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残局
没有时间问原因，刘扬选择了相信她的话。他拔剑，那若隐若现的剑锋划过巨大的导弹。
“借用赤影剑的力量，应该能撑一会儿。”刘扬说道。景若在下方接道：“你下来，离得远些……越远越好！”
越远越好？刘扬一个翻身落地，却看到景若已经站在那导弹的正下方，她抬着头，望着那导弹。
“哐！”
空气中出如同金属碰撞一般的声音，之间一块金属样的灰色平板挡在了那导弹的外头，随即又是“哐哐”几声，竟然出现了一个灰色的方块，将整个导弹包围在里面。
“我的能力是‘硬化’。”景若说道，她的声音显得有些飘忽，“我能够将空气硬化成固体，挡住爆炸，但是……”
“但是？”
景若没回答，只是说道：“你退远些。”
刘扬犹豫了一下，后退几步，随后他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声响——定格解除，那颗导弹爆炸了。那声音如此之大，以至于刘扬立即捂上了耳朵，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感到耳膜被冲击得剧痛无比，他甚至怀疑自己很快就要聋了。
那个巨大的方块在空中抖动着，仿佛随时都要炸裂，刘扬看得胆战心惊，但是更让他胆战心惊的是，站在地面上的景若像是受到了某种重压，跪到了地上，然后吐出一口血来。
“景若——！”刘扬喊着，正要过去，忽然那巨大的，沉闷的爆裂声变得尖锐起来，他抬起头，看见那巨大的方块正在碎裂。
但是没有碎屑，没有爆炸的冲击波，它只是碎了而已，与此同时，站在地面上的景若，突然地倒了下去。
“喂，景……”
刘扬没能把她的名字叫完整，景若就像点着的木炭一般，整个人燃烧起来，几乎顷刻之间，就化作了一团灰烬。
“怎么回事？”刘扬木然道。
“她用生命换回了桃花源。”田博言无比冷静地说，“景若是个人造异能者，刚刚你所看到的一幕，就是过度使用异能所造成的反噬。”
“所以，她是……”刘扬说道，“死了吗？”
“没错。”
“这……太突然了……”刘扬说，“就算是为了阻止爆炸，也应该……”
“大概，在冬岚死去的那一刻，她也就不想再活下去了吧。”田博言说，“本来就是到了绝境的人。”
刘扬摇摇头。说景若本就到了绝境，他完全没有实感。他不是景若并肩作战的同伴，而更像是一个旁观者。顾灵松走到他的身边，抬头望着天空。
“他们应该不会有好多个核武器吧？”田博言说。
刘扬叹息一声，拿出通讯器想把情况告诉其他人，却开不了口，过了好一会儿，他转身道：“我回防空洞去看看，麻烦你……在这儿守一下了。”
他拉着顾灵松，一路小跑回去，一边跑，一边不放心地回头看看，但是没有任何危险的迹象存在，刘扬跑回防空洞的时候，现里面的人已经少了一大半，其余人一见他出现，纷纷问道：“刚刚那是怎么了？那声音，我还以为世界要毁灭了呢。”
“差点儿吧。”刘扬说，“冬岚死了，景若也用自己的性命，救了我们一命，但还不能确认现在已经安全了。”
顾灵松在旁边拉了拉刘扬的袖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不知道。”刘扬说，“等吧，如果有新的危险，就赶紧离开。”
“我觉得不大可能。”田博言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那么大杀伤力的武器，他们就算有好几颗，也不会超预算使用的，还要留着对付别的敌人那。”
“希望是这样吧。”刘扬说。
“现在关键的问题是，如果万俟敬回不来，桃花源就要易主了。”田博言说。
刘扬并不关心桃花源易主的事，不管桃花源的主人是谁，只要它还在这里就对了。他看看周围的人，说道：“那么现在看来，就只有等了。”
他环顾四周，找到白思凡他们所在的地方，走过去坐下，白思凡瞥了顾灵松一眼，说道：“她还没恢复么？”
刘扬摇了摇头，段雯雯说道：“即便万俟敬死了，她的精神抽离也不会完全解除，不过，她现在被植入的把万俟敬当作自己主人的信念，应该就会消失了。”
“灵松。”刘扬看着顾灵松说道，“你的主人是谁？”
顾灵松茫然地盯着刘扬看了一会儿，说：“是……万俟敬大人。”
刘扬摇摇头：“罢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活下去，吴远，你的伤没事吧？”
吴远似乎正在走神，过了一会儿才答道：“我没事，在再次见到赛琳娜之前，我不会有事。”说着，他却又咳出几口血来，但他只是摇摇头，用手把唇边的血抹去。
刘扬用手按住他的肩膀：“抱歉，我在之前的战斗中几乎把力量耗光了，不然……或许景若她们就不会死。”
“刘先生。”这时顾灵松突然插嘴道。
“灵松，怎么了？”
“谢谢你救我。”顾灵松说，“你本来可以救另外一个……”
“拜托，能不能别提这事。”刘扬说，“我当时只是没时间考虑，本能反应。”
“可是你救了我的命。”顾灵松说，“所以我会对你好的，像对万俟敬大人一样。”
“噫……”刘扬听到顾灵松口中用非常诚意的语气说出这种话来，不由觉得十分别扭，旁边段雯雯则用十分暧昧的眼神看着他们。刘扬却觉得有些失落。冬岚死了，虽然她已经死过很多次，但是这一次是死彻底了。刘扬回想起自己在另一个平行时空所遇到的冬岚，自我安慰道：大概，她还是会在哪一个时空里活得好好的吧。
这一天过得十分煎熬，不仅仅是因为防空洞里食物匮乏的缘故，这一天里，在桃花源的头顶上，始终是悬而未决的命运。刘扬看着自己的表——虽然是专为战斗配置的表，但是在经历了如此之多的磨难之后，它终于也开始走时不准，显示模糊了。但是，刘扬可以想象到天渐渐黑下来的样子。他一抬头，竟隔着防空洞的顶壁，看见了漫天的繁星。
是妙妙……
但是，过了很久很久，妙妙也没有作出任何结论。她只是轻声说道：“不行，也许是心境问题，看不穿几天后会生什么事。”
刘扬长叹一声。
“不过，大概三天内不会有危险的。”妙妙说，于是传来有人鼓掌的声音。
段雯雯转身问道：“说起来，已经很久没见到唐初霜和方敏她们了，她们跑哪儿去了？”
“我也不知道。”妙妙说，“大战开始前倒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只是没怎么交谈过。不过她们没有和桃花源结盟，没出现在战场上也是正常的。哦，对了，说起来……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唐初霜说不打算把桃花源的事情通报给宏图市异能协会来着。”
“是么……”刘扬说，“她们只有两人，选择避开战斗也是可以理解……”
“也有可能是投靠了亚梅城那边了。”吴远说道。
“是么？这可能性有多大？”
“线索太少，只能是个纯粹的假设。”吴远说着，他的伤势使得他说话有些气喘。刘扬说道：“你们还是别熬着了，休息一下吧，我出去看看。”
他起身走向防空洞的出口处，虽然满身的疲惫，但他不觉得困倦，他朝白天那战场上走去，本来是座高塔的地方，由于白天的战斗已经变成了一个凹坑。田博言就坐在那凹坑边上，呈思考人生状。
“这大半夜的，你不冷么？”刘扬说道，“我来顶替你吧。”
“不用。”田博言说，“反正在这儿坐着又不累。”
“但是啊，看着这满目疮痍的战场，不觉得心累么？”刘扬说。
“累个pp。”田博言说，“想到万俟敬那狼狈样儿，我都开心得坐不住。”
“……你这家伙。”
这时，白思凡也走了过来，在离两人稍远的地方坐下，刘扬喊话道：“怎么，外面又冷又黑的，怎么你也跑出来了？”
“里面人太多，空气污浊。”白思凡说道，随即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来，顺手抽出一根递给田博言，田博言顺手接过去，伸手道：“借个火。”
于是那两人都抽起烟来，空气中一阵淡淡的烟雾弥漫开去，过了一会儿，白思凡说道：“其实不用守在这，虽然不知道千苓在哪，大黑那家伙肯定躲在附近，要是一有异常，一定会回来通报的。”
“你倒是早说啊。”田博言说，“我都待了这么久，你才说这话。”
白思凡吐出一口烟，说道：“我也是刚想起来这一点。”
“什么记性。”田博言抱怨着，“烟倒是好烟嘛，你带来的？”
“嗯，从宏图市。”白思凡说。
“宏图市的福利不错。”田博言说，“在很多别的城市啊，烟这种东西是被严格限制的。”
“也包括你来的地方吧？”
“嗯。”田博言说。
三个人在凉爽的夜幕中一直坐了一夜，没有人提回去休息的事，当东方渐渐泛白的时候，田博言说道：“我估摸着那帮人是不会回来补刀的了。”
“大概吧。”刘扬说，“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万俟敬能不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