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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欺人

要说清安在京城中声名鹊起,横空出世,受损的自然是原本那些声名远播的闺阁千金们,心性豁达的不过一笑置之——女人一生的际遇好坏又不在于闺阁这几年,焉知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的事情不会生?

而争强好胜的,未免对清安心存芥蒂,多有针锋相对的心思。

清安对这些情况心知肚明,她又不是银子,总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喜欢她,遇到顺眼的,说笑几句,你好我好,遇到不喜欢的,端起靖安郡主的架子,满京城也没有哪个女眷敢不给她面子。

要说这么些年来,她也就和林雯、赵雁关系处得十分不错,其余纵有一二朋友,也谈不上深交。

而聚集在长宁郡主身边的朋友,可想而知,对她不可能会友善。

清安并不知道头顶上生的一切,她紧跟着顾牧,走进了顾牧在二楼的包厢。

一个巨大的红木圆桌摆在半开放窗台中间,三把红木交椅上塞了厚厚的锦垫,围绕着红木圆桌,圆桌中央摆放着一篮绢花,其中一支牡丹,两只红白芍药,另有七八多蔷薇月季桃花杏花,都是栩栩如生,娇艳欲滴的。

窗台靠边位置则摆放了数把椅子,几案,上面放着描绘精美的双层攒宝食盒,里面摆放着干果蜜饯瓜子之类。

清安往窗下看了一眼,只见遍地王孙公子,衣袂风流,满眼姹紫嫣红,环佩叮当,当真是酒醉人,景醉人,风月更醉人。

清安心情还不错,笑着对身后的顾牧打趣道,“两年前我根本想象不到自己会有进入青楼参观的一天。”

若是两年前,有人带她来青楼,不说太后皇上会不会灭了带坏她的人,她自己就先接受不了,但现在,拜顾牧深夜将她弄出皇宫的刺激,似乎被刺激着刺激着,她的胆子也无形中就大了,不但敢出门交际做生意了,甚至还女扮男装来过芳怡馆许多次,如今出入这些青楼楚馆,早就习以为常,她连易装都懒得去做,一身女装照样大方进出,可比来这里欣赏百花会的大部分女眷坦荡自然多了。

顾牧斜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那你可得好好谢谢我,就为了带你玩儿,我可是被太后亲口盖上‘浪荡无行’的戳子,屁股都打花了,这罪遭的,也不知是为了谁。”

清安回头啐了他一口,骂道,“早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别在我面前说那些粗话,免得真带坏了我,一不小心学了一句两句在长辈面前失仪,到时候挨骂挨罚的还是你。”

她就一次不小心在太后面前冒了句粗话,太后当时那震惊崩溃的神情,她到现在都忘不了,过后她的近期交际名单就摆在了太后案头上,其中来往最频繁的顾牧就被提溜到宫里,据说挨了皇上好一顿训斥,又被太后叫到宫里敲了几板子,她那会儿心里还十分过意不去,谁知道中了这家伙的苦肉计,倒把她和顾牧的交往放到了台面上,惹得一干心系顾牧的贵女千金醋海生波,给她下了好几回绊子,想想她就生气。

想到那时候还十分纯良的小郡主被几个心怀嫉妒的女人联手坑了几回,顾牧有点理亏心虚,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虽说他事后也悄悄帮清安报复了回去,但清安遭的危险和排挤已经生了,若不是暗卫警醒,清安不是被毁了名声就是丢半条小命,哪点也不是事后作可以弥补的,说到底,还是他给清安带来的祸事。

“哈哈,百花会快开始了,据说演绎的都是这些花魁的拿手绝技,挺有看头!”顾牧打个哈哈,忙转移话题,他身后的随从阿大领着东南西北四个小厮十分有眼色,立即忙忙碌碌地收拾起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清安差点咬碎了一口玉齿,每次都这样,只要她稍微提高嗓门,这厮就一副窝囊受气认打认罚的架势,搞得她跟河东狮一样——呸,她都被顾牧这厮气糊涂了,干嘛要自比河东狮?

顾牧见好就收,等清安努力吸了几口气平息了心头的火气,他忙亲自给清安斟了一杯自带的清茶,讨好地道,“难得出来一趟,咱高高兴兴的呗,你瞅瞅外面,许多人都在注意咱们呢,你知不知道,他们私底下还下了赌注,赌咱们什么时候翻脸,咱怎么也不能让他们如愿是不是?”

顾牧说的这个赌注,是最近顾牧和云裳之间的暧昧的流言越来越盛后,开始坐庄开盘的,赌的就是靖安郡主知道这个流言后,还会不会和顾牧这个花间浪子来往,会不会一脚踹了顾牧,重新物色一个优秀的青年才俊交往……

其实,坊间还有一种关于靖安郡主和顾牧的赌盘,只不过无论如何顾牧也不敢告诉清安——这赌盘,赌的是靖安郡主啥时候下嫁浪荡子顾牧!

虽说谁都不明白靖安郡主这样云端上的顶级贵女,怎么就和顾牧这种纨绔中的霸王凑到了一起,但并不妨碍许多人看好顾牧的泡妞本领,私底下都道顾牧混账归混账,就凭这一手无往不利的女人堆里的本事,骗回来一个相貌家世财富背景样样出类拔萃的妻子,一辈子吃穿前程都不愁,也足以让京城的众多王公子弟们仰望了!

—安信伯只怕做梦都在偷着笑!

顾牧在清安身边徘徊了一下,想坐在清安身边,到底不敢,最终坐到了对面那张交椅中。

“这百花会酉时开始,你到这会儿也没用什么东西,先用些点心,都是你爱吃的。”

顾牧接过阿大递来的食盒,将里面的几盘还冒着热气的点心端了出来,又配了一瓶子的酸甜杏子露。

清安爱甜食,口味重,都与养生之道相悖,在府里被许嬷嬷和白嬷嬷管教着,不能用个痛快,倒是和顾牧在一起时,总能大快朵颐,这会儿看眼前都是自己爱吃的,心情好了不少,也不吝于向顾牧展露一个冰山美人的微笑,一瞬间光艳溢目,令人不觉神驰。

“怎么没有你爱吃的?你不也没用晚膳嘛?”

清安扫视一遍,自然而然地问道,两人相处多了,不止顾牧摸清了清安的癖好,清安对顾牧也有了不浅的了解。

顾牧定定地看着清安,幽若星空的双眸,透出一股莫名的令人战栗的张力,清安心头漏跳了一拍,不由得移开额眼睛,耳朵尖上泛起了一丝红晕,顾牧却是个眼尖的,摸了摸鼻子,眸光深沉温暖,转头看向桌面。

“……你用吧,这些我也爱吃。”

你爱吃的,我都喜欢。

两人不再说话,默默吃着点心,都是礼仪刻进了骨子里的,丝毫声音都不曾出,包厢里一时静谧无比,与包厢外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酉时中,那被幕布遮掩的平台拉开了,外面的声响终于渐渐平息。

两人填了八分饱,便移步包厢往外突出两尺多的平台处,晚风徐徐,清凉中夹杂着花香水气,氤氲朦胧,反有种身不知何夕何年的茫然寂寥。

清安虽练了许多年的养身功法,到底是个姑娘家,这晚秋的夜风中夹杂着丝缕的寒意,也是不容忽视,只她今儿这一身胡服打扮,却没有披相配的斗篷,略觉不适。

她待要转进包厢里,旁边顾牧却十分自然地抖开了一袭水色缎面连帽斗篷,甚至没给晴空等人反应过来的机会,就展开披上了清安肩头,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柔地拢过领口,在清安下颚处扣起了那白玉打磨的搭扣。

这一番熟练亲昵的动作,顾牧信手而为,却迅雷不及掩耳,不止让整个包厢的人呆住了,便是那不速之客都惊呆了!

一高一矮的身影,亲密地站在一处,袅娜的绝色少女微微仰头,乖巧地站着不动,高大俊美的男人正微微弯腰,低头专注地给少女系上斗篷扣,仿佛眼里没有全世界只有你的专注,浑然天成,温情脉脉,自有一种旁人无法插入的气场,令人不忍出声打破。

不速之客白若萱,看到这一幕,忽然就眼底充满了泪水,她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那汹涌的泪意压了下去。

无论如何,没有他亲口证实,她都不会认输!

“顾公子,想不到在这里能遇见你!”

娇柔婉转的声音中压制着深到无法承载的情意,颤颤巍巍的,似乎只要轻轻一戳,就能流溢出来,充满心田。

清安微微侧目,原本对这古怪的氛围正浑身不自在,听到白若萱的声音后,她不知怎的,心底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不悦,下意识地瞪了顾牧一眼。

顾牧:……真是无妄之灾!

虽说顾牧名声不咋好,但风流放荡也只限于青楼楚馆,他一不欺男霸女,二没有小妾通房填满屋子,又有一副逆天俊美的外表,因而在京中贵女圈中还是颇吃香的,要不然也评不上四公子之一。

大秦礼教对于少男少女之间的情意交往并不至于苛刻,家长们也能理解少男少女们年少时的情窦初开,毕竟自己都是从那时候过来的,只要不做错事,便不值得他们出面。

大部分心悦他的贵女都能保持矜持内敛的风度,但顾牧却不是家长们心中的佳婿人选,等顾牧过了二十后,原本心悦他的贵女们纷纷嫁做了他人妇,只能午夜梦回,偶尔感慨一回年少时酸甜的心事了。

贵女们有嫁人的,自然还有长大的,就这样一年年的,喜欢顾牧的女子并不见减少,只是都超不过十七八岁这个界限。

而其中,到顾牧二十岁以后,还坚持喜欢他,喜欢得不顾女儿名声,闹得满城皆知,风言风语仍旧痴心不改的,正是眼前这位长宁郡主!

长宁郡主白若萱,对顾牧简直是神魂颠倒,到如今都十七岁了,也不肯嫁人,教已经折了一个女儿的安和公主操碎了心。

白若薇如今伴着萧玚待在思过苑,专心教养女儿,竟是半点也不闻声息了,安和公主一生要强,到如今也只好夹着尾巴做人,这仅剩的女儿,自然满心为她谋划,不想她走上姐姐的老路,偏偏儿女都是债,比起白若薇,白若萱反而更加让人头疼。

白若萱在十三岁那年迷上了京城里鼎鼎大名的小霸王顾牧,从此一头栽了进去,一不可收拾,寻死觅活要嫁给他。

可是安和又怎么看得上纨绔无用的顾牧?硬着心肠拒绝了女儿,长宁郡主眼看嫁给心上人无望,居然绝食求死,安和公主无奈,只好派人去顾家门上试探,谁知人还没派出去,就传来顾牧早已定亲的消息!

清安跟顾牧相处熟了,也知道顾牧有一个被贬入青楼的未婚妻,更知道这个是他爷爷当年酒后订下的娃娃亲,早在应家尚未被抄家前,他就亲自上门退了,只是等应家嫡长女被贬入青楼后,他早已退亲的事反而不能对外提了,否则免不了要落一个自私无情、落井下石的糟糕名声,顾牧自己是无所谓,却不能因此连累顾家。

清安似乎没有注意到白若萱看向自己的带着刻骨仇恨的眼神,向阳台走了两步,将两人留在身后,到底有什么恩怨情仇,也由得他们自己解决好了,以她和白若薇之间的恩怨,再插入到白若萱的事情当中,只会让场面更糟。

于是,顾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丫头过河拆桥,留他一个人面对白若萱。

顾牧可没有寻常公子的文雅守礼,这几年也是被缠得烦了,其中更牵扯了几个明示过喜欢他却被长宁郡主毁了的少女性命,听到长宁郡主柔情刻骨的问候,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眸底泛着寒光。

“我一点也不高兴遇见你,你要是真的如你表现得那么喜欢我,看见我就该避开才是,喜欢一个人不是希望他高兴才对嘛,你怎么总惹我厌烦?”

仗着权势跟顾牧隔壁的一位侯府公子换了包厢,好不容易才凑到顾牧身边的长宁郡主,刷地一下,眼睛就红了,脸却惨白惨白,满眼不可置信!

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会从意中人口中,听到这样羞辱她的重话!

她一时之间,只觉得羞愤欲死,她身后的众人更是面色难看,其中一名身着宝蓝锦袍的年轻公子按捺不住,大声道,“顾兄,你身为堂堂男子,岂能对女子恶言相向?何况长宁表妹对你一往情深,你不感激也就罢了,如此羞辱,实非大丈夫所为!”

顾牧闻言,侧目看过去,一看清此人,脸上的戏谑轻蔑便毫不掩饰地露了出来,浓烈如剑的双眉一扬,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哦,原来是徐兄啊?也对,我当然不及徐兄大丈夫,如此胸襟开阔,以德报怨——听闻徐兄庶妹当日被这女人羞辱毁容,回去就投了缳,也不知道九泉之下得知徐兄居然为仇人张目,会不会半夜来找徐兄叙叙兄妹之情?”

这徐公子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却无言反驳。

顾牧这话其实有个挺残忍的典故。

这位徐公子,祖父是当今工部尚书,父亲在朝任了个六品小官,母亲则是白若萱的嫡亲姑姑,昌云侯的妹妹,这位徐夫人仗着娘家煊赫,在夫家也很是霸道,故而徐老爷的后院除了徐夫人,便只有一位夫人陪嫁开脸的姨娘,容貌美丽,却没什么野心,十分安分守己,因此并不得宠,只生了一个女儿便再无动静。

徐夫人一生也只生了这徐公子一人,膝下空虚,见这庶女生得可爱,便将她抱到了膝下抚养,因与庶女的母亲是主仆关系,这姨娘也知道后院里谁才是真正的老大,不但不往丈夫身边凑,只一心侍奉旧主,徐夫人虽然霸道,却不是蠢的,故而对抱养的庶女倒也有几分真心,对她跟寻常人家的嫡女也不差什么。

说起来,这徐公子和他庶妹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也当对方是亲妹妹般宠着,关系十分融洽。

只是这徐小姐也是倒霉的,在某次宴会上见过一次顾牧,大是惊艳,于是在公开场合赞美了顾牧几次,倒没说什么倾心的话,只这样,已经刺了长宁郡主的心,还没过一旬,在上香时被长宁郡主带人堵住,狠狠羞辱了一番,回家路上马车突然翻覆,徐小姐从马车上掉了下来,半张脸当场血肉模糊,伤口深可见骨,眼见便是杏林圣手也回天乏术。

徐小姐倒是干脆的,一得知诊断结果便投了缳,好好一个美貌才情人品都不错的姑娘,就此香消玉殒。

然徐家却不敢为了一个庶女和安和公主府翻脸,私下里怎么想谁也不知,但明面上,徐小姐死了便死了,竟没掀起半点浪花。

这段往事中,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徐小姐的马车出事是长宁郡主干的,然而满京城的人却都心照不宣,盖因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生,一次两次三次出事,都是因为受害者对顾牧有所青睐从而和长宁郡主生冲突,众人也不是傻子,早早就默认了幕后凶手的身份!

那些留意到顾牧这边动静的人自然也知道这段往事,见那徐公子居然维护害了妹子的罪魁祸,都是目露鄙视——就算是庶出的,那也是他老徐家的人,何况两人还一起长大,养个小猫小狗几年还会有感情呢,这当哥哥的就这么大刺刺地向着仇人,真是个无情无义的!

“哟,是徐家那位。”

“听说徐茂正在追求长宁郡主,我原本还以为是流言,毕竟,徐家和白家可是结了仇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啊——”

“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居然是真的——”

“嘿,都不是好东西,以我说,干脆凑一起得了,王八配绿豆,天生一对儿——顾牧虽然脾气不好,纨绔跋扈,可也够仗义有底线,比这两无耻之辈好多了,快别去糟蹋人家小霸王了。”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

“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顾兄也怪不容易的……”

那徐公子本来出言谴责顾牧,是为了在长宁郡主心中加深印象,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生生被顾牧一席话把名声踩到了地上,脸色顿时忽青忽白,恨意勃却又无言以对。

狠狠地踩了对方一番,顾牧扬眉吐气,顾盼神飞,潇洒地挥了挥折扇,环顾四周看似不经意却竖着耳朵关注着这边的众人,听着众人自以为压低的窃窃私语,懒洋洋地提高了嗓音。

“行了,行了,你们这些长舌公们,我顾牧可不是戏子,再看热闹,众位就掂量着点啊,我有的是时间,给你们的皮子解解痒!”

众人:……

长舌公是啥玩意?

不过,顾牧的威胁,从来都不是玩笑,还真的不能不接!

一时间大家纷纷回过头去,说笑的说笑,吃点心的吃点心,拉关系的拉关系,忙的是不亦乐乎,恼羞成怒的却一个也没有。

——本以为会有人替自己讨回公道,因此在一边委屈着装淑女的长宁郡主,就这么被晾在了一边。

一个个都是没用的!

长宁郡主恨恨地想,转头看到顾牧那张在烛光下俊美得令人心动神驰的面庞,眼中又充溢了痴迷之情——她从不知道,世上会有如斯俊美的郎君,如此风姿俊逸,绝世无双,就好像是戏文上威风八面的二郎真君!

只有这样的美男子,才配当她白若萱的丈夫,姐姐那个无能到被废的丈夫,连半点都比不上顾郎!

“……顾郎,顾郎……”

长宁郡主捧着胸,痴痴地望着顾牧,嘴里喃喃自语,犹如入魔一般,全然不顾旁人的眼光。

她的同伴们,有看好戏的,有不屑一顾的,有嫉恨交加的,也有表面端庄但眼角余光却偷偷瞥向顾牧暗藏倾慕的,百态丛生,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解围。

眼看白若萱情难自已,再让她无所顾忌地宣泄下去,露出情动丑态,丢的只会是皇室的脸,默默地围睹了一场好戏的清安,半抬着眼皮,斜瞭了一眼花痴长宁郡主,拍了拍手中的点心屑,接过阿大殷勤递来的温热巾帕,擦了擦手,然后悠悠然地走近顾牧,抱臂而立,对着白若萱眉头微挑,神态强势中透着不屑。

“——顾郎?就连这芳怡馆的姑娘,大约也不好意思这么称呼自己的客人吧……”

不等白若萱回应,清安又扭头瞟了一眼顾牧,面带戏谑之色,“嗯,顾郎,有没有一种清白即将不保的预感?你抬眼瞅瞅呗,这目光要是能化成刀片,你这身衣服早就化成碎片啦……”

刻意拖长的声音娇柔得仿佛在耳畔撒娇,又好似一把柔软的钩子,将顾牧的心勾得几乎从胸口跳了出来,而在场的好几个年轻公子亦是面红耳赤,心如擂鼓,连抬眼看向清安的勇气都没有了。

顾牧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麻了,热气一拱一拱地往某个不该去的地方集中,完全失去了控制,而被柔软的唇触到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桃粉,茜红,殷红,艳红,最后变成了一只火红火红的元宝。

------题外话------

哈哈,这章其实是清安在欺负人……

PS:昨天紫弟弟结婚,紫从早上六点多起来,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家,然后给小宝洗澡喂奶哄睡觉,实在挤不出时间更新,非常抱歉哈,于是今天努力多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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