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焦躁的老法师

豢养暴风狼的房间中。还没等开始处理血迹，里奥就感觉自己要吐了。

因为当他打完清水回来才现，地上不单单是血迹，还有许多奇怪的东西。

肉末、一小截肠子、骨头块混杂在一起，恶心恐怖的程度，简直令人毛骨悚然。好在里奥曾经杀过人，到还勉强坚持的住。但周围那十多条目露凶光的暴风狼，它们身上散出来的气味，却根本不是正常人所能忍耐的。

故意将抗魔铁门留了一个小缝隙，里奥强忍着不适干起活来，顺便偷听外面讲课。

一个多小时后，地面被清理干净，外面的课程也算结束了。

“他们真的是在学习初中平面几何，应该还有初等代数，那个几加几乘以几等于几的东西，怎么听着都像是二元一次方程。”

如果说是微积分和解析几何之类的东西，里奥还没有什么信心，但初中高中数学，他可是经常能够考九十分的。

“这个世界的物理和化学与地球不同，元素周期表肯定也生了变化，但是数学，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和地球还是一样的，如果法师学徒都学的是这个，那么我肯定相当有优势。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数学展到了什么程度，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魔法学院了解一下。”

琢磨着自己的未来，里奥提起满是殷虹血水的木桶，又一次向外面走去。

此时，课程已经结束了，偌大的魔法实验室中，只剩下老法师拜伦和故意留下来充当助手角色，并套近乎的欧文。

听到里奥的脚步声，老法师回过头，问道：“你是新来的仆人？”

“刚刚不是说过了吗？难道这老法师记忆力不好？”里奥有些纳闷，心中嘀咕一句，面上依旧恭恭敬敬回答道：“是的。”

老法师一边摆弄着手中的玻璃器皿，一边又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里奥停下脚步，“尊敬的拜伦大师，我叫里奥。”

“太瘦弱了，也不像能活得长的样子，欧文你是怎么挑的?”老法师露出些不高兴的表情。

欧文顿时紧张起来，小心回答道：“是仆人总管推荐的，说他能够胜任一切工作，要不……我去换一个回来？”

一听到欧文如此说，里奥反而纠结起来，他当然不想天天侍候一群随时可能杀死自己的恶狼，但又希望能够留在实验室，多了解一些魔法知识。不过这种决定，自己是没有能力影响的，只好老老实实等候落。

“不用了，先这样吧。”拜伦看起来很讨厌麻烦，摇了摇头，对里奥道：“你知道自己的职责了吗？”

“知道了。”里奥暗暗出了一口气，连忙回答道。

老法师见里奥面对自己时并没有太过紧张，人看起来也还算稳重，这才微微满意。

招了招手，示意里奥过来，他又指着金属案台上的玻璃器皿，说道：“去把这几个清洗干净，你有五分钟时间，记住，必须要完全的干净！”

这个世界的工业展，基本还停留在原始阶段，玻璃的价格相当昂贵，更何况魔法实验中这种高精度器皿。若打碎一件，里奥工作十几年都不一定能够赔偿得起。

但对方的命令不能不听，无可奈何，他只好暂时放下木桶，接过挂着各种污渍，还散着古怪味道的试管、烧杯、烧瓶等器皿，又从老法师那里得到了一小瓶去污药剂，小心翼翼的往盥洗室走去。

去污药剂是低级魔法药剂的一种，除了去污能力极强外，到没有什么别的功效，和前一世的洗洁精差不多。

不过里奥还是第一次接触真正的魔法物品，自然对去污药剂十分感兴趣。

拇指粗、食指长的小瓶中，淡绿色的液体泛着奇异的光泽，拧盖瓶盖，还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因为害怕这东西有腐蚀性，里奥只向装满了清水的烧杯中倒了一小滴。药剂刚刚进入装满了清水的烧杯，立刻翻涌起泡沫来，而烧杯壁上的不明污渍，则开始迅速溶解。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成分，效果相当明显，感觉比洗洁精还要强许多。”里奥忍耐不住好奇，用食指沾了一点泡沫，没有他所担忧的灼烧，反而带着些清凉的感觉。

他终于彻底放心，清洗起器皿来，至于去研究污药剂的成分，他现在既没有这个水平，也没有这个时间。

…………

魔法实验室，中号烧杯中满是淡红色的液体，如同鲜血，但却又稀释得多，正在魔法火焰的加热下，咕嘟咕嘟沸腾着。

老法师拜伦目不转睛的盯着，以至于里奥回来，都没有现。

“这一次，应该多一些血晶了吧。”老法师自言自语一句，看火候差不多了，便对欧文道：“去拿一瓶凝结药剂来。”

欧文作为助手还算合格，轻车熟路走到周围的柜子旁，取了一个小瓶出来。

老法师接过小瓶，念念有词了几句，便将里面的液体，倒入了烧杯中。

“嘭！”

一团淡红色的烟雾升腾而起，魔法火焰随之熄灭，将里奥下了一跳，但老法师和欧文却全无躲闪之意，仍旧死死的看着烧杯中的变化。

浓重的血腥气气味传来，里奥强忍着没有咳嗽，也注视起烧杯来。

随着温度的降低，烧杯中慢慢出现了一些血红色晶体。

“他们这是在提炼某种结晶物？”里奥站在一边，默默想着，好在老法师和欧文都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烧杯上，到是没管他在一旁偷看。

十多分钟过去了，烧杯底部只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几粒晶体，老法师用去摸也知道，红色液体已经恢复到了正常温度，不会再有晶体出现。又因为加入过凝结药剂，无法重复提炼，这一烧杯液体，算是彻底废了。

“该死，还是这么点，这个月恐怕又拿不出成品了。”老法师焦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对欧文喊道：“你说，是不是我的配方出了问题？”

欧文张了张嘴巴，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不过刚刚成为魔法学徒，对炼金学根本没有什么了解，更何况是炼金学中最辉煌的成果之一，“血脉萃取术”了。

老法师当然知道问不出什么，他不过是想泄一下，心中却开始怀念起以前的助手。

那个2级法师实在很有天赋，甚至刚刚跟自己学习了不过半年，就能够独立完成低级“血脉萃取”，如果不是因为那场可怕的事故，现在肯定可以完成中级“血脉萃取”了。

“难道是我的年纪太大了，老眼昏花，已经不适合再制作血脉精粹了？”老法师叹息一声，这是几天来的第三杯血脉原液，但得到了血晶，却还不到之前的二分之一。

如果这个月依然无法向家族缴纳出一瓶完整的“暴风狼血脉精粹”，那么不但家族中最为精锐的暴风战团，无法得到任何补充，连自己的能力也要受到质疑。

对于还从事另一项重要实验的拜伦来说，一旦家族降低了对他的物资供应，那将是极其严重的打击。

虽然只有不到三十人，但暴风狼血脉战士，却是约瑟夫家族中的相当重要的力量之一，与家族延续的狂烈魔血脉战士并称，在整个帝国，很有些威名。

挑选2级以上，有天赋但未能觉醒狂烈魔血脉，或无特殊血脉的家族战士，赐予“暴风狼血脉精粹”，使其获得中级暴风狼血脉。不但身体会得到极大的加强，连晋级之路也会顺畅许多。

虽然这种人为获得的血脉，无法延续给后代，但在力量上，却和遗传得到的血脉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因为必然能够觉醒，而被无数人向往。

比如暴风战团现在的团长，伯爵最得力的助手之一，伊布·阿尔平，就已经是7级战士了。

又因为原材料以及配方的限制，血脉精粹这种东西，都被各大家族和魔法学院牢牢保持，价格一直居高不下，甚至连一瓶低级血脉精粹，也能卖到数千金币。

“也许该把某个小子叫回来了，毕竟暴风狼血脉精粹的配方，总不能断绝在我手上。”这一刻，老法师产生了动摇。

他已经明显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了，无论是在火候的把握上，还是在溶液的配置上，都无法和当年相比。而最近的几年中，自己的实力没有任何突破的迹象，实验中也没有过任何创新改进，就连实验精度和暴风狼血脉精粹的产量，也在不断下降，这实在是一个相当令人担忧的讯号。

老法师也知道，目前这种衰退的情况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也有一些家伙开始觊觎实验室优渥的供应，只是现在还没有谁能够真正动摇自己的地位。

毕竟他很久之前就开始掌握家族实验室了，甚至比克里蒙德·约瑟夫伯爵本人继承爵位还要早，这么多年下来，又能够保证还算稳定的血脉精粹供应，所以在家族中的地位很高。

“也许，我让出这里只是时间问题了吧。”老法师有些沉郁，但他很快又想起了存放在隔壁房间中的庞然大物，便很快否定了自己想法，“不，如果那个实验能够成功，我肯定还可以再活上几十年，冲击到7级之后，就会获得前所未有的改变，也就没必要这么早把配方交出去！而且那几个小子中，还没有谁达到了可以制作中级血脉精粹的水平！”

长久的沉默后，老法师恢复了平静，说道：“欧文，今天就到这里，你回去吧。”

“好的，那么明天见，老师。”欧文似乎也快要承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几乎是逃跑般离开了实验室。

看到老法师用镊子仔细的将晶体夹住，脱水后便收集起来，里奥终于可以肯定，他确实是在提取某种结晶体。

“那个凝结药剂，应该就是类似于盐析法的方式，在液中加入第三种物质，藉以急速降低溶质的溶解度。唔，不过看样子，这个世界应该还没有晶种的概念……”

里奥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先不要说出来，毕竟才刚刚进入实验室，连对方的性格都没什么了解就贸然出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时，老法师已经将晶体都收集完毕，注意到里奥站在一边，便没好气道：“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把这里都收拾干净，下午我再来的时候，你最好已经完成工作了！”说完之后，便从书架上拿了两本书，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