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第 124 章
第124章
傅瑶与谢迟在穹城留了月余, 处理收尾的事宜。
北狄大败之后便提出求和,与当年那被谢迟力压下所谓的“和谈”不同, 这次是全然的低姿态, 再不敢提什么要求,只求能休战。
具体的纳贡和条款双方还有得扯皮,但大军压境, 北狄也没什么底气, 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被狠狠割了一笔。
谢迟并不耐烦这种扯皮的事情,也懒得费心神, 全权交给了京中派来的官员, 只是等到商议定之后看了眼那拟定的和谈书, 笑容中多了些嘲讽。
“当年你在京中遇刺昏迷不醒, 边关又有北狄突袭, 裴老将军深陷敌阵亦是重伤, 连丢几城......”如今再回忆起当年旧事,万磊只觉着分外唏嘘,“那时候北狄提出要‘和谈’, 幸亏你在朝中顶着压力给回绝了, 若不然, 八成就要像如今的北狄一样。”
虽说那时的日子是很难, 可看到今日这纸和谈书, 这些年来的艰难困苦便都值了。
“北狄此番元气大伤,新汗王的位置还未坐稳, 怕是还有得争, 这条款一签, 应当十年之内都没再战之力了。”万磊喜形于色,分外痛快。
自兵祸至今数年来, 被北狄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大仇总算得报。
谢迟也未见有多高兴,漫不经心问起旁的事情,兴致阑珊。
万磊一见自家将军这模样就差不多猜到了缘由,忍笑道:“夫人她今日是出去了吗?”
谢迟皮笑肉不笑地默认了。
老话总说“美色误人”,这点在谢迟身上展现得可谓淋漓尽致。
从前傅瑶没来北境的时候,他身心都扑在正事上,可谓是废寝忘食,这些年来就没主动休沐过,倒是身旁的亲兵与军医看不下去,劝他应该适时歇一歇。
可自从傅瑶来了之后,从前那个勤勤恳恳的谢将军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就算忙正事的时候,也是一种“快些忙完就可以回去陪夫人”的架势。
在了结与北狄的战事之后,就更是能不管就不管。
天气转暖,谢迟原是约了与傅瑶一道出门去跑马的,可好巧不巧,鸿胪寺官员带着和谈书来问他的意思,只能被迫留下。
这一个多月下来,傅瑶对穹城以及周遭已经很熟悉,知道他这里一时半会儿忙不完,便先独自出门逛去了。
时已开春,虽仍旧带着些凉意,但万物复苏,添了新绿。
傅瑶骑马出城去放风溜达,觑着时辰不早,这才不疾不徐地打算回城,凑巧遇着了办事回来的庆生与卫林,便一道同行。
这些日子下来,傅瑶将谢迟身边的亲兵认了个遍,尤其是在某日她借着厨房煮羊汤面,好些人闻香而来,蹭了顿饭之后,就更是彻底熟悉了。
其实自从谢将军开始见缝插针地回凉城开始,众人私下大都议论过。
及至后来都清楚了傅瑶的身份,但谁也没想过细究两人当年为何和离,又为何会在一处,都是恭恭敬敬地以“夫人”相称。
毕竟谢迟的态度摆在那里,北境也不似京城,不讲究那些有的没的。
而且傅瑶虽是官宦人家的闺秀,但并不娇气,也从不摆架子,见了谁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还有一手好厨艺,众人都很喜欢这位将军夫人。
卫林难得见傅瑶独自出门,好奇道:“将军今日是有事吗?”
“是和谈书送回来了,请他过目。”傅瑶将被吹散的鬓掖到耳后,解释道,“我对这边已经很熟悉了,便没要他陪,想着自己出来转转。”
“这事儿定下来后,夫人你与将军应该不日就要回京去了吧?”卫林话音里带了些惋惜。
他是谢迟一手提拔起来的,哪怕几年下来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但知道谢迟就要离开,心中还是难免会有些不舍。
傅瑶点了点头,笑容中多了些无奈:“是啊。”
这些日子以来,亲兵们都或多或少地表示过不舍。
谢迟这个人独断专行,脾气也不算好,在朝中之时得罪过不少人,常常因着些细枝末节被御史们挑刺,但到了北境这边却是很受下属们的爱戴。
轮番下来,倒是让傅瑶有些不大好意思了。她前几日还曾同谢迟聊过,说自己并不急着成亲,也挺喜欢北境自由自在的日子,就算是个一年半载也无妨。
可谢迟却并没有要改变心思的意思,只说道:“纵然你不着急,我却是等不及了。”
“若没有将军,也就没有我的今日,说不准早就死在战场上了……”卫林耸了耸肩,止住了这有些伤感的话,转而向傅瑶笑道,“我知道将军是想着赶回京重新成亲去的,那就祝你们能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傅瑶抿唇笑了起来:“一定。”
说话间已经到了府邸,傅瑶翻身下马,交给一旁的卫兵,估摸着这时候谢迟应该还在议事厅,便直接往那边去了。
府中的卫兵都已经认得她,并没阻拦。傅瑶提前问过,知道鸿胪寺的官员已经离开,屋中只剩了谢迟与万磊两人后,这次放心地进了门。
才一进去,便听见万磊感慨道:“与你共事这么些年,我可就没见过你这么小心翼翼过……”
“什么事?”傅瑶立时问了句。
傅瑶刚一出现,谢迟的目光便立时从一旁那舆图挪到了她身上,原本不耐烦的神情立即被笑意取代:“在商议回程的事宜。”
万磊见他这“变脸”看在眼中,啧了声。
他已经很有经验,知道谢将军此时必然已经没什么心情商议正事,便没多留碍眼,立时知情识趣地起身告辞了。
偌大一个议事厅就只剩了傅瑶与谢迟两人。
她上前去,在谢迟身旁站定了,随之看向那舆图:“能让我听听你的打算吗?”
谢迟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冲傅瑶勾了勾手,等到她走得更近些后,抬手在腰上勾了一把,直接让人坐在了自己膝上,抱了个满怀。
“唔……”傅瑶闷哼了声,下意识地向外看去,确保没人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谢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放心吧。除你以外,不会再有人敢未经允许,贸贸然地进来的。”
傅瑶挪了下,在他怀中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故意叹了口气:“将军这话说得,仿佛是我不守规矩了。”
“是啊,”谢迟在她腰上捏了一把,煞有介事道,“你说说,我要怎么罚你才好?”
傅瑶怕痒,强忍着笑意躲了下,再演不下去了:“不闹了……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谢迟将人抱在怀中,下巴抵在了傅瑶肩上,又将她的手拉过来把玩,慢条斯理地同她说了计划回程的路线,以及一路上的安排。
十六州境内,皆在他的掌控之中,自是不必担忧。可一旦离开北境,就得费心留意了。
他随行会带军士,寻常的刺客是伤不了的,朝云也会牢牢地盯紧京城,秦家若是真想对他下手,为保无虞,必然得有“地头蛇”帮忙。
谢迟将一路上可能经过的各州划分,掌兵权是他这方不会与秦家勾结的为安全,模棱两可以及与秦家沾亲带故的则为危险,需要多加防备。
这么算下来之后,谢迟规划出一条可谓是万无一失的路,除了随行的护卫外,只要他一封信过去,各处也都会有人接应。
傅瑶整个人都被禁锢在了他怀中,但是却没顾得上挣扎,专心致志地听完了谢迟的打算,赞叹了句:“难怪万磊会那样说。”
谢迟揉捏着她指间的软肉,抬起来看了眼:“都褪色了,改日再给你重新染蔻丹吧。”
傅瑶不甚在意地应了声,回过头来看向谢迟,迟疑道:“你是为了我,所以才会这么小心翼翼的吧?”
她为谢迟整理手稿的时候,对他行军作战的风格已经很了解,就算万磊没说,她也知道如今这绝不是谢迟一贯的作风。
就算是对战北狄出了名凶狠的敌将时,他也未曾这样过,会对压根看不上眼的秦家这般上心,如临大敌似的,唯一的缘由就是她了。
谢迟见她这么快就反应过来,颔笑了声。
若是他一人,的确不会这样,说不准还会将计就计故意露破绽,引得秦家上钩之后,再一举反杀。
这是谢迟很喜欢用的法子,当年还曾被朝云诟病过,劝他不要再如此。
那次重伤之后,他的确有所收敛,很少会再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但此番会小心谨慎到这种地步,就全然是因为傅瑶了。
“我是投鼠忌器,”谢迟略一低头,含着傅瑶的耳垂,轻轻地咬了下,“总不能为了打老鼠,拿我最珍贵的宝物冒险。”
傅瑶只觉着耳垂一热,半侧身子都酥软了下来。
她陷在谢迟怀中,再顾不上什么计划不计划的,尚未来得及说话,就被谢迟挑起下巴撬开唇齿,长驱直入。
议事厅空荡荡的,傅瑶压抑着喘息,在他揽着自己腰的手背上挠了下,低声威胁道:“谢将军,若是再过火了,我可不帮你纾解的。”
原本还游刃有余的谢迟僵了下,闷声道:“快些回京吧。”
傅瑶难得听到他这语气说话,忍笑道:“可没那么简单,你莫不是忘了,回京之后还要先提亲的吧?就算我爹娘点头同意了,也得择个良辰吉日才行,还得备嫁衣呢……”
这么一算,傅瑶自己都觉得谢将军可真是找了个麻烦事,促狭地瞥了他一眼。
谢迟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笑道:“慢慢来就是,我等得起。”
“真的吗?”傅瑶抬手摸了摸他的喉结,逗了句。
谢迟将傅瑶那作怪的手拦了下来,顺势在她脸颊捏了下:“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