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父亲只是一个幻象

书房的四壁全部都是高大的书架，一直顶住屋顶。书架前面有一个梯子，用来拿取书架上面几层的书。屋子中间一张大书桌，桌上堆放着一些文件夹。

沈和快步走过去，随便拿起一个文件夹翻看。看不懂，是一些实验数据记录，和推演公式，另外的几个文件夹也都如是。

拉开书桌中间的抽屉，里面有笔记本。随便抽出一本，里面记录有人名，看起来是实验人员的身体情况记录。沈和迅速地从头翻到尾，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再拿起另外一本翻看，也没有他的名字。他把这些人名和地址都记在了心里。

旁边的抽屉是上锁的，沈和在桌上找到一张卡片，随意弄了两下，就打开了抽屉。拉开抽屉，空荡荡的抽屉里孤零零躺着一个皮质封面的笔记本。

沈和的心猛地一跳，一种强烈的感觉让他伸出的手有些抖。翻开笔记本，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沈和，男，25岁……下面记载的是他的基本资料，很详细。翻过一页，是他的用药和训练计划，包括小提琴课程、绘画课程、体能训练课程的阶段安排……

再翻过一页，整张纸上只有五个字：第三只眼睛。沈和愣了愣，疑惑这是什么意思，然后准备翻看下一页的时候，手里的笔记本就没了，被人抽走了。

陈世昌站在沈和的面前，手里拿着他刚才正在翻看的那个笔记本。

“你很聪明，但是你欺骗了小萝的感情。”

沈和说：“机器人也有感情吗？那只是你的不伤害设定而已。”

陈世昌深深地看着沈和，不容置疑地说：“你该回去休息了。”

沈和看着他手上的笔记本，心里寻思着是否应该冲上去夺下这个笔记本。陈世昌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摇头说：“No，最好不要。我想，你并不愿意在这里呆上一辈子。”

沈和立刻打消了抢笔记本的念头，但还是不死心的问：“关于我，你都记了些什么？私自拿人做实验是违法的！”

陈世昌淡淡地说：“在我的眼里，科学就是法。”

两人对峙了几秒钟，陈世昌缓和了态度对沈和说：“走吧，我给你做了好吃的饭，肉酱多利亚饭，你会现，比92°C咖啡馆做的还要好吃。”

“在实验室做的吗？是真正的分子食物吧，还是中微子食物？”沈和嘴里还要较劲。

陈世昌眉头动了动，不跟他计较，就像对待一个叛逆期的孩子。

沈和跟着教授走出书房，离开二楼，回到了三楼。他们一起享用了一顿美味的晚餐，教授做的肉酱多利亚饭的确很好吃。

沈和跟陈世昌一起居住生活的这几天，他算了算，是四天。在这四天里，教授给沈和无微不至的照顾，吃什么，喝什么，都是教授亲力亲为。甚至细致到多穿一件衣服，少穿一件衣服。

在沈和面前，他不再是一个偏执的、疯狂的科学家，而像是一个慈爱的、啰嗦的父亲，为儿子做着一切琐碎的事情。连沈和私闯书房的事，他也没有多做计较。

沈和隐隐的有一些享受，好像又回到了八岁以前，他那仅有的少得可怜的一点记忆里，父亲留给他的片段时光。他甚至有些有恃无恐，这种恣意的被纵容的感觉，是小时候没有的。

教授跟他谈话，讲很多的事情，也讲他的研究，用尽可能浅白的语言来告诉他。也讲一些别的事情，世界各地的见闻。沈和其实更喜欢教授讲一讲他的儿子，但他能讲出的有关自己儿子的内容实在有限，再一次证明他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教授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却花大把的时间跟沈和在一起，陪他一起做一些没用的事，下棋、做花匠、看一本电影。教授似乎忘记了他的研究工作，他的所有的时间好像都是属于沈和的。

沈和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如果时间静止，他也没有意见，至少现在，还没有厌倦。

最后这一天，沈和一次也没有作。教授说，他已经过了反应期，恢复正常了。沈和问他：“什么反应期？我到底生了什么？”教授却避重就轻，只说是药物的副作用使他的神经质更严重了，现在经过治疗和调整，已经没有问题了。

但沈和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实话，他的这些反应，可能跟那只箱子有关。箱子里到底有什么，他目前无法知道，除非能撬开教授的嘴。他想运用他的第六感，但第六感对已经生的事没什么作用，他无法感知。

假期就要结束了，沈和应该回去上班了。

他准备在返程的时候记住路线，但他还是太天真了，教授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自己家的床上了，就好像一个穿越者，只有起点和终点，没有中间的路程。

见沈和醒了，教授溜之乎也。“我看我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尽情享受生活吧，年青人！”

沈和扔出一个枕头，只砸中了关闭的房门。

Trust？骗子，这个骗子，根本就没有trust这种东西。沈和嘲笑自己，什么信任，什么父亲，什么关心，什么陪伴，全是胡扯！你别自作多情了，他只是为了治疗你的神经质和狂躁症，你只是他的最成功的实验品。

为了避免自己优质的实验品不慎自爆，他需要那么做，仅此而已。如果你显得如此重要，仅仅是因为你跟他的科学有那么一点关联，仅此而已。

醒醒吧，沈和，父亲只是一个幻象。

几天不知所踪的手机，终于回到了沈和的手里。打开手机，看到了很多的未接电话和信息。他忽略了所有的名字，只盯着李云熙的名字看。

他第一时间给李芸熙打电话，电话一通，对方立刻接起，就好像她正在等着他的这个电话一样。

“喂？”

李云熙的声音低而柔软。听到她的声音，沈和才感觉自己是真正着陆了，回到了自己所属的世界。他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她说，却又不能说。

“喂，是我，我回来了。前几天家里突然有急事，跟长辈回了一趟家，呆了几天。那边信号也没有，落后地方，所以一直没法给你打电话。”

“噢。”李芸熙的声音显得极为冷淡，跟她接电话的速度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