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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诡异夜雨

李县令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当即吓得两腿打摆子。

七喜也是被恶心得不行,纵身从甲板上一跃就飞下去了,赤云骑其他人也没闲着,一瞬间两拨人混战在一起,或者应该说是赤云骑单方面暴虐那些官差。

围观的百姓看得一愣一愣的,没弄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

“救命——救命——”被皱得皮青脸肿的李县令手脚并用想爬出混战圈,却被七喜一脚踏在了背上。

“刚刚叫姑奶奶什么来着?”七喜厉声道。

“你……你竟敢殴打朝廷命官!”李县令伸出一根手指直指青天,色厉内荏威胁到。

“朝廷命官?”七喜踩在李县令背上的脚用力,冷笑道:“姑奶奶打的就是你这个狗官!”

带刀的衙门官差们刀都没机会拔出来,就被揍得够呛,围观的百姓见此,不知是谁起头喊了一声,“痛打落水狗啊!”

就都抄起家伙加入了混战圈。

街边能捡个棍棒的就捡根棍棒,手里找不到趁手家伙的就赤手空拳揍起了平日里专横无理的官差们,李县令被揍得最惨,一直哭爹喊娘的。

君兮眼见差不多了,才对早已经退出混战的赤云骑吩咐道:“注意分寸,留下活口!”

十一点头,冲围殴官差的百姓道:“诸位气也出了,暂且留他一条狗命,交给朝廷钦差来处理!”

都是一群平头老百姓,也怕惹上人命官司,听到这话都停下了手。

“呸!狗官,你也有今天!”一个大汉不忘在李县令脸上淬了一口。

王二麻子长得贼眉鼠眼,平日里也最是机灵,他是见识过船上那些侍卫的身手的,一见他们飞下船,就躲人群里去了,眼下见李县令被打成这样,心头更是憷,无头苍蝇似的乱撞。

人群里有人认出了他,大叫了一声:“王二麻子在这里!”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王二麻子身手。

“我……”

“各位父老乡亲,咱们都一个镇子里的,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我平日里是有对不住大伙儿的地方,可……可那都是县令让我干的!”

事到临头,王二麻子见李县令倒台,把一切责任都退到李县令身上了。

李县令险些呕出一口老血来,平日里那次不是他给这泥腿子擦屁股?现在竟然倒打一耙来了?要不是王二麻子舌烂莲花,把他给坑这码头来,他竟日也不至于吃这么大的亏!

当即吼道:“王二麻子,你这个卑鄙小人——”

王二麻子这档口才不搭理李县令,还想再狡辩些什么,远远却传来一声河东狮吼:“王——二——”

听见这吼声,王二麻子就是浑身一哆嗦,那位祖宗怎么又这个时候来了?

镇民们极为迅速地让出了一条小道,只见远处尘土飞扬,“哒哒哒”的声音响起,恍惚间地面都在颤动。

一个穿着一身绿油油的撒花裙,头上戴着大红冠花,手里提着两把杀猪刀的肥胖妇人,杀气磅礴一路狂奔过来。

王二麻子吓得腿脚直抖,面如土色,“娘……娘子……”

“你个杀千刀的,又盯上哪个女人啦?信不信老娘宰了那小贱人,再阉了你!让你王家断子绝孙……”那胖妇人拎小鸡仔似的就拎起了抖得跟筛糠似的王二麻子,肥厚的两瓣唇跟抹了鸡血似的,红艳的叫人不忍直视。

“没……没有……”王二麻子颤抖着说出这句话。

“你个没脸没皮的玩意儿,还真把脸皮都给混没了!”胖妇人心底气没完,提起王二麻子就往地上掼,“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有家也不归,成日跟那些小贱人厮混……”

等王二麻子被她打得半死不活了,胖妇人才拎着杀猪刀看向人群里,吼道:“以后谁再敢勾搭王二麻子,老娘撕了她!”

旁边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李县令一把鼻涕一把泪道:“翠花儿啊,你被那死小子给骗了……”

胖妇人这才注意到了脸肿成猪头的李县令,一声刺耳的尖叫:“哪个杀千刀的把您给打成这样了啊?”

大船上的君兮跟汤圆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语。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汤圆说:“郡主,直接把他们打晕吧。”

君兮点头:“那就打晕吧。”

恰逢胖妇人转过头朝大船这边看来,张嘴就道:“是你们干的?”

七喜懒得回话,把脚边一个官差飞起一脚踹了过去,官差吓得嗷嗷大叫,真正落地后,却没多少痛觉,他定眼一看,自己把里县令的胞妹给砸得口吐白沫了,顿时面如土色。

惊慌看了四下一眼,猛然惊觉现在的形式,李县令已经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自己还怕他作甚,当即爬起来用力踩了踩李翠花,骂道:“我打,我打,我打死这群害人不浅的狗官!”

见周围人依然没出声,他干脆把官差服都给扒了。

君兮对镇长道:“你找你们镇上会写字的,把县令这些年来鱼肉百姓的事迹都写下来,让所有人画押供认,他这条狗命,自然留不长久!”

围观的大汉们也不含糊,立即就找了绳子把李县令一行人给绑了。

老者眼见事情变成了这样,也有些傻眼,被李县令鱼肉了这么多年,他们……这是彻底解脱啦?

浑浊老眼里蓄满了泪水:“菩萨,活菩萨啊……”

猛然听到老者念叨菩萨,君兮脑子又响起了出现在她梦里的菩萨。

前世……她嫁入东宫那一年,好像南方水患了。

她一向不关心朝廷中事,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还不是因为后来当了皇后,有妃嫔作死来惹她,搬出她嫁入东宫一月不到,南方就生了水患的事,还说什么是老天预警,她没有母仪天下之象。

前世她是春末嫁入东宫的,这才春初,再怎么也还要两个多月的时间,而前世生水患的源头就是临安镇。

君琛现在还在北地,若是突然南方水患了,到时候两处都要朝廷拨款,她当皇后那几年,每次清点国库时,总管太监那一句“国库空虚”叫她印象不要太深刻。

西伯侯跟护国公肯定会在银子上大做文章。

两个都想要收揽兵权的掌权者,都眼红燕家的势力,若是拉拢不到,他们何不瓜分了?

想通这点,君兮心头一颤,她最担心的事还是要生了么?

天边突然响起一道炸雷,原本风和日丽的天,几乎是瞬间就暗沉了下来。

君兮抬头看了一眼天,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

大风也挂了起来,这又恰好是在江边,君兮头顶的帷笠都险些被吹飞了。

“这……突然起风的话,怕是开不了船了。”十一看了一眼天色,忧心忡忡道。

说话的功夫,汤圆已经跑进船舱拿了油纸伞过来,撑开伞遮在了君兮头顶。

“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今年这波春雨,来得又早了些……”镇长看着猛然间倒大豆似的噼里啪啦往下砸的雨,叹了一声,远远冲着船上的人喊道:“船上的贵人,起风了……雨也下起来了,暂且在镇上落个脚,等天晴了在赶路吧!”

这暴风急雨的,的确不适合赶路。

何况君兮已经知道了临安两月之后的水患,更是不急着走了,吩咐左右的人:“把帆降下来,所有人收拾细软上岸。”

他们方才教训了李县令一顿,颇受镇民们欢迎,不少人都淋着雨帮忙搬东西。

君兮撑着油纸伞看着雨幕里忙碌的人,心头有些说不清的感觉。

古人云:“谁能载舟,亦能覆舟。”

黎明苍生,是载起统治者的一叶扁舟,也是一把利剑,这把剑的剑锋指向何处,就得看握剑的人怎么指使。

方才那些人还视他们为洪水猛兽,在他们教训了李县令之后,却又待她们如此亲厚,自然他们心底也是做过一番考量的。

他们被李县令压迫得太久,已经忘了怎么去反抗,她收拾了李县令,是解除了他们身上禁锢着的无形的枷锁。

说他们淳朴,他们也有自己的利益权衡,人心,真是一种复杂的东西。

赤云骑的人太多,镇长家里根本住不下,有几户人家邀请赤云骑到他们家去住。

防人之心不可无,君兮拒绝了,只让赤云骑的人几人合住一屋,打地铺,分上下夜轮班值守。

墨姨颇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眸中有着淡淡的赞许。

“东屋还有一间厢房,不过堆了些杂物,我让人收拾下,您让护卫们都过去歇歇,换身衣裳吧。”镇长约莫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知道君兮非富即贵,先前他又有得罪君兮的地方,话语里不免就有了些讨好的意思。

这一路走来,雨大得简直诡异,天暗沉沉一片,很快就彻底黑了下来,漫天大雨简直就像是是江中的水倒流到了天上,又泄涌下来一般,君兮还撑着雨伞,里里外外的衣服都湿了个干脆。

赤云骑的人只会比她更糟,君兮便点头:“麻烦您了,您派人带路,让他们自个儿去收拾吧。”

镇长家的宅子挺大,但下人明显不多,君兮不好让主人家太过麻烦。

“您是贵人,到老朽这里来,是老朽祖上积来的福气。”镇长松树皮一样的脸上布满了笑意。

这奉承话说得叶太奉承了些,君兮没接。

等镇长带着人去东屋了,君兮才想起来到了这边,就一直没见过君长羡。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没说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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