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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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宁很想问洗手间里到底生了什么，还没等他问出口安迪就说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十年了，万万没想到我在他的眼里从始至终都是个恶心的人。”安迪的声音微微颤抖, 他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把洗手间里听到肖哲和副导演对话的事情告诉给简宁。
安迪的双眼微微红：“肖哲是我的学长, 他很优秀, 还在上学期间就筹拍了一部电影, 当时学校里很多人都积极参与，我则有幸成为里面的主演。”
简宁曾经查过导演肖哲的资料, 知道他拍的第一电影叫《倾城时光》是部优秀的影视作品，他还凭借这部片子荣获当年的最佳新人导演奖，里面的男主也曾一炮而红可惜只演了那么一部作品就销声匿迹了。
“怎么会……”简宁很惊讶, 片子里的男主角是个俊秀的少年，可安迪哥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胖子。
他记得曾经看过安迪八年前刚入职时的照片, 那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究竟生了什么？
“当年的我最崇拜的人就是学长, 一直偷偷暗恋着他, 当我被选为主角的时候简直开心极了，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接近学长了。那阵子最开心的就是听他给我讲戏。”安迪的眼神飘向窗外，努力回忆着曾经美好的时光。
“哎……”
“电影拍摄接近尾声的时候学长却得了重病。白血病不难治，可偏偏学长基因特殊，想要找到匹配的骨髓或造血干细胞还不知要等到啥时候, 那时候我脑子一热就瞒着家里去检测, 没想到通过了, 当得知我的造血干细胞能救学长的时候真的很开心。”
“医生告诉我要想提升手术成功的几率先要养好自己的身体, 所以我跟剧组请了一个月的假，庆幸的是手术很成功，后来学长也回到了剧组，电影顺利杀青，看到活力满满的学长我是真的很开心。”
“在庆功宴上大家很高兴，我送喝多的学长回家，那天晚上学长抱了我而我没有拒绝他，就在我以为他也喜欢我的时候却被叫了出去。”
说到这里安迪停住了，他的手紧紧地抓着被子，泪水从眼角慢慢渗了出来。
“他约我出去说帮我安排了一个必火的角色，不仅揍了我一顿还说再也不想见到我，说我只会让他觉得恶心。”
“当时我就懵了，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对我，大概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让他觉得很恶心吧。那时我就明白了，他是真的讨厌我。”
“那天后我走了，离开了学校独自一人窝在偏僻星的角落里。那段日子太过灰暗，不知道自己怎么活过来的，每天都在伤心与痛苦中挣扎。”
“后来我患上了重度抑郁症瘦到皮包骨头，眼看就要活不下去，再后来被邻居送到医院接受激素治疗，最后变成一个连亲妈都认不出来的大胖子。”
简宁一直安静地听着，他能想象到安迪被暗恋的学长嫌弃后那绝望的样子，暴瘦的原因安迪没有多说只用简单的抑郁来概括，可到最后修复仓都没有用只能靠注射激素来活命，那该是怎样的伤心与绝望。
简宁握住安迪的手：“你该早点告诉我的。”
安迪摇摇头：“这是个好机会，影帝的推荐没有错，当时就是不想因为我的事情耽误你所以才没说，我会尽量克服，再说……现在的我还有谁能认出来？”
的确，如今的安迪和当初清秀的少年判若两人，想要认出来真是难如登天。一个圈子数年，安迪和肖哲虽未合作但也曾有过短暂的交集，这次要不是无意中听到和当年一样的话他也不会受到刺激。
看到安迪坚定的眼神，简宁叹了口气，没再坚持：“好吧，这次的角色我会尽量争取做到最好，万一试镜过了也有小李在，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大概是多年的心事得到了倾诉，安迪精神很放松很快就睡着了，简宁帮他掖了掖被子从房间退了出来。
试镜的结果不出所料，片方通知简宁去签合同，可他却在签合同的时候遇到了刁难。
原本不该负责签约的副导演却到了现场，他给简宁的那份合同很不合理。
不仅片酬很低有些要求十分苛刻，特别是一些危险的打戏比如堕马跳崖之类的还必须真身上阵，这种危险的武戏一般都有专门的武替，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演员很容易身受重伤甚至残疾。简宁这边自然不能轻易答应。
他明里暗里暗示着让简宁放弃扶苏这个角色，简宁可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个叫姜恒的副导演见谈了很久没结果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留下小李继续跟对方扯皮，简宁悄悄地跟了上去。
肯定有问题！
这个叫姜恒的副导演就是安迪晕倒前简宁在洗手间外面遇到的那个人，听说曾经是安迪的同学在肖哲的那部电影里还担任过男二号。
这个姜恒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可他给简宁的感觉却像是个斯文败类，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明明试镜通过了还要搞这些事情肯定有猫腻。
果然，他看到姜恒和安迪的死对头兰斯一起拐进了楼层的茶水间。
“怎么样，搞定了吗？”兰斯的声音很急切。
“没那么容易，这小子太精了，根本不上当。”姜恒答话。
“你当初不是说小意思吗？只要逼走那个简宁，男二的角色就是我家卢明的，钱都收了你现在告诉我没办成？”兰斯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
“他是熟人推荐的，试镜过后肖导亲自拍板的，除了他自己放弃别的不好说。”
“怎么就不好说了，你不也是导演吗？”
姜恒声音变得很暴躁：“副导演和导演能一样吗？这次参加试镜的哪个没有点背景？”
“呵，别人后面有人捧我还信，那个死胖子早就被开了，就凭他那个小小工作室他家艺人能有什么厉害的背景，别逗了，要有背景早火了。”
“我尽量，你等着去吧。”姜恒有些不耐烦。
大概是被姜恒的语气激到，兰斯哼了一声说：“姜恒我告诉你，别想着糊弄我，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帮你挤走林泽的，你的那点小龌龊可全掌握在我手里，现在你跟着肖导到处跑可别忘了老朋友，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两个人在茶水间吵了起来，简宁在门外听了个一清二楚，本以为对方只想逼自己放弃这个角色，没想到意外得知当年安迪的事情，看来另有隐情。
简宁刚想离去却现身后有异，原本不该出现这里的名扬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后。
生怕惊动里面的人，简宁急忙捂住名扬的嘴拉着对方悄悄离开。
走远后简宁才现自己的动作很不妥，有些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那个……”
名扬摆摆手将他准备道歉的话打断：“合同签好了吗？”说完还抿抿唇，好似回味着什么。
简宁摊摊手：“没谈成，看来有人不想我饰演那个角色。”
他昨天就把要签合同的事情告诉了名扬，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出现在这里，不过也不意外。
其实茶水间里的那些话他早就听得一清二楚，名扬揉了揉简宁的头，安慰道：“别担心，角色是你的谁也拿不走。”
简宁对此倒是不担心，他现在对另外一件事却好奇：“扬哥，你认识那个姜恒吗？”
名扬想了想，说：“我跟他不熟，听说以前是个演员还小火了一把，后来不知怎么转到幕后，好像一直跟着肖哲吧。怎么想起问这个？”
“能不能帮我查查他，特别是他和肖导的关系，中午我请客。”为了安迪哥，简小厨只能再次出卖厨艺。
“好。”面对信任自己的小少年，名扬的心里已经炸成了烟花。
合同最后没有签下来。
简宁这里不松口，姜恒还以为自己的计策起了作用，暗自舒了一口气，只要简宁不签他就有机会私下运作，要不是这次兰斯咬着他不松口，他还真不愿意搞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角色是肖哲定下来的，想要换角难度很大，况且兰斯那边给的好处费一次比一次少。
果不其然，在简宁放弃签约的第二天圈内就传出了简宁耍大牌的的事，还传得有鼻子有眼。
说什么《大秦》剧组本来决定让简宁饰演男二号扶苏，可他在签约的时候提出各种不合理的要求，什么片酬翻倍要求专车接送还要剧组配合他的档期，简直比男一号齐老都大牌，没见过这么龟毛的男演员。
最后剧组对这样的演员自然是敬谢不敏，扶苏这个角色则由当红小生卢明顶替。
“呵呵，果然被我猜中了，就在这等着我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宁一点也不意外反而一脸的淡然。
通讯器那头的张姐显得比他还着急：“小宁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得罪谁了，他们传的那些事我可不信。”
“哈哈哈，哥你别逗了，你这样挺好的，霸气又威武，没事减什么肥啊。”小李没心没肺地在一旁哈哈大笑。
“滚滚滚，看看都什么点了赶快出，你什么时候才能稳重点？”安迪明显不想讨论这个赶紧岔开话题。
简宁看了安迪一眼没再多说，心里升起丝丝疑虑。
……
来到约定地点。
“哦豁，这是哪家的猪没关好跑出来了呀？啧啧，真是影响市容。”
简宁他们刚刚进入大厅就听见一个令人讨厌的声音。
一个身穿粉色西装身形瘦削的中年人朝着他们这边扭了过来，简宁一行人根本没搭理他，穿过大厅往里走去。
“别理他，他就是故意找茬，文宇下去后又签了个流量小生，你们可是竞争关系，一会儿好好试镜。”安迪嘱咐道。
简宁：“放心吧，我有数。”
刚刚那个故意上前搭话却被他们忽视的中年人叫兰斯，就是之前把文宇从安迪手里挖走的经纪人，他处处和安迪作对，文宇被雪藏后公司又分给他一个流量小生，这会儿又开始四处蹦跶。
他们到的比较早小李先去办手续，他和安迪两人打算先乘电梯，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简宁走了进去安迪却愣在了原地。
“安迪哥？”
听到简宁的声音，安迪这才清醒过来，抬着重如千斤的步伐走入电梯。
一个戴着墨镜的人站在里面，那人斜靠在电梯里看起来相当慵懒。简宁礼貌地冲那人点点头然后按下将要去的楼层。
看到简宁按下的数字，那人摘下了墨镜站直了身子，眼神中充满了打量。
简宁没有在意，这个圈子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的视线。
电梯门开了，那个人戴上墨镜当先跨出电梯，留给简宁的只有那饱含深意的笑容和潇洒无比的背影。
“安迪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看到面色有些苍白的安迪，简宁眉头皱了起来。
安迪深吸一口气：“没事没事，就是电梯有点闷出去就好了。”说完拉着简宁走出电梯。
这次试镜的规模比较小，只有少数几家实力雄厚的娱乐公司消息灵通拿到了内部消息，最近复古风盛行，这几乎是个参演必火的剧。
安迪人脉虽广，可自从单独成立工作室以后目前手头上就只有简宁一个刚出道的艺人，资源上不如从前，这次试镜还是名扬牵的钱。
这次试镜的人不多每个人都有专属的休息室，简宁拿着剧本仔细研究，直到有人通知他去试镜。
简宁进入房间后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抬眼一看，电梯里那个戴墨镜的人就坐在“考官”的位子上，前面写着导演的牌子很是醒目。
大家对简宁的颜值还算满意，那个胖胖的制片人对简宁说：“开始吧。”
简宁这次试镜的角色是电视剧《大秦》里面的男二扶苏。是秦始皇嬴政的长子，他有才华有远见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人们称他公子扶苏。
这次简宁试演的就是秦始皇下令焚书坑儒扶苏极力劝阻的片段。
当导演示意开始后，场中的气氛瞬间变了，原本清秀的少年已然变成气质高洁的公子，举手投足都透着高贵的气质。
现场的几人都被他的表现所吸引，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地球的一句古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简宁的试镜过程很顺利，看得出大家对他的表现相当满意。
回到休息室后只看见收拾东西的小李，经纪人安迪却不在，简宁问：“安迪哥呢？”
小李：“他刚刚接到一个电话，应该就在附近吧。”
简宁有些担心，最近安迪的气色很差，今天特别明显，他打算等今天试镜完毕就算强拽也要把安迪拽到医院。
安迪此刻正在洗手间。
他的确有些不舒服，即便做了很多心里预设可没想到就那么在电梯里遇到了那个人。
他跑到洗手间吐了个昏天黑地，就在他终于好转准备打开隔间走出去的时候，那个宛如恶魔的声音却再次响起，他悄悄屏住呼吸。
姜恒：“你觉得刚才几个人表现怎么样？”
肖哲：“就那样吧，兰斯家的那个颜值不错可惜表情僵硬谁用谁傻，刚刚那个还行。”
姜恒：“就是那个叫简宁的新人？”
唇角微勾肖哲的眼中满是感兴趣的神色。
姜恒眉眼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很快又舒展开来，试探性地问了句：“你不觉得他和林泽学弟很像吗？”
肖哲洗手的动作微顿，瞳孔微缩：“是朋友就别提他，想起来就恶心”说完关掉水龙头走出洗手间。
在隔间的安迪听到肖哲他们的对话，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是他！是他！直到现在肖哲还不愿别人提起他，内心原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就这样生生撕裂，那种疼痛让他几近昏厥。
“安迪哥……安迪哥你在吗？”外面传来简宁的声音。
简宁和小李在休息室等了半天没看到人就有些担心，安迪哥的通讯器也接不通，他只好在这层楼四处寻找，当他来到洗手间外面时碰见了肖哲导演和另外一个副导演，礼貌性的打了声招呼继续寻人。
“我……”听到简宁的声音，安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打开隔间，然后一头栽了下去。
赶紧扶住晕倒的经纪人，简宁急忙拨通医院的电话然后叫来小李。
……
“他不会有事吧？”小李紧张地抓着简宁的手，看着脸色苍白躺在急救仓里的安迪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们此刻坐在主星医院的急救飞艇上，在护理机器人的帮助下把安迪放进了小型急救仓，安迪整个人都陷入了昏迷。
简宁拍拍小李的手：“不要担心，等医生检查后再说。”顿了顿又问道：“安迪哥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啊？有吗？应该不会吧，应该是最近减肥闹的吧？”小李闷着头想了想开口道。
看了眼急救仓内即使昏迷还眉头紧皱的安迪，简宁心中疑问更胜：“安迪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小李挠挠头：“你这么说好像真是，这两天总看见哥抱着一个旧相册呆，眼睛肿肿的，每次我问他他都说没睡好，现在看来或许真的有情况。”
简宁从名扬那里得到了消息后就忙着研读剧本，现在想想有些后悔忽略了身边的人，安迪就像他的哥哥一样照顾他关心他，刚刚在洗手间看到那样狼狈的安迪真的把他吓了一跳，心里不是滋味。
简宁努力回想着最近生的事，想到直播后脸色不对的安迪，又想到今早出门前以及电梯里的异状，还有在洗手间外面碰见的两个人，他的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简宁打开通讯器按下了最上面的那个名字。
视频很快接通，那边传来清冷而又沉稳的声音：“小宁？”
简宁：“是我，扬哥，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看到视频里的小少年坐在医院的急救飞艇上，名扬的心瞬间揪了起来：“出什么事了，你现在在哪里？”
简宁连忙说：“安迪哥身体不舒服我们在去往医院的路上，我有另外一件事想麻烦你。”
得知小少年没出事，名扬的心这才安下来：“好，什么事，你说吧。”
因为事关隐私，这回简宁将光脑上的通讯器切换回文字+语音模式。
回想刚才简宁严肃的表情看着他过来的消息，名扬虽然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将他知道的事情告诉了简宁。
修长的手指轻抚着手腕上的通讯器，名扬神色不变却暗自琢磨究竟生了什么事。
挂断通讯后，名扬还是找来艾米，让她查查今天试镜现场那边的情况。
折腾了一下午安迪终于醒了过来，圆润的肉脸看起来有些缩水，精神也有些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