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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ZYX

1(边)

给你机会——这句话像一颗星星一样径直落在边忱的心上, 光芒直达眼底,闪耀得让她头晕目眩。

“你,你不会是……”她伸手指着他, 指尖碰到了他的大衣边沿, “太久没喝果醋, 然后这里就……”

她又伸手指了指他的脑侧,缩起脖子,不敢说下去。

“对啊。”他说, 很轻的尾音, 莫名地叫人心醉。

他挡开她的手,墨色的瞳仁里倒映日光,很亮, “我智商下降了, 才会回来找你。”

谁?是谁的心跳声那么响?

妈耶,希望他没听见,希望他可以忽略掉。边忱的脸颊升腾起绯色的红晕, 不太正常。

“你, ”她极力清了清嗓子, 盯着他的黑色休闲长裤, “你知不知道,我对你……心怀不轨来着?”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你说呢。”

“一定知道吧, 你个人精, ”这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对, 边忱摸了摸自己的额角,改口,“我是说,你——”

“想好了再说话,我很记仇。”

“哈?我……”

跪了,本来在他面前,语言系统就经常处于当机状态,还让她想好了再说话?

边忱只想跳过这个步骤,直接那啥,咳咳,她也不知道哪个那啥。

她想问他为什么折回得如此突然?真的不是心血来潮想捉弄一下她么?

她想问他有没有看见昨晚那张便利贴,有没有冒犯到他?想问他颤抖的手指好点了没有?想问他昨天是不是做了什么过于激烈的运动?

她想说其实她好像有点明白他之前跟她说的那些话,不要只看见他在小说文字里呈现出来的那些方面,因为他在真实生活里还有很多她未曾见过的模样,人是复杂的,太过单一的代入会使得她自己在清醒之后陷入另一种困惑。

她想谈谈打破次元壁之后的各种感受;她想告诉他这几年来她过得很充实;她想提醒他,他已经很多天没在平行时空出现过了。

她想告诉他,他对她来说有多重要,超越了简单的爱情,超越了平常的友情,是信仰一般的存在。而他的存在,并非让她沉溺于梦幻,反而让她有了更多的勇敢和决心去面对这个复杂世界,面对这场起伏不定的生活,面对自我的成长。

她想说他今天又比昨天好看许多了,帅得让她语无伦次,所以那什么,看在她语无伦次的份上,能不能放过她,不要让她用语言跟他交流了……

千言万语,无数个问题,最后只汇聚成一句话。

边忱仰起脸,用尽了勇气跟他的桃花眼对视,“所以你是喜欢我了吗?”

鼻梁上的镜框不合时宜地往下滑,使得她眼睛里的世界被断成两半,一半清晰,一半模糊。

眼镜下滑的她,样子有点滑稽,她又不能在这时破坏氛围地用手推眼镜。

偏偏眼前人神情悠闲,饶有意味,一个字都不说,只是垂着眸看她的脸,唇边似笑非笑。

于是画面就以一种相当违和的方式呈现出来了:一高一矮站在高楼大厦底下,两相对视,一个淡定优雅,一个滑稽搞笑,而滑稽的那个还拼命瞪着淡定的那个。

边忱的手指被自己扭得红,感觉周身的空气都凝结了。这样的对视再持续一会儿,她就要忍不住逃开了。

啊喂!到底说不说?要不要回不回答?是不是很难做出回答?

“这种问题如此肤浅…”他轻而易举地摸到她的手,冰凉长指,慢慢帮她解开扭在一起的手指,“以后你最好改一下自己的提问习惯,懂吗?”

“……”什么意思呀?好像又被嫌弃了……

边忱张了张嘴,任他帮自己解开手指。

“没听见?嗯?”他把之前摘到一半的她的工作牌拿下来,绕在手上。

“听见了……”这是一个肤浅的问题。嗯。好的吧.....((/- -)/,你说是就是吧。

他顺手帮她把眼镜框推上去,“饿吗?”

“啊?”边忱眨眼,带了点惊讶,“我们的话题,就……就这样跳过啦?”

他不说话了,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边忱低下头,以手摸额角,咬唇,对着地面皱眉,皱成蜡笔小新的样子。

好一会儿过去,冷不防地,她的手被他牵起。

“这样够不够?”他牵着她走下办公大厦前的短阶梯,“你好烦。”

修长四指拖着她的手指,秀气的拇指轻轻按在她指背。

他没有牵得很紧,只是松松握着。可这足以让边忱的心里烟花盛开了。

牵手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总之比接吻之类的还重要。

双手是他身上最脆弱的地方,甚至比心脏还脆弱。把最脆弱的东西交付给另一个人,那这个人就是很重要很被他信任的人了。

边忱美滋滋地在心里想着,感叹着:以前在小说里看张饮修写到跟人牵手的时候,她总是会放下手机,用自己的左手牵一下自己的右手,感受一下小心翼翼牵手的感觉……嗷,原来是这样!触觉凉凉软软的,都,都不敢乱动哎!

一声响指,在她面前响起,让她瞬间回神。

“被人下蛊了?”她的张貌似有点不耐烦,有点嫌弃,有点好笑。

因为她又跑自己的太空宇宙遨游去了,没听见他之前的话。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呀?”

“说你蠢。”

“啊?哦……”那幸好她没听见。

边忱舔了舔唇,现自己今天擦了口红,天啊,失算啊失算,有口红就不适合接吻了!

当然,她也没感觉出身旁的人想跟她接吻-_-|||。

鉴于他之前问她饿不饿,边忱怀疑性地问:“你是没吃早餐吗?你从哪里来的呀?”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哎,你这句话都可以唱出来了。”她龇着牙笑得很开心。

“你给我唱一下?”

“嗯……不行!”她把另一手背在身后,煞有介事的模样,“我唱歌严重跑调,很丢人的。”

他哼笑了一声,“挺有自知之明。”

“我以后会勤加练习的!我一直觉得我是因为没练过才不会唱歌。”

“练了…然后你会现自己还是不会唱。”

“……”就不要企图在他的话里听到任何鼓励性的东西。

2(张)

上车之后,先去了一趟她的住所。

在住宿公寓下了车,张让她收拾一下行李,她一脸懵地问他:“收拾行李干嘛?我没其他地方住了。”

张弯下腰,抿唇假笑:“跟我回家。”

说完立刻收起笑容,眼眸无澜地看着她,“你总是这么迟钝吗?”

前一秒是温柔的假象,后一秒就是赤·裸的嫌弃。

“我……”她站在原地抓头,小声嘀咕,“明明是你做事太出乎人意料……”

“我还以为你很了解我。”

“……”她哑口无言地望着他。

张惋惜地摇头,“长篇故事都白看了,你比我所捏造的任何一个女主人公还要笨。”

“她们是你塑造的,当然被你赋予了一些……嗯,你自己的性格呀什么的,我又不是你塑造的,我就是个普通人来着。”

她看起来有点失落,张扳转她的身子,双手扶着她肩膀,弯腰在她耳边说:“Wll,普通人,现在可以上去收拾你的东西,然后跟我回家了吗?”

“……哦,”她侧转头,脸颊碰到他的额前碎,“那你别走。”

“三十分钟。”

“哈?!三十分钟怎么够!简直没天理呀!”

她的话音落地时,人已经跑进公寓大门了,只留下一个娇小的背影给他。

站直身,张唇边的笑收不住。抬手看了眼腕表。

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他在想,该让助理订晚上机票,还是订明天早上的机票。

3(双)

收收捡捡,短时间内把自己转得头晕,但当真正收拾好时,边忱却现,原来自己的行李并不算多。

从大学毕业到现在,一年半的样子,除了各种证件,随身的重要物件就只有两本记录他话语的笔记本。

乘了电梯下楼,边忱觉得自己老厉害了,收行李用的时间还不到二十五分钟,等会儿是不是可以在他面前炫耀一下了……

可是电梯往两边拉开的时候,她却没看见他的身影,楼下的车子也不见了踪影。

一种相当熟悉的失魂落魄向她袭来,整颗心脏都觉得拨凉拔凉的那种。

边忱真害怕自己是在做梦,一醒来,一切就烟消云散了。

“你是在等着电梯把你再带上去吗?”

他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他从电梯外的侧边拐出来,手里拎着一瓶矿泉水。

边忱愣愣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松开行李箱,拦腰抱住他。

“我刚刚没看见你,我以为我做梦了。”

张任她这样抱着自己,“你现在也是在做梦。”

“这么可怕吗?”边忱笑了,肩膀一动一动的,“那你也是在做梦。”

怀里人明显信心不足,张轻“嗯”一声,“有梦一起做,有爱也一起做。挺好的。”

“……”

电梯门在这时缓缓合上,被他用脚抵住,又往两边退开。

边忱松开手,“其实你很不正经你知道吗?”

“我说了,是你太害羞。”

张伸手去拉她的行李箱,被她抢了过去。

“不不不,你别动!”她一脸义正言辞,拽着行李箱的立杆走出电梯,“你就那什么,好好揣着兜就行了,操什么心……”

张挑了下眉,罕见地顺从,把手上的矿泉水瓶也扔给她,尔后双手收在大衣口袋里,高贵优雅地走在她前面。

右手拉着行李,左右拿着他的矿泉水,边忱望着他的背影,心想,这大概就是小菜鸟跟资本家待在一起的场面了吧:她是苦力工,他是贵公子,并且还毫不违和。

不过,最重要的原因是不能让他的手出啥意外,嗯……得小心宝贝着。

4(双)

车上,张在看手机,边忱一直用眼角余光关注着他的动静。

瞅着他收起手机那一刻,她就立刻转头,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我以后应该叫你什么比较好呀?”

“你想叫我什么?”

“嗯?我想想,”她蹙着眉思考,手指对手指,“就,要不你把你的中文真名告诉我?”

张笑了一下,并不想搭理她。一手搭在眉骨上,遮住光线。

边忱现他唇角有浅淡的笑意,猜想他的心情应该不错。但是他又不说话了,这让她进退维谷。

“难不成我要叫你的英文名呀?我老感觉自己的音有点奇怪。而且你是华裔,我是中国人,我们应该——”

“过来,”他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放下搭在眉峰上的长指,转头看着她说,“坐我身上来。”

边忱彻底懵了,为什么跟他讲话的时候,话题的跳跃性总是如此强悍而不可捉摸?上一秒还在讲称呼的事,下一秒就那什么了……

“不会?”他用一贯的张式调调反问,“要我教你?”

“不,不是……”边忱走投无路,指向前面驾驶座的司机,“司机在啊,怎么能……坐你身上去……”

她最后的话小声得如同蚊呐,头也不自觉地低下去了。

张屈指轻蹭鼻尖,“司机没空理你。”

“是吗?可是……后视镜就在他前面,又没有什么遮挡的,我们还——”

“你再磨蹭一下试试?”

“……”边忱咬唇,倍感为难地皱眉。

她一皱眉,蜡笔小新一样的眉毛又呈现出来了,看在某人的眼里…他只能内咬唇角忍住不笑。

“那我……”边忱小声清着嗓子,稍起身,侧转,慢吞吞地挪近,惶恐地弯腰。

弯腰到一半,被他扶住按下去,坐在他双腿上。

“你好慢。”张扶着她的肩膀说。

她的脸红极了,两手不安地扯平自己的中裙裙摆,脊背僵直地坐着,一动不敢动,像个小学生一样。

张觉得好玩,好玩得如温水煮青蛙,也如…看着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圈。

他往后靠,靠在车后座上,气定神闲地问:“知道我让你坐上来是要干什么吗?”

“……不知道呀。”她垂着眼睫毛,扑闪扑闪地,有点可爱。

“给了你机会,让你想叫我什么就叫什么…”张松开她的肩膀,指尖碰了碰她红彤彤的耳垂,“结果你第一个想到的,是我的中文真名?”

他的语调实在嫌弃,明显到……即使边忱再迟钝,也察觉到了。

她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依然低着头,“这个,有什么不妥咩?”

这句话一问出来,她的耳垂就被他轻轻捻了一下,耳根瞬间热得要命。

她不敢说话了。

“你不知道有什么不妥?”张又反问了一句,就差把答案告诉她了。

冰凉的指,燥热的耳,强烈的反差刺激着彼此的感官,但是他在某些方面的耐心一向好得要命。

“那你,你直接告诉我呀……”边忱咬字很柔软,扣在一起的手指不安地扭来扭去。

“蠢货…”张凑近她耳旁,像两个小孩说悄悄话一样,“你第一个想到的,不应该是‘老公’之类的称呼么?”

“……”她睁大了双眼,说不出话。

死了死了,让她死在某人怀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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