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你以为我会信你?
沈赫深吸口气,把火气全压下去,面容呈现出微微的痛心,“你为什么相信裴向风,不相信我呢?”
“他是我丈夫。”温凉双眸冰冷,直视沈赫。口气掷地有声。
沈赫怔住。
他无言反驳。裴向风是温凉的枕边人,她当然相信他甚于他。
丈夫。这2个字从温凉口中说出,像刀子一样深深地刻划在沈赫心上。
这个美好的角色本该属于他的。
无视沈赫面容显露出愈加的痛戚,温凉用冷若冰霜的声嗓道:“我刚才去看过程媛了。”
回来的途中经过“禾睦”,温凉去探望了文柏森,想起裴向风说程媛绝食,顺道也去看了看她。
程媛当时正神情呆滞地坐在床上,手臂上吊着营养针。见到温凉进来,她情绪一下又崩溃,痛哭起来。
她又叫她“大嫂”,温凉很不习惯,不过没有表现出来,任程媛拉住她手,泣不成声的再求她去做沈赫的思想工作,劝他不要和她离婚。
温凉起初没有答应,只开解她什么事都比上自己的身体,让她还是吃饭。可是程媛一个字也听不进,硬是要温凉答应。温凉心软只好点头。程媛这才停止哭泣,勉强吃了几口粥。
不清楚两人在病房生的事,但温凉说什么话,背后的用意沈赫总能一猜一个准,“你不会真要替她求情吧?”
“程媛这次不是演戏。”
“你怎么知道?你是心理医生?”沈赫起了微微的恼怒,口气不由讽刺。
温凉语塞。
沈赫马上恼自己对温凉这副态度,挥走火气,改用温柔的口吻,“温凉,善良也是要有底限的。你不要忘了,程媛是导致我们分手的罪魁祸,你怎么能反过来替她求情。”
“导致我们分手的不是她。”裴向风的话又在温凉耳边回荡。
沈赫眼睑骤然一跳。
“看来,你真被裴向风洗脑了。”
沈赫又恼了。楼少棠说的没错,裴向风真不愧是洗脑高手,连这么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温凉都会被他说得信服。
“他还跟你说什么了?”沈赫勾唇冷笑,眼底浮起一片痛色。
“沈赫,你自己也说了,我们回不到过去。既然知道,就不要再做徒劳无功的事。你和程媛结婚这么多年一直也挺好的,说明你们并不是不能一起生活。”
“挺好的。呵?”沈赫又是一声冷笑,心被撕扯般的痛,“你哪只眼睛见我挺好的?”
温凉不作声。
她没有看出来他有多好。相反,她偶尔会从他眼中,或不经意流露出的表情里觉出他过得很压抑、很痛苦。此刻回头再想,他对程媛的疏离冷淡也是多过温柔体贴。而他温柔体贴的原因,现在也都知道了。
望着温凉没有一分融化的冰冷脸庞,沈赫惴住心痛,说:“温凉,就算我们回不到过去,我也不会继续和程媛捆绑在一起。无爱的婚姻是什么滋味,难道你不清楚?”
温凉面容猝然现出惊愕。陷在悲怆情绪里的沈赫,没有注意到她这一飞逝而过的表情,又说:“当年,沈国连若像程媛一样执意不离,你也会继续和他做夫妻吗?”
似松了口气,温凉表情刹时一松。
不会。
温凉心中作答,仍一语不。
沈赫替她说出口,“不会的,对吧。”
温凉没有否认。
“那你为什么要我这么做?”
“我们情况不一样。”面对沈赫的步步诘问,温凉终于又再开口。
“哪里不一样?”沈赫也无法再抑住已堵满胸腔的痛,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你嫁给沈国连是为了替良心伸张正义,我娶程媛是为了让良心得以安放。我们都不爱对方,和他们都有名无实。你说,还有哪里不一样?”
温凉惊诧。
沈赫和程媛没有夫妻之实?!
她不可置信的表情又在沈赫心上划了一刀,沈赫自嘲的哼笑,“你不信吗?”
温凉迅速收起惊讶的表情,不作答。
关于他和程媛死水般的婚姻,沈赫也不想再多说,他只想将自己对温凉从未有一分变质的心剖给温凉看,“是,在我们的爱和我的良心之间,我是选择了后者。但这绝不是像裴向风所说的,比起爱你,我更爱自己。我的良心从来就没有凌驾于对你的爱之上。我这么做,只是不想让你背负我背负的心理负担。”
这些话深埋在沈赫心底多年了,从未向任何人倾吐过。温凉脸庞显出微微疑惑。
意料到她会是这样的表情,沈赫微扬起下巴作了个深呼吸,稍稍稳住情绪,继续说:“当年,我不是不能坚持和你在一起,但那样,程媛必定会做出更绝的事。万一不幸她真死了,依照你的个性,你知道后也必然会难过,会良心不安。我们的爱从此也会被蒙上阴影。我不愿意那样。比起让你一辈子活在良心不安中,我情愿你受情伤。因为情伤再深再痛,都有治愈的一天。”
大脑如遭受一记响亮的春雷,温凉脸上布满惊愕。
沈赫心情并没因将压抑在心底的话被释放出来而感到舒畅,“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我原本就已经打算要和她离婚了,并且离婚后再去找你。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早已结婚,还有了孩子。”他眼圈泛红了,声音变得暗哑,有些哽咽,“我以为你会和我一样,一直爱着我的。这是我的失算。”
温凉心陡然剧痛。她紧紧握住拳头,定定凝住沈赫已氤氲出水雾的眼眸。两只眼睛也渐渐酸胀。
“沈赫,你说的真好听。你以为我会信你?”拼命抑住波澜起伏的心绪,温凉强作无动于衷,面目回归冷酷。
沈赫怔然,眼中晶莹波动。
伪装快要撑不下去,再晚一秒,无情的面具就要裂开,温凉赶紧越过沈赫,快步逃离。
一个下午,裴向风都心神不宁,心绪烦躁。
因为程媛的事,和温凉去美国的计划只得搁浅,这也就意味着沈赫还会继续在温凉周围转。虽说温凉现在是信了他的“分析”,但沈赫非省油的灯,夜长难免梦多。
裴向风闭眼靠坐在大班椅内,深锁着眉头,手指敲点扶手,脑中反复思虑,突然,几张脸孔闪现出他脑海。
裴向风嘴角勾起一丝笑,睁开眼睛,看眼墙上的挂钟,他又是一笑,马上拿出手机调开通讯录,点下其中一个人……
程媛一觉醒来,就见沈赫律师坐在沙上,她眼皮惊得一跳,马上坐起身。
律师在这里坐了已近大半个小时,见程媛醒醒了,也立即起身,走到程媛床边,“程女士,由于您不接受协议离婚,沈总决定起诉。”
律师一脸严肃,口吻公式严谨,说着从包里将法院传票拿出来给到程媛。程媛一把扯过,疯了般的撒得粉碎。
“你去告诉Erc,我就是死,也不会和他离婚!”她眼泪又奔腾而下,大声嘶吼。
对程媛这样的反应,律师来之前就已有预计,他平静地劝道,“程女士,请你理智一点。”随即搬出法律条文,“依照《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三十条之规定,即使你不出庭,法院也可以缺席审理判决。”
“那我就去死!”程媛弹瞪双目,咬牙说。表情满是视死如归的决绝。
律师皱眉,刚要再劝,谁知程媛掀开被子飞快的跳下床,冲向窗户。
律师吓得措手不及,一旁照看她的佣人也吓死了,两人慌得赶紧去拉。
“媛媛!”
程鸿生和严慧仪惊慌的叫声在下一刻从他们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