊,世子刚刚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你上车再睡。”
尴尬的看了眼旁边的宝珠,知书又喊了一遍,“姑娘,宝珠姑娘还在这儿呢。”
“宝珠?”被人叫醒两回,陈季薇糊涂的大脑也渐渐清明起来,她猛的拍掌,“我说你怎么来了,今日相国寺上香,对吧?”
宝珠羞涩的点点头。
陈季薇抬头看了看天色,依旧一片漆黑,只有几点星芒点缀在干冷空旷的天上,她不由得又留恋的看了眼温暖的被窝。
“大嫂都不用请安的么?”宝珠在一旁轻声问道。
陈季薇打了个哈欠,“老夫人那边,我还没学会规矩,想必她也不愿意见我。至于娘,她说一家人,没那么多的规矩。”
沈宝珠再也无法掩饰眼里的嫉妒,有些人就是天生好命,生来什么都轻而易举。但是,凭什么?
长长的指甲掐进手心,沈宝珠深吸口气,没事儿人一般的扬起一抹笑,“大嫂,真羡慕你。”
陈季薇不在意的摆摆手,“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一边打着哈欠,一遍让知画给她梳头,陈季薇几乎半闭着眼睛走出了房间,沈宝珠小心翼翼的扶住她,不时的提醒她注意脚下。忽然,沈宝珠问道,“大嫂,你怎么睡在侍女们住的偏院,安哥哥呢?”
“这个问题……”陈季薇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昨天的情景,耳根一红,“这个问题,你还小,不明白。”
“季薇?”刚迈出偏院的门口,沈久安和阿银便在门口等着,不知为何,陈季薇总觉得他今日的笑容,刺眼的很。
沈久安却仍旧面面俱到的贴心,“季薇,特地让知书晚一点叫你,吃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儿路上吃。”
跟陈季薇说完,才看向旁边的沈宝珠,殷切和亲昵便淡了三分,“宝珠也来了,待会儿一起吧?”
沈宝珠不笨,让陈季薇带她去相国寺已经是破例了,这会儿她又怎么好再碍事,便立即拒绝,“安哥哥不用了,我跟着后面的马车就好。”
眼看沈宝珠就要走了,陈季薇却一把拉住了她,“宝珠,别走了,这辆马车舒服,跟我们一起吧。”
开玩笑啊,昨天才那么尴尬,她正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久安呢,这要再同坐一辆马车,岂不是要人命?
陈季薇说完,生怕沈宝珠不同意似得,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好吧。”沈久安这才开口,“宝珠,你就留在这里,陪陪季薇。”
沈府门外,大小马车停了十几辆,沈宝云嫉妒的看着沈宝珠上了陈季薇的马车,重重的跺脚,“她倒是会拍马屁!”
二夫人在马车里不轻不重的叱责一声,沈宝云这才闭嘴上车。
三人也上了马车,坐在车里陈季薇还暗自庆幸,幸好把沈宝珠拉来了,她才不用和沈久安大眼瞪小眼。看着一脸庆幸模样的陈季薇,沈久安默默的叹口气。
就她这喜怒形于色的模样,还想帮自己在永宁侯府站稳脚跟么?
陈季薇来到永宁侯府这段时间,除了归宁那日,今天是第二次外出,瞌睡劲儿过了之后,神色不禁也多了几分激动,“宝珠,我们怎么这么早?”
她刚刚看了,外面最多四更天。
沈宝珠细声细气的解释,“这是有规定的,我们沈府就只能轮到今日来烧香。”
“还有这种事?”陈季薇不禁好奇起来,“今日就只有我们沈府么?”
沈宝珠哑然的看着陈季薇,“大嫂,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不是。”沈久安忽然在一旁解释,“相国寺是皇家寺庙,初一早上,是要皇家和寺庙先烧的。初二停一天,初三,便轮到了我们沈家这些皇亲和世家们。”
“说起来。”沈久安话音一转,又道,“季薇,你猜猜今年谁家还来了?”
“谁家?”陈季薇问道,“总不能是陈家吧,我记得陈家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场合。”
“还真是。”沈久安看着惊讶的陈季薇,解释道,“他们往年是没有来过,可是今年不同了,有永宁侯府做亲家,这初三的香,便也就有资格了。”
陈季薇朝天翻了个白眼,想到一会儿要见到陈家的人,她赶忙闭上眼睛,想着先养养精神,“沈久安,到了你记得叫我。”
沈久安微笑着点点头,便扶住了陈季薇的肩膀。
她睡着的极快,静静的躺在沈久安的腿上,身上盖着柔软的狐裘。
看着他们静谧安详的模样,沈宝珠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自处。
或许注意到了沈宝珠窘迫的模样,沈久安放下书,忽然问道,“宝珠,开了春,你是不是就该说亲了?”
到底是女儿家,听到说亲两个字,便红了脸,沈宝珠低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可是定下了么?”沈久安继续问道,“宝珠可是我们侯府里姑娘中的头一份,若是你出嫁,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定要送份大礼。”
沈宝珠飞快的看了眼沈久安,确定他不是随口一说之后,脸上浮现一抹喜色,“还没说定,还只是相看。宝珠谢谢哥哥。”
“没事。”他低头看了眼陈季薇,又轻声道,“我没有一个像你这样心思玲珑的妹妹。”
沈宝珠听不出沈久安的语气,心里不由得忐忑,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沈久安才又忽然问道,“宝珠,季薇刚来咱们府上,很多事情不知道,来相国寺上香,并非一定要让季薇替你说话,你自己就可以办到,不是么?”
沈宝珠咬着唇,神色惊慌,“安哥哥是觉得我给大嫂添麻烦了么?”
沈久安淡然一笑,同样避重就轻,“并不麻烦,只是觉得,略微有些奇怪罢了。”
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让沈宝珠心如擂鼓。
正在沈宝珠心中忐忑不已,不知如何答话之时,马车忽的一停,相国寺到了。
“季薇。”沈世子轻声喊着,语气温柔的似乎能滴出水来,“醒醒,我们到了。”说着,又从袖筒里拿出言觉大师送的那串沉香菩提子手串,小心的给陈季薇带上,又喊了声,“季薇?”
“到了?”陈季薇豁然睁眼,“走。”
按下马车内壁的机关,陈季薇把沈久安裹得严严实实,推了出去,都走到马车外面了,才又想起来沈宝珠,转头对沈宝珠扬起一抹笑,“宝珠,我和你哥哥还有事情要做,你先忙自己的吧。”
熹微的晨光里,陈季薇笑容灿烂。
沈宝珠被这个笑容晃得愣住了,直到陈季薇走了老远,她才渐渐反应过来,低头掩去眼里的冷意和不甘,沈宝珠把满腔的嫉妒咽下去。握紧拳头,她对天誓,总有一天,她要过得比这些人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