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棺材
山上光线幽暗,再加上有树木遮挡,我看不太清楚,隐约是有处坟被人挖开了。
在我们农村,刨坟掘尸,那可是可以媲美杀父辱母之仇的深仇大恨,是谁干出这种缺德事来?
我纵深跃下山坡,朝山脚下飞跑过去,这段山路非常难走,村民只有在扫墓的时候,才会清理杂乱的树枝,平常时候,都任由他们疯长,我走的异常艰难。
好不容易抵达山脚,我双脚脚踝,都沿路荆棘藤条划得皮开肉绽,疼得不行,可我全不在乎。
在我脚下,不知是谁挖出了四口坟坑,那坟坑的横平竖直,纵深尺度,都异常专业,跟我小时候看谁家亲人下葬的坟坑一模一样。
更怪异的是,每块坟坑边上,都摆了一具崭新的黑漆棺材,这四口棺材的用料做工,都是我见过最好的。
我又惊又奇,很快明白过来,这些棺材和坟坑,是为我爸妈和丁老瘸子,以及丁老瘸子的那条大黄狗准备的。
我不禁怒火中烧,这帮王八蛋,害死人还不够,居然用这种方式来侮辱死者家属。
我又气又怒,在棺材上狠狠踹了两脚泄愤,这时南兰也走了下来,她看见四具棺材,眉头拧了起来。
我泄了一顿,逐渐冷静下来,开始揣测凶手的心思。
这凶手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凶手,他们杀人目的扑朔迷离,杀人的方式更是古怪离奇,而杀人的善后,就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如果跟我有深仇大恨,他们来报仇,我能理解,可我涉世未深,根本没什么仇家,一上来就杀我父母,有这样办事的么?
再说,丁老瘸子不过是个可怜的孤寡老人,一辈子靠上山打猎为生,除了偶尔赶集去卖猎物还钱,一辈子与人无争,他们凭什么要杀丁老瘸子,连他相依为命的大黄狗都没放过。
南兰在四口棺材前转了转,突然惊奇道:“这是什么?”
我定睛一看,只见每口棺材的正面,都摆了一只黝黑的瓦罐,不过瓦罐与棺材数量不同,一共有五个,其中四个瓦罐图案是一致朝外,中间有只却是反过来的,图案朝里面摆着。
一只乌鸦从头顶翩跹飞过,出凄惨无比的叫声,听得我心里一痛,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我恨恨道:“这帮人办事还真是周到,连骨灰坛子都准备好了,可惜我们这穷乡僻壤不兴火化,用不上他这东西。”
南兰说:“未必是骨灰坛,打开看看再说。”
为防破坏现场,她拿毛巾揭开瓦罐盖子,一股浓重的腥味扑面而来,血淋淋的味道。
我们都吓得后退两步,瓦罐里装的,居然是小半罐凝固的血液。
我与南兰对视一眼,心里顿时一沉,怪不得丁老瘸子和我爸妈都看不出死因,难道这些血都是他们的?
想到这儿,我心底直犯恶心,开始趴在地上不停的呕吐,酸水都吐空了,人都没缓过来。
南兰在对讲机里呼叫痕迹组过来勘测现场。
我走到一边,蹲在树脚下,一边呕吐一边流眼泪。
有人说,为人子女,最痛苦的事,是见父母重病,自己却无能为力。
经历过今天的事,我觉得最痛苦的,是父母因为自己而牺牲生命,更可怕的是,他们死去的方式,还这么变态。
我除了以拳砸树,砸得一手鲜血,不能做任何别的事。
痕迹组和其他警察都赶了过来,见到眼前情况,都大吃了一惊,恐怕他们办案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离奇的杀人方式。
这凶手也真够有意思,管杀还管埋,善后工作做的一丝不苟,太诡异了。
痕迹组和法医开展工作,对现场做了严密的勘察和记录,瓦罐里的血迹,被人送回县城做化验。
南兰举着相机拍照,她的动作突然凝住了,像被人点了穴似的。
李高奇怪道:“南警官,您有新的现吗?”
南兰道:“死者是三个人,为什么会有四具棺材呢?”
李高道:“不是还有一条大狗吗?可能凶手把它也算进去了。”
南兰指着刚才摆瓦罐的位置,说:“如果我猜的不错,刚才那只图案朝里的瓦罐,就是装狗血的。撇开这只瓦罐,还有四只,与四口棺材刚好对上。”
她这一说,引起很多警察的兴趣,他们纷纷加入讨论,我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也就是说,这四具棺材,是为四个人准备的。
现在已经死了三个人,也就是说,马上还有第四个将会死去。
这个暗示被揭露出来,引起警察们的巨大愤慨,这是对他们赤裸裸的挑衅,打脸般的宣告他们的无能。
警察们个个摩拳擦掌,誓要逮住背后可恶的凶手。
我把村里人一一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我们村不大,就四十多户,一百多口人,我很难推断出,下一个遭殃的,将会是谁。
南兰在拿走瓦罐的地方画上圈,然后站在远处树脚下,盯着五个圈圈的位置出神。
我没想到凶手居然会这么嚣张,生气之余,又有些欣喜。因为凶手如果再犯案,就会暴露得更多,他更嚣张,就离被抓不远,我也有替父母报仇的机会。
我痛定思痛,很快冷静下来。
这连日来的奔波和折腾,我已经几天没睡过好觉,精神异常疲惫,可情绪却非常高昂,我一定要抓住凶手。
这些棺材也被人运回了村子,在我家客厅存了起来,等待接受进一步的痕迹检查,同时,我家也成了警察们的临时驿站。
这件凶杀案太过变态离奇,省市县三级领导都非常重视,县里又调了更多的警察过来协助破案。
我们这个小小的山村,一日之间,变得异常热闹。
这热闹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村民们没见过世面,再加上又死了那么多人,他们吓得整天躲在家里,门都不敢出。
我给自己做了一份计划,打算白天好好休息,一到晚上,我就在全村巡逻,他们胆子这么大,保不住会见我落单的时候,冲我下手,那时候,就是他们落网的最好时机。
我睡了一觉起来,突然听到窗外有吵闹的声音,我以为生状况,急忙出门,却见到了一个我已经长达五年没见过的人。
她见到我,也露出惊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