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死亡

“那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王璐不免还是担心的叮嘱了一番，这才道，“我得回去收拾一下行李了，下午四点多的票，我现在回去收拾，等下去吃个午饭，时间就差不多了，对了，我还得跟莫总他们说一声……”说完，王璐就不见人影了。

叶晴叶看着王璐的背影，脸上带着淡淡的祝福：“真希望，小璐你能一直这样。”然而不知为何，叶晴叶心中却并不认为这段感情会结出美好的果实来。

对于王璐要离开的事情，莫白和李树都没有意见，只是当王璐离开公司之后，莫白叮嘱李树：“去人才市场找个美女过来吧，多来一两个，不然这群孙子估计又要开始闹了。”莫白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那群大神不做事，这要是一闹起来，整个公司就要翻天了。

李树笑笑：“还是莫学长你理解他们。”

看着李树走出办公室去联系人才市场，莫白心中苦笑。哪里是他理解啊？分明是自己也觉得是该谈谈恋爱了而已，女孩子多一点，这些人才不会整天都是代码的，好歹也会将注意力分到美女身上，公司才不会死气沉沉啊！

联想到什么，莫白这才取出电话，叮嘱了一声：“不用再盯着医院那边了。”哪里想到，那边的人却支支吾吾了起来，莫白见状不对，“有话赶紧说！”

“那个，柳思明好像又进入急救室了，现在不清楚情况。”

“严重吗？”莫白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不清楚，但是看顾家人人人脸色都不太好。”

挂断电话，莫白深呼吸了一口气，起身，吸了好几根烟，想着现在姜以辰正在准备离开A市，如果柳思明抢救回来了，也没他什么事，这才瞒着不报，自己却跑去了医院。

柳明悦只觉得自己不过就是睡了一下，就被嘈杂的声音吵醒了，睁开眼一看，医生和护士正推着爸爸往外赶，她的心就是一咯噔。身后苏晗的手缓缓拍着柳明悦的背，一如之前那边安慰着：“小悦，没事的，叔叔肯定会没事的。”可是，这声音太无力了，连柳明悦都不信。

顾念琛靠在墙壁上，见柳明悦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叹息了一声。

提着保温壶过来的徐如意当下连保温壶都不要了，急忙跑来，见柳明悦全身缩在椅子上，看起来特别可怜，心痛难当，她眼角带着泪，抱住柳明悦。

仿佛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一般，众人都沉默着，连一向叽叽喳喳的陈墨也没有出声，大家都无声无息的在等待着，等待着医生给出的审判，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柳明悦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膝盖中，有种逃避的感觉，又来了，这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又来了。好在，她还有妈妈，还有爸爸，还有哥哥。

“柳明悦？”远远的传来一声呼唤，柳明悦茫然间抬头，幻想中的人影并没有出现，她苦涩的挤出一个笑容：“莫白啊？你怎么来了？”

当看到走廊上一堆人，莫白不由自主的停住脚步，茫然的似乎不知道怎么迈步了。良久，他这才踉跄着上前：“刚才听到有人说叔叔……我就来了。”

柳明悦往莫白身后看去，还是没有那人。

莫白见此，脸上的笑顿住，但还是勉强笑着问：“叔叔现在情况怎么样？”

柳明悦茫然的摇头：“我不知道……”

“莫先生？”这时，顾念琛淡淡的开口，皱眉看着莫白，对他示意了一下，两人这才走到偏僻之处。

莫白知道，顾家现在说话的都是眼前这位，顾念琛。他从姜以辰的嘴里听说过很多遍了，印象中他很霸道，然而此刻见到顾念琛略带憔悴的神色，莫白不免也多了几分同情。不管他是有多霸道，总归是为了柳明悦好的，的确，姜怀民那样的人，并不适合当柳明悦的公公。

顾念琛仔细的看了看莫白，沉吟片刻。

莫白被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但想通了之后这才无奈道：“不是姜以辰叫我来的，是我自己过来。不瞒你说，姜以辰说今天下午就会离开A市。”

顾念琛的面色这才稍霁，淡淡的笑笑：“他一直是个聪明人。”

莫白突然有些不忿，想着姜以辰这些天收到的折磨，他很想为好友鸣不平：“恕我冒昧，顾先生瞒着柳明悦做这样的决定，是不是不太合理？未免也太霸道了吧？我觉得感情的事情还是双方自己和平分手比较好，这样的话，以后也不会有遗憾。”

“不，我们不会有遗憾。”顾念琛斩钉截铁的回答，目光淡淡的落在莫白脸上，“怎么？你觉得姜以辰和我妹妹在一起，他就不会痛苦？”

莫白怔住。

顾念琛仿佛看透了莫白的内心一般：“你也应该知道姜怀民的为人吧？我妹妹要是真的嫁到姜家，不说姜以沫这个难缠的姐姐，就是姜怀民这样的野心，到时候我妹妹和姜以辰都会很痛苦。”

“可是，可是姜以辰现在都跟他爸爸决裂了，这不会是问题。”

顾念琛漆黑的眸光与莫白对视，莫白突然间呆住。

“哼，这世间最难割舍的就是血缘。如果有一天我们实在忍受不住想让姜以辰直接杀了姜怀民，你觉得他会动手吗？”

莫白紧紧抿着唇。

良久，仿佛是全身失去了力气一般：“我知道，姜怀民绑架了柳明悦，你们顾家人肯定不能原谅他，但是，你妹妹不是没事吗？”

顾念琛轻笑，挑眉。

“你觉得姜怀民做的仅仅如此？”

莫白最后是轻飘飘的离开医院的，今天他受到的刺激太大了。之前还以为姜以辰这般痛苦，只是因为迫于顾念琛而跟柳明悦分手而已。现在想来，果然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啊。

顾念琛深深的看着莫白的背影，最后叮嘱：“我们只喜欢，小悦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既然她曾经对姜以辰动过感情，我们就让她留着这美好的回忆。”

转身，感觉到背后的视线，顾念琛淡淡的笑：“你还是知道了！”

陈墨摸了摸鼻子。总算是知道了为何顾念琛会这般和姜以辰闹起来，原来是这样。只是，他此刻真的而希望自己不要知道真相来的好。至少以后面对柳明悦的话，自己可以完美的掩饰住。

“我刚才对他说的话，对你，一样。”

顾念琛只轻轻的说了声，这才又走到走廊边上。

柳明悦现莫白不见了，倒是没多问。这个时候，她最关心的是急救室中的柳思明。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众人几乎等的麻木了。却依然没有消息。

徐如意依旧紧紧的抱着柳明悦，生怕她有个意外。苏晗默默的陪在柳明悦左右，顾中庸与顾念琛对视了一眼，见他点头，这才眉头继续深锁，望着抢救室。

半个小时候，胖局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几个老同事。

柳明悦见到他们，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又将头埋在膝盖中了。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不要见到他们。因为这样，就代表爸爸的病不是那么严重，就代表着，他有可能不会离开！

然而，终究还是如果。

下午两点多，急救室的灯灭了。

柳明悦茫然的从膝盖中抬起头，这一刻，她的双脚麻木，她的神情胆怯，她不敢上前。顾念琛上去了，顾中庸上去了，苏晗也上去了，只有徐如意，一如既往的陪在她身边，摸着她的脑袋：“小悦，没事的，没事的。”她的话那样的苍白无力。

仿佛是无声的默片一般，柳明悦呆呆的看着爸爸的老同事一个踉跄，胖局长抚着胸口用力的喘息着，她看到苏晗望过来的眼神中只有悲伤和怜惜，她看到顾中庸眼中满满的担忧，还有顾念琛，那么果断冷静的一个人，转头的那刻，居然带着一丝担忧。

缓缓的，柳明悦笑了。

“我没事。”她笑着看着徐如意，一滴泪缓缓滚落，“我真的没事。”

苏晗见此，已然泣不成声了，被顾念琛缓缓困在怀中，而顾中庸坐在柳明悦左边，缓缓拍着柳明悦的背，柳明悦听到了他带着沙哑的声音：“小悦，别怕，你还有我们呢。”

她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很是梦幻，因为脚踩在地上一点感觉也没有，身子踉跄了一下，徐如意和顾中庸立即上前扶住她。急救室的手术创伤，白布将柳思明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柳明悦鼓起勇气上前，颤抖的手拉开头顶的一角，当看到那惨白而熟悉的脸时，时光仿佛回到了初中，那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带着恐惧带着期盼，然而最终，还是绝望。

然而那时，她还有爸爸，她还需要照顾爸爸。

现在呢？

“小悦，叔叔都的很安心，你应该高兴，他终于可以和你妈妈一起了。”顾念琛的声音依旧冷静，柳明悦突然有些恨他这样的平静，又有些羡慕。

她还记得，昨晚自己还想着撑着和爸爸说一句话，哪怕一句话，他想要告诉他，我会活得好好的，一定会幸福的，让他放心的离去。

然而，没有机会了！

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了，柳明悦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柳思明苍白的脸暴露在空气中，柳明悦觉得有些不忍，还是缓缓盖上了，她挤出一丝微笑：“我没事，我真的……”

“小悦，小悦……”回答她的是众人的呼唤，和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