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山的那边

吕凯很兴奋，这么多年了，他终于雄起了一回。在董天赐一筹莫展的时候，他轻轻的来，说了几句话，立刻让董天赐惊为天人。吕凯觉得，如果当时自己头戴纶巾，手持羽毛扇，是不是有点诸葛亮的味道。

高兴之下，他看向李树轩的目光有点不同，欣慰，赞赏，不一而足。在他看来，自从遇到李树轩之后，他的人生轨迹有点不一样了，简直事事顺心，心想事成。这种感觉，酷毙了，爽到姥姥家。

“小李，你的事，上面已经同意了，欢迎你加入。”

李树轩心中一动，他早就猜到吕凯应该算不得最高层，此时一听，果然如此。不过还是表现的受宠若惊，道：“吕总，这就行了。我需要做点什么吗？”

吕凯脸色温和，随手搬了把椅子放在他对面，笑道：“你知道，上面对你很重视。你有技术，而且年轻，我们正需要这样的人才。本来呢，对刚刚加入的人员，我们必须先对他们进行培训，派出去工作一段时间。不过既然你不想直接参与买卖，我和上头商量了一下，决定满足你的要求。”

李树轩心中一喜，赶紧道：“谢谢吕总."

吕凯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他又道：“你最近有没有别的事情？”

“没有。”

“那就好。你现在回去收拾行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位置比较偏僻，连手机信号都没有。”

听吕凯说的郑重，李树轩心中一动，地方偏僻，手机不能用，难道是造假工厂那边？怎么这么快，连准备时间都没有？而且看样子吕凯故意这么做，为的就是打自己个措手不及。

李树轩脑海中转过无数念头，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变，立刻道：“行。我这就回家收拾行李。”

吕凯一伸手将他拦住，目中寒光一闪，温和道：“这样，你自己回去也不方便，我陪你回去拿行李。等拿完行李，咱们立刻出。”

李树轩心中一凛，他已经明白，吕凯这是在监视他。幸好他已经提前将消息告诉了米粒，不然还真有可能露馅。再说他的住处空空荡荡，没有任何把柄可拿，既然如此，那就暂时虚与委蛇好了。

自从出了公司，吕凯几乎寸步不离李树轩左右。等回到住处，他也借口帮李树轩搬行李，跟着他上了楼。房间不大，几乎一目了然，吕凯突然叹道：“小李，你就住这破地方，好好努力吧。等考察回来，我为你申请一下，争取给你配一套好点的住处”

吕凯这话倒是真心实意，他三年前就已经买了别墅，自然看不上李树轩这套蜗居，而且还是租房。面对即将成为下属的人才，吕凯还是很讲义气的。

来的路上，李树轩已经问过，此次过去，最少也要住一个月。不过他心里清楚，这是在通过考验的情况下，否则，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文物造假虽然不及杀人放火严重，但对于阻挡他们财路的人，肯定不介意让你消失。尤其是在那种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方圆多少里没有人家，消失个把人连找都找不到。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这次过去，真心没有多少想法。不过是先期探探路而已，应该不会有多大危险。

拿了几件衣服，两人乘车直接去了机场。路上，吕凯好心的提醒李树轩，“这次出差时间比较长，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

李树轩自然从善如流，分别给父母和王雅琪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自己要去西部地区出差，可能需要一个月时间。听说那里没有手机信号，等回来再联系。

等到了机场，吕凯变戏法似的，直接从公文包里掏出两张机票——阳泉市到贵南市，显然早有准备。李树轩是第一次乘坐飞机，倒有些好奇，不过吕凯就在身边，他不得不时刻保持谨慎，只是眼睛不停的转来转去，这个空姐不错，那个小姑娘很可爱啊！

贵南市，云贵省省会。虽然是省会，但比起阳泉却是差了一大截，无论是经济，还是民生，都不是一个档次。云贵省属于西部地区，经济虽然不达，景色却是极好。尤其是边缘地带，多得是未经破坏的森林。与阳泉市那种东部主流城市相比，这里显然更有特色。不时能够见到身穿民族服饰的少数民族，各种民族饰品玲琅满目，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下了飞机，两人几乎一刻都没有耽搁。直接打出租车到贵南市车站，前往下一个地区。

经过近十个小时的颠簸，两人终于抵达下一个地区，山南县。光听名字就知道，这里已经属于山区。从贵南市到山南县，车子才行到中段，映入眼帘的已经全是山。整条路几乎是遇山开山，遇水搭桥。有的地方，甚至直接在山壁上凿出一条路，一侧是山岩，一侧是数百米的悬崖。行在路上，就连李树轩这样的傻大胆，都倒抽一口凉气。这种道路条件，一般司机真不敢过来，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就是车毁人亡。

再看吕凯，神色平静，闭目养神。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不屑，总之，进入危险地段之后，他基本上都处在双目紧闭的状态，让李树轩看的啧啧称奇。

山南县像样的宾馆没有多少，吕凯倒不在意，随便选了家干净的旅馆入住。作为客人，李树轩更是没有挑剔的资格。到了这里，李树轩心中稍微有点后悔，早知道来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就应该拒绝。人生地不熟，如果一切顺利还好，否则连逃都不知道怎么逃！

清晨，李树轩还在梦里，门外已经传来清晰的敲门声。吕凯迅速起身，走到门后，警惕道：“什么事？”

“老板，收山货吗？”

吕凯神色一变，低声道：“我只要红的，黄的，不要黑的，白的。”

对面立刻答道：“红的，黄的没有，青的要不要？”

李树轩此时已经清醒，直着两只耳朵，清晰的听到了两人的对答,心道：这话也够俗的，也就是比米粒的不靠谱稍微好点。

等到门外之人回答完，吕凯一把拉开门，笑道：“小五，怎么是你，老三没来？”

小五大概不到二十岁，长得黑黑瘦瘦，穿着更是土到掉渣，嘴一张，露出满口黄牙，只听他笑道：“二哥，别提三哥了。他最近也不知犯了啥病，一天见不到人影。听四哥他们说，三哥看上了一个城里来的小娘皮，那叫一个水灵，看着都让人眼馋。”

吕凯眉头一皱，怒道：“告诉你们多少次，咱们干这种事，必须谨慎，赶紧让老三回来，就说我回来了，有事找他。”

小五嬉皮笑脸道：“二哥，你是天天呆在城里，大姑娘见的多。我们呢，每天窝在山沟子里，一年到头连个母的都看不见。几个月下来，看见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

李树轩一听，差点吐血。这就是自己要去的地方，还不知道要在那里呆多久，不行。一定得想办法赶紧回去。

“少他妈废话。出去把车开过来，立刻回去。”吕凯骂完小五，转身回到房间，叫道：“小李，快起床，我们得出了。”

李树轩睡意朦胧道：“出？这么早？我还没吃早饭呢？”

吕凯双目一瞪，居然有了些许寒意。李树轩明智的选择闭嘴，到了人家的地头，不装孙子就只能没有孙子，这点觉悟，他还是有的。

走到宾馆外面，只看到一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估计早就过了服役年限。车里只有小五一人，坐在驾驶座上，见到两人出来，他好奇的看了李树轩一眼，温和一笑，大黄牙如同金子一样闪闪光。

李树轩拿着面包，边走边啃，见到小五微笑，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回了他一个笑容，手中的面包却是再也吃不下去。

面包车很烂，除了喇叭不响哪儿都响，李树轩有种感觉，这辆车说不定啥时候会突然散架。虽然如此，小五的车技却是着实不错，在蜿蜒盘旋的山路上开的飞快，时不时还会表演一段急速漂移，引得面包车底盘出咔咔的响声。

李树轩本来不晕车，此时却着实有点受不了。双手紧紧抓住把手，脸色苍白，胃里翻山倒海，再看吕凯，双目紧闭，神情冷静，好似睡着一般。对他这种表现，李树轩赞叹不已，这就是境界啊，想学都学不来。

面包车一路颠簸，晃晃悠悠，渐渐远离城市。又行驶了一个小时，道路两旁已经全是山，山上草木郁郁葱葱，各种小动物灵活的跑来跑去。等到最后，整条路已经变成土路。山里多雨，一场雨过后，泥泞不堪。

李树轩无语的看着车窗，飞起的泥土已经将车窗糊的严严实实，别说风景，连阳光都透不进来。

终于，车子突然停止颠簸，李树轩打开车门一看，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一个藏在深山中的小村庄。村庄建在山脚下，面积不算大，零零散散的只有数十间房子。

见到这一切，李树轩不靠谱的脑袋里，突然出现了一句耳熟能详的歌词：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