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毕业
路长远还是在放假前听到了其他人的风言风语。
他们起初避讳,躲在路长远背后悄悄地说,他的女朋友背着他跟别的男生交往。后来这些人也不再避讳了,或许也是因为传的人多了,大家似乎把这当成茶余饭后的说谈。
“长远,我想告诉你,但是不知如何开口。”
路长远:“你不用说,这又不是封建年代,女生跟男生拉个手算什么,你们不了解逸林,自然不用说,我了解她,这就够了。”
路长远坚信,他爱的人没错,她只是一个活泼的姑娘,这个社会又不是从前那般封建,男生女生不可以说话,有几个异性朋友也是可以的。
大家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他认可,其他人自然无声。
期末,路长远挂科了,他似乎并不在乎,按照约定送逸林去车站。
两人要分开一个假期,自然依依不舍。车站里,她主动拥抱了他,两人无数次挥手告别,车站似乎真的成为了别离的地方。
多少年前,一个姑娘也会因为拾到一个少年的校卡而久久不能回神,那一腔孤勇和不曾怀疑的信任就是青春时期我们最为真挚懵懂的爱。
此刻的路长远心里复杂,他相信逸林不是那样的姑娘,又惶恐有一天在某个地方见到她和另一个男生在一起。人生的第一次爱恋永远是夹杂着矛盾,充斥着不安,它会成为我们一生的迷恋和信仰。
那晚路长远回到宿舍一个人坐了好一阵子,第二天的火车,今晚只有他一个人,这场意料之外的爱恋让他成为贴吧里的热聊人物。
他有些困意时收到了一条短信,是逸林来的,她解释着贴吧里的疑问,那只是她的一个朋友,同学而已,两个人至于拉手拥抱什么的,都是她那天差点摔倒,对方拉了一把才造成的误会。
“我知道,你不用说,因为我理解你,懂的人不必解释。”
路长远对着手机傻笑着,他最终安下心来。
在校生都放假了,毕业生开始收拾行李,寝室楼如同经历了一场大战。
其实每年都如此,没什么惊讶的。
甚至有的被子从空而降,将楼下的书本盖的严严实实。之后保洁大姨便开始一阵不满的牢骚。
这些孩子越来越不像话,即便不要也不能这么做啊。
虽说这样,但每年阿姨都能捡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台灯、简易桌、手电筒、随身听、甚至是用过的淘汰智能机。
因此,她也会欣然接受这些孩子的胡乱丢弃行为。
而每一年都会有一大沓情书或信纸被丢在垃圾桶里,就像是这散场青春最后的告别。
保洁阿姨不曾刻意打开,只是某天一张摊开的情书工整的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亲昵的称呼让阿姨不禁感叹,其实她也年轻过,只是文章的最后,两人说着分别,前面还在说着之前的爱,后面又毫不委婉的说着要分开。
这些,大家都已习惯了。
操场正中央,一些个人在毕业照后尽情的将学位帽丢掉,尽情的跳跃,尽情的挥手,尽情的吼叫,毕业了,毕业了!
那些孩子们依稀记得,高中毕业时痛哭流涕,几个人相互拉着手,仰望着天空求岁月不老,还约定一生是知己,一生不分开。
幼稚的言语,稚嫩的面孔,恨不得将学校的每个角落打包带走。
而此刻,大家欢呼过后,便去推杯换盏,散伙饭吃过就真的散伙了,看着平日里不说话的两个人相互摆手,看着平日里怨怼的人甩头走掉,其实大家都清楚,这一个转身,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的。
这座渺小的城市里有了相聚,就有了离别。
何仙忙完毕业生的活动,认真的对每一个来办理离校手续的学生说了再见,她们几次三番来办公室,却在最后一次离开时轻轻的挥手。
“老师,再见!”
这四个字何仙听的多了。
只是所有事情忙完接近暑假,最后一名大四学生办完了手续,对着她挥手说老师再见的时候,她突然伤感了,这种别离是无期的,她记不得他们的名字,记不得他们的样貌,甚至也不知他们是哪个班的。
只是……她们可能不会再见了。
整整一年过去了,何仙在这学校里收获的太多太多,面对着吃别离也感悟了太多,铁打的学校流水的兵,每一年都要如此开始记得一些面孔,然后睡着时间的流逝,再忘记。
燥热的天气里,这所学校的一草一木都在,只是赋予了新的意义,这里从学校变成了母校。
何仙突然想到系贴吧里去逛逛,然后了一篇帖子。
致每一个离开的你
亲爱的中文系同学:
当年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已经离开这座城市回到了熟悉的家。很遗憾,我缺席了你们三年的时光,也没能跟你们每一个人说再见,在这里,我跟你们说一句,再见!
四年前你们经历了高考的洗礼,带着梦想走进这里,时光匆匆,今日就要离去。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摩挲着地面,火车将你们带离这里,从此这个地方叫做母校。
无论几年里母校给了你们什么样的荣誉,或是让你遇到了什么不愉快,这里终究都是你们生活四年的地方。就像是一个母亲,看着长大的孩子渐渐离开她的身旁。我想告诉你们,未来的苦会有很多的辛苦,会有很多的困难,希望你们一步一脚印的走下去,一定会走向成功。
最后感谢你们对我的支持,我爱你们!
何仙
很快下面有了回复,大多是哭的表情。
“老师,我们也爱你。”
“老师,你是大学里最让我觉得温暖的老师。”
“老师,无论走到哪里,我们都会记得你。”
虽然这些毫无根据的誓言不可信,但何仙却认为这一刻学生们都是认真的,她们真的在跟自己告别,也真的对这个学校不舍。从此他们再也不是学生了,而是一名走入社会的职员或创业者,只希望他们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