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失去选择权

之后的时间，刘扬在窗口观望外面的战争。只是观望而并不参战使他多少有点良心不安，但是，他完全没有同时在两个世界里打架的信心。直到最后，他看见在其中一个世界里有人即将被偷袭时，才终于忍不住跳了下去帮忙。

这在平时只是个很简单的动作，但他这会儿虽然没有让那人偷袭成功，却把另一个世界里的自己一头撞到了墙上去，惹得走上来的护士直愣愣地看着他，大概在考虑他是不是精神科跑出来的。

“不好意思，他有点激动。”吴远说道，“没什么大问题的。”

护士大概还有点犹豫，刘扬感觉到吴远使用了幻术，虽然他并看不出来究竟是怎样的幻象，但总之，护士对他们失去了兴趣，一溜烟地跑开了。

“谢谢。”刘扬说。

“不必。”吴远道。

“这边战斗已经快结束了。”刘扬说，“我们回基地去，我得问下雯雯……唔，等等，得先向上头的人确认一下战况，要是还有敌人的话，事情就有点麻烦。”

“你现在的状况不适合插手战斗。”吴远说，“那些事我来做就好。”

“不，还是我来。”刘扬说，“虽然并不是很想承认，但这是我的分内事。”

刘扬停顿了一下，略略回想一遍训练时提到过的知识，然后按照训练内容，用最简短最规范的语言把现在的情况通过通讯器汇报出去。不一会儿，他收到了回复：

“敌方暂时按兵不动，目前城内为c级警戒状态。”

级警戒，也就是说战斗人员如果没有接到调度命令，便可以自由移动。刘扬说道：“走，我们回基地。”

基地的外墙上沾上了不少尘土，不过房屋并没有严重的损伤。大概是周围的异能者都被调走了，刘扬回去的时候，惊讶地现屋外地上躺着些尸体，却一个活人都没有。

打开门进去，现白思凡、秦萋萋和顾灵松全都围着墙边的雷达显示屏。段雯雯站在一边，看风景一样地看着他们。

“看上去没有可疑情况。”顾灵松说，她抬眼看了刘扬一眼，但似乎并未在意，仍继续盯着屏幕，过了两三秒钟才突然反应过来似地扭过头说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受伤了？”秦萋萋也转过头来，关切地问。

“不是。”刘扬说，“只是有点累。”他朝段雯雯示意了一下，说道：“我有话跟你说。”

段雯雯微微撇了撇嘴角：“怎么，遇上麻烦了？”

刘扬几步跑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他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这屋里的人都是他的同伴，但是他却不想让他们知道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其实他面对段雯雯也很难开口，虽然这个时空中的段雯雯是同伴，但此刻，他的眼前却时不时闪过那个在另外时空里的，强大而高冷的段雯雯。

刘扬晃了晃脑袋，试图把那些东西甩出去。他急迫地说道：“雯雯，我试图用自己的能力救于昊苍，然后，其实我确实也成功了……不对，应该说是一半成功，一半失败……也不对，这该怎么形容……”

“救人不存在一半成功一半失败的状态。”段雯雯说，“他若是活着，但受了伤，能恢复的，便是成功，若是死了，或者受到了不可逆的伤害，便是失败……”

“可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刘扬说，“我的意思是，我在一个时空里成功救回了他，在另一个时空里却失手了……等等等等，也不是这么回事，我……我还是从我拿到那种能够抑制暴走的药物开始说吧。那种药物是我从别的平行时空里获得的。”

“原来如此，你把其他时空的药物带回了这里。”

“是的。”刘扬说，“那时人家告诉我这药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成功见效，当时我只是急着救人，所以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去试了，结果没想到，两种状况都生了，并且它们的后果都呈现在了我的面前。雯雯，你说我该哭还是该笑？”

段雯雯想了一下，微微皱起眉头：“虽然我并没有什么跨越时空的能力，但是当初我也是了解过时间控制这项能力的。这……不合理啊，如果说不同的可能性会造成不同的结果的话，你现在面前都有几十亿个时空了。”

“是，我知道。”刘扬说，“大概是因为我的能力使用还不完全的原因吧。”

“的确，平行时空是个很复杂的东西，非常难以控制。”段雯雯说，“并且，在你能够真正自如掌控之前，它会随着你的能力、心态的展不断变化，你可能只是旁观另一个时空中自己的动作，也有可能整个人卷入其中，不得不同时控制几个时空中的自己，这话是我偷偷听见你爷爷说的。”

“原来如此。”刘扬说，“那么，果然是能力不够啊。”

“那么，刘扬，老实告诉我。”段雯雯盯着刘扬的脸说，“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从这平行时空里脱身，回到单时空的正常状态？”

听得这话，刘扬刚要开口，又顿了一下，说道：“不。”

“哦？”段雯雯用疑问的语气回道，表情却并不疑惑。

“刚开始的确是这样，但是我冷静下来一想，就觉得平行时空这东西，实在是太牛了。”刘扬说，“无限的可能性，也就是说，既然有研制出了可能压制住异能暴走的药物的时空，那么，也就有研究出了能够百分百解决异能暴走问题的时空，不是吗？”

“你想得真远啊，救世主先生。”段雯雯说，“既然有那样的时空存在，自然也有比现在严酷一百倍，你一去就得挂掉的时空。你个傻瓜。”

“我知道啊。”刘扬说，“我之前就差点挂掉过。”

“嗯，然而你却没当一回事？”

“怎么可能没当一回事，吓死我了好么。”刘扬说，“可是，对于藏在其他时空中无限的可能性，我也没法不当一回事。”

“你呀……”段雯雯摇了摇头，“真的是跟你爹一个德行，又笨又蠢，反射弧好像能绕地球一周的样子，胆子又小，可是到了不该鲁莽的时候，又莫名其妙地鲁莽起来，唉……”

“所以说。”刘扬说，“你不建议我去？”

“无所谓，反正就算你挂了，对我也没什么坏处。”段雯雯说，“以我的能力，就算这整个世界都毁了，我也一样能活下去。”

“喂……怎么突然就自恋起来了，我们不是在讨论我的问题吗？”刘扬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最坏的结果是我可能死掉？”

“不，那只是一个普通的结果而已。”段雯雯说，“真正最坏的结果是，你在无限的可能性中失去了自己的本心，变成了一个兽性的怪物。”

“什么意思？”刘扬说，“别说兽性了，我在几个月前连杀鸡都不敢，就算现在，其实说真的，我一点都不想待在异能的世界里。雯雯，我留在这儿，就是因为我不能对那些人造异能者的痛苦袖手旁观，否则我早就逃走了。”

“是，我知道你那德行。”段雯雯说，“你就一傻瓜蛋子，成天做着拯救别人的梦。”

“或许吧。”刘扬说，“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说的兽性是什么意思。”

“关键就在于你同时陷入了两个时空中去。”段雯雯说，“这很危险，相当危险。”

“但是我刚刚感觉到了，身处两个时空中，也就同时拥有了两个时空的思考能力，和两个时空的体力。”刘扬说，“虽然我还没能操控自如，不过，只要熟练度提高了，同时在两个时空中生存也并非不可能。”

“是啊，同时拥有两个时空的思考能力和体力。”段雯雯说，“可是你的自我意识呢？”

“自我意识！”刘扬说道，“我……”他并没有完全明白段雯雯的话，但似乎领会到了什么。哪一个时空中的他都是他，可是他们的经历不同，他们的性格脾气自然也会有微妙的不同。虽然刘扬目前并没有感受到过这种不同性，但是很显然地，自然也会有刘扬变成了暴力杀人狂的时空存在。

“有句话，你爷爷曾经让我转告给你爹，不过我没说。”段雯雯说，“现在我把那句话告诉你——‘身为时间的主人，你可以同时窥探上千个时空；但身为一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你只能活在其中一个世界里。’”

“我不太理解。”刘扬说。

“是，我一开始也不理解。”段雯雯说，“你爷爷那时候已经相当厉害了，应该说，几乎到了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敌得过他的地步，他甚至从别的平行时空带回来了很多东西，以解决这个世界的问题。一直到你爹差点死在平行时空里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

“明白什么？”

“你爹清醒过来的时候说过一句话，虽然不是对我说的，不过我记住了。”段雯雯说。

“说的是啥？”

“当一个人拥有了所有的可能性的时候，也就失去了选择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