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高天
拓也与毘沙门天的邂逅并未到此为止。
明白为什么会被拒绝的毘沙门天感到无奈，因为自己的喜好宁愿在现世作为亡灵漂流。
即便不能理解他的想法,毘沙门天依然做不到对一个亡灵弃之不顾。
高贵的毘沙门神竟然愿意将未缔结契约的亡灵带往高天原,那是神明的住所。
神界从未有此先例,就连毘沙门神的道标兆麻都现身提出了质疑。
对此，毘沙门神仍然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在拓也看来，毘沙门神对待亡灵未免太圣母了。
啊,请不要误会，这里的圣母绝对不是贬义词。
由于曾率领的“麻”字族神器堕落成魔,后被夜斗全部斩杀妖化的神器,对此抱怀着夜斗的恨意持续了几百年，同时产生了强烈的无法救助自己神器氏族的负罪感,开始无限制、无差别的收养更多的亡者成为神器,进而导致自己的身体承受了极大的疲惫与负担。
奉行量力而为的拓也无法赞同毘沙门神的做法，但这不妨碍他对毘沙门神报以尊敬之心。
有的神明只有一把神器还会被“刺”的遍体鳞伤,无法想象拥有几百个神器的毘沙门神所背负的重担有多深。
毘沙门天对亡灵的执念有多深兆麻是清楚的，最后只得无奈的妥协。
说真的,在这位伟大的神明与神器讨论的时候，拓也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的去处就被决定好了。
拓也不知道现在剧情进行到哪里,但仍然记得毘沙门神的住所会因为她的药师背叛而破坏的乱七八糟，“巴”字族神器都死伤不少。
到时候他该以“受到救助的亡灵”身份伸出援助之手吗？
那太麻烦了，拓也本就不想与毘沙门神产生太多的交集，不过直到被带离现世前都没有开口。
在他拒绝成为毘沙门神的神器后，这位神明的神器们就有些不满了，再拒绝一次就是不知好歹了。
作为亡灵，拓也终于有机会体会一次“化成光芒”的感觉。
视野一花，他来到了一个华丽的欧式建筑大厅，大理石的地面，连吊灯都距离地面十几米的那种豪华。
“这里是高天原，是主人毘沙门大人的宅邸。”
拓也转身，毘沙门神的几百个神器们成弧线形排开，小孩子、青少年、老年人，各个年龄阶层的都有，他们服装各异，除了毘沙门神的主要战斗团神器穿着黑色的军服外，和服、休闲服都有。
拓也没缓过神来，不是没见过这么多人，跟大街上吵嚷的人流比起来，这几百人有些不够看。
但是在知道这些都是毘沙门神的神器的情况下，这人数就多到可怕了。
——真的是个大家族。
“欢迎来我家，拓也。”
站在最中间的毘沙门神微笑着伸出了手，神器们听到他的名字虽然疑惑，不过仍然鼓掌欢迎他的加入。
“由于某些原因，拓也还不是我的神器，但我希望大家能好好相处。”
“是，毘沙门大人。”
从这一天开始，拓也正式入住了毘沙门神的宅邸。
高天原的天空很特别，不是现世令人放空心情的蓝色，深灰色晕染着暖意的黄色，繁密的星星点缀着天空，洁白的云彩以缓慢的速度移动，神明的住所没有黑夜，除了计时器外根本不能通过天空来分辨白天和夜晚。
毘沙门神的宅邸很大，庭院里栽种满了各色花草，很多都是拓也没有见过的。
这里的神器们很友善，其中大部分都是遭到妖怪侵蚀过的亡灵转变的神器，遭到过剔除的亡灵无法成为完整的神器，这些神器们无法战斗，却自的担负起了仆人的责任，照理着毘沙门神的宅邸。
即便拓也并不是以神器的身份入住进来，他们也没有区别对待，只有少数几个年幼的神器好奇的问过他为什么没有成为毘沙门大人的神器，在拓也讲了原因后却根本不信，这让他想起了夏目不相信他有恋人的事。
这年头，说实话不止人不信，连神器都不信。
拓也拿着水壶站在庭院里浇花，庭院过道处有两个人起了争执。
西洋风外貌的女生面目狰狞的抓着另一个女生的丸子头，两个人默契的保持着沉默，被欺负的女生没有反抗，咬牙极力忍耐着。
这场欺凌的当事人觉到他人的存在，两个人抬头正好对上了拓也的目光。
打扮精美的女生不由得停住了动作，松开抓着女生丸子头的手，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被欺负的女生擦去因为疼痛而冒出的生理泪，默默的将头整理好，转过头又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风间先生，这些天一直是你在照顾庭院里的花草吗？”
看着她没事人的笑脸，拓也没那么闲去多管闲事，“说照顾算不上，我不懂这些，没事做就帮忙浇浇花了。”
脸盲让他认不出这个女生是谁，只是她身上穿的军服就知道是毘沙门天的战斗神器。
“这样啊，风间先生在这里还习惯吗？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
“没什么不习惯的，在这里不会被妖魔追着跑倒是不错。”
“哈哈哈，风间先生放心吧，这里是绝对不会有妖魔的。”
——那可不一定。
拓也看看她没有答话。
女生走上前在一朵花前蹲下，静静凝望着。
拓也不是没话会找话说的人，他就当女生不存在一样，给庭院的花草喂着水。
良久，女生小心的开口了。
“那个，风间先生，刚刚的事情……可以当做没看见吗？”
拓也瞥她一眼，即便不知道剧情也能知道毘沙门神广收神器的隐患。
小孩子都知道，不管做什么，人多了管理都是个大问题。
有经验的自有一套管理的法子，但是毘沙门神却从未试图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神器们感恩毘沙门神收留他们，为了主人着想都会压抑着自己，什么都不说，不想刺伤毘沙门神，给她造成更多的负担，却又无形间拉远了双方的距离，毘沙门神更加难以现统率的神器们之间的问题。
即便是作为战斗神器的女生受到欺凌都独自承受，更别说其他神器们隐藏着的问题，然而没有人留意过这个隐患。
“风间先生，我不想让毘沙门大人烦心，所以……”
“刚刚生了什么吗？距离有点远，我没看清。”
“风间先生……”
女生惴惴不安的表情消失了，忍不住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什么事都没有，谢谢你，风间先生！”
“啊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做绍巴，是毘沙门大人的战斗神衣。”
“绍巴？”
“嗯嗯！”
拓也第一次认真的打量女生，平凡的五官，丢到人群中就找不到的类型，鼻梁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扎着高高的丸子头让她多了分俏皮，是很有活力的女生。
谁又想得到，这么为毘沙门神着想的绍巴，日后忆起自己的名字和死因，妖魔化后伤及了她最尊敬的毘沙门大人，最后情急之下被兆麻斩杀。
“绍巴！你在哪里？”
遥遥传来女人的呼喊声，绍巴站起身挥了挥手。
“我在这里！”
“毘沙门大人要集合了，不要迟到！”
“嗨嗨~”
“那么我就先离开了，风间先生。”
女生礼貌的鞠躬，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拓也低头看着手里精致的水壶，身后有人在接近。
“啊，终于找到这株药草了。”
黑色皮肤的男人似乎没有看见他，径直朝庭院里走来，蹲下采摘了几株似乎没什么区别的绿草。
“嗯？是你啊，我记得是叫……风间？”
男人轻笑道：“你好，我是毘沙门大人的药师，陆巴。”
拓也没有答话，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神器们对你都很好奇呢，毘沙门大人从来没将亡灵带回高天原。”
毘沙门神带回来的都是神器，没有亡灵会拒绝成为如此伟大的神明的神器。
“毘沙门神对亡灵很包容。”拓也答道。
这句话让陆巴眸光深沉了些，他意味深长道：“是啊，毘沙门大人仁慈的不像是位高贵的神明大人。”
拓也装作没有听懂他深层的意思，仍然沉默的浇着花。
陆巴看看他，又搭话道：“你的这把伞总是不离身，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嗯，是很特别的人送给我的。”
说着，拓也握伞的手用力，深蓝色的大伞翻了个身，伞尖直对着他，然后轻声道：“同时，也是我的武器。”
望着漆黑的伞尖，金属制的光泽十分冰冷，陆巴的额头滑落了一滴冷汗，虽然拓也面无表情，但是那一瞬间陆巴还是感觉到了杀意。
这个人，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