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对不起 晓丁

唐教授到村子，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小柯自然陪同，还来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儿，是唐教授的另一位学生。

这次他们还带来了一些设备，可见对我的重视。

我不知道是该还是该笑，江中北招待他们吃了晚饭，在村子里给他们安排了住宿的地方，打算第二天对我做正式的全方位检查。

唐教授拒绝了江中北的安排，放下筷子，他就要给我做检查，小柯有些为难，说：“教授，您这一路上这么劳累，身体能扛得住吗？”

唐教授不在意的笑笑，说没事，我注意到他那位研究生，眼里冒绿光，看着有些吓人。

江中北带着警察走了，屋子里只留下我们四个人，小柯和她学长立刻忙碌起来，架设设备，准备资料，再给我做检查前的准备工作。

这么折腾了半个小时，唐教授朝一张椅子上一指，对我说：“晓丁，按我的指示来做，我保证给你最客观的检查。”

我点了点头，在他对面坐下，唐教授手里拿着一只钟摆一样的精致挂件，他在我面前轻轻摆动，我的注意力逐渐被它吸引住了，过了几分钟，我觉得眼皮很重，一阵倦意袭来，我的意识模糊了起来。

唐教授趁机问了我很多问题，我全都回答了，却忘了自己说了什么。

这种似睡似醒的感觉，我支撑了很久，突然唐教授一声低吼，我浑身一震，睁开了眼睛，唐教授和小柯他们看着我的眼睛，眼神都怪怪的。

我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口水，茫然道：“完了？”

唐教授点了点头，我站了起来，有些晕乎乎的说：“那你们休息，我先回去睡觉去了。”

唐教授目送我出门，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有问题，小柯他们也是一样，我走到半路上，睡意全没了，我心里咯噔一下，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

我回到家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还是决定给小柯打个电话，没想到电话才接通，就被挂掉了。

小柯给我偷偷来一短信，说：“现在不太方便，回头我联系你。”

我就跟觉得事情严重，难道他们对我做精神鉴定，又鉴定出什么大毛病来了？

我了半天呆，觉得今晚是别想睡了，于是我又去敲牛棒儿的门，牛棒儿很快开了门，她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短裙，一双笔直长腿露在外面，显得高挑美丽，很是迷人。

我立在门口，却没进去，说：“怕我吗？”

牛棒儿摇了摇头，“要是害怕，我就搬走了。”

“为什么不怕了？”我有些纳闷。

牛棒儿说：“我怕你，是因为在我心里，认定你已经死了，突然见到你，非常害怕。现在跟你相处了几天，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我还不能解释我那天遇到的状况，可我的确觉得，现在的你，就是我认识的晓丁。”

我心里暖暖的，眼圈却湿润了，从我出事以来，本来自诩钢铁硬汉的我，变得很是脆弱，也许是绝望、孤独和恐惧，将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给扼杀了，活下来的我，只剩下恐惧和绝望。

牛棒儿把我让进门，她在房间中间架了一只小桌子，那桌子以前是我摆床上写作业用的，她倒是会犒劳自己，桌上摆了一只木炭烧的火锅，旁边配菜还挺齐全，桌脚下七八瓶啤酒齐备。

牛棒儿笑了笑，热情的说：“一起呗？我猜这几天你也没吃好。”

她说的对，我食不甘味，吃什么嚼在嘴里，都没味道。

牛棒儿拨大了火，将配菜倒进去，又给我开了啤酒，我俩聊着过去的事儿，喝着酒，不知不觉中，时间过的飞快。

我突然觉得，我好久没这样放松过了，从去博物馆看佛头以来，我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再这样熬下去，我担心会精神崩溃。

只有在小面前，这样的恐惧和害怕，才被抛到脑后，我看着牛棒儿精致的面容，有些恍惚的很不真实。牛棒儿失踪了这么多年，居然会自己回来；她在林子里遭遇变故神智失常，还能清醒过来；最重要的是，几天前她见到我还吓个半死，现在大半夜的，她还能留我在她房间喝酒吃火锅。

我想起昨晚的事，冷不丁的问牛棒儿说：“你昨晚几点睡的？”

牛棒儿漫不经心的说：“很早啊，我失眠很严重，医生给我开了安眠药，天黑不久我就吃药睡了，怎么了？”

我奇怪道：“你今晚怎么睡这么晚？”

牛棒儿指了指桌子上的摆设，说：“没看出来么？你没来之前，我一筷子没动，专门等你，我想跟你聊聊。”

牛棒儿说的是实话，我进门的时候，她的火锅的确没动过筷子。

我有意无意的说：“可是，我昨晚好像听到你在门外叫我！！！”

牛棒儿脸色微变，很快冲我嘻嘻一笑，说：“你是不是看我一单身姑娘睡你房间，晚上胡思乱想了？我可是你哥们儿！”

我当时目光就盯着牛棒儿的脸，她的表情变化，没逃过我的眼睛，我当时也没仔细想，跟她有说有笑的吃我了这顿火锅，然后打着饱嗝回房间睡觉去了。

我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都是她惊鸿一瞥的表情，暗暗觉得奇怪，好像我这个疑问，吓到她似的。

不知不觉中，我又想起昨晚我站她床边，听她说梦话时的样子，她含混不清的话语，好像说的是：“对不起……晓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