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一家人整整齐齐
会在自家老宅看见艾瓷, 是江予丝毫也没想到的事情，他有些激动地上前一步：“艾瓷，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予，你认识这位艾小姐？”江岐问道。
江予解释道：“艾瓷是我和温尔姐的朋友。”
江菱听了这话，才觉得自己之前或许是想茬了, 脸色稍稍缓和。
“都坐下吧。”江老爷子威严道, “小艾是我的贵客, 她在文玩上见解非凡, 我今日请她来家中，就是为了请她鉴赏一下我的那些古董玩意儿。”
原来是这样。
江予头一次后悔自己平时对爷爷的宝贝古董毫不关心, 现在补课还来得及吗？
“小艾, 你就坐这里。”江老爷子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
艾瓷道了谢坐下。
江予一看长辈们都已一一就坐, 没顾上站在原地继续后悔, 立刻大步走在自己哥哥前头, 一把在艾瓷身边拉开椅子坐下, 像是身后有人追着他似的。
刚刚抬脚的江吾：……没人跟你抢好吗？
所有人入了座, 待江老爷子第一个动筷后就开席了。
江家的规矩是“食不言”, 所以饶是有些人再好奇也没法在餐桌上打探艾瓷的情况。
一时间, 餐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艾瓷则始终顶着江岐和江菱极其锐利的探究目光神态自若，姿态始终优雅大方，倒是让江岐不由对她高看了一眼。
饭毕，江老爷子的收藏室里。
江予刚刚被打出门。
他扒着门框, 信誓旦旦地哀求道：“爷爷, 我真的想从现在起, 多了解我们的传统文化，求求您让这些古董好好熏陶一下我庸俗的灵魂吧。”
江老爷子不耐烦地：“去去去，以前让你来你不来，过了那村没那店了。”
他边说边直接伸手按了门边的开关，收藏室的玻璃门缓缓阖上，将江予哀怨的脸隔绝在了另一侧。
江老爷子这才转身招呼艾瓷，却现她已经走到了收藏室另一侧。
江老爷子走过去，只听艾瓷突然开口。
“这个东西……江老先生是从哪里得到的？”
她指着她面前的那样展品。
这里是收藏室的角落，一个一米多高的台子上摆着一个小小的真空罩子，里面是一个巴掌大的泛黄龟壳，其上有横纵交错的裂纹，有些细小如丝，有些深如沟壑，交织出的图案透着几分神秘莫测的样子。
难怪她在顾家的时候没能现什么，原来是把东西放在了这里。
“这是我上个月在哈尔滨淘的，说是商代占卜用的龟壳，怎么，这难道是假的？”
“是真的。”就怕它上面的窃运符咒太真了。
江老爷子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江老先生，这间展室里为什么只有它用了真空罩子？”艾瓷问道。
“卖家跟我说的，朝代久远，未免它继续氧化，最好的保存方式就是用真空罩子装着。”
艾瓷闻言扬了扬眉：是巧合吗？还是有些人知晓她的存在，特地用真空罩隔绝她的探察？
她更倾向于认为是后者。
艾瓷道：“东西虽然是真的，但这上面的裂纹可不太吉利。”
“什么？”江老爷子狐疑道，“你怎么看得懂这个裂纹？”
“家中有人研究过。”艾瓷道，“这龟壳不是占卜用的，摆在家里于家运不利，您最好快些把它移出去。”
看江老爷子还有些迟疑，艾瓷又道：“不管我说的是真是假，这样东西显然不是您最宝贝的，那么您何必为了它拿家运冒险呢？”
江老爷子沉吟了几秒，才道：“我知道了。”
倒也没说他要怎么处理，但艾瓷想着，就算江老爷子坚持要把这东西摆在这里，她明日去顾家和顾老一提此事，顾老应该也能说服他。
……
待两人走出收藏室，江予还一直可怜巴巴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你怎么没随你爸他们回去？”江老爷子问道。
“我……是太久没见您了，想留下来陪您一晚。”江予笑容灿烂，十分嘴甜。
“得了吧。”江老爷子才不相信，“我还不知道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总归是自己亲孙子，江老爷子心里就算再嫌弃，一看他这样子，也打算助攻一把：“我不用你留下陪我，小艾要回家了，你不是刚拿到驾照吗？就由你来送送她。”
“遵命！”江予开心地应了。
……
深秋的京郊，各色树叶打旋着飞舞在空中，只有偶尔几辆车飞速从路上开过。
只是——
“你这车是不是开得有点太慢了？”龟速行驶在回城的路上，又一次被一辆电动车赶超之后，艾瓷忍不住问道。
江予不好意思道：“我还是新手，所以只敢开到这个速度。”
“不然我来开？”
“你也有驾照吗？可是……”说好了是他送她，让女孩子开车算怎么回事？
“我有驾照。”艾瓷虽然没去学过车考过证，但艾斯北帮她做的一应证件里包括了驾照，她刚醒来的时候好奇车子构造，拆过好几辆，自觉对车子也算是有几分了解了，开起来应该也不会有多难吧？她想。
“那好吧。”江予停了车和艾瓷换了座位。
他刚坐稳，系好安全带道：“可以了，我们——”
江予的话才说了半截，车子已经“咻”地一下就飚了出去。
“卧槽！”他没顾上维持自己的形象，下意识爆了句口头禅，赶紧抓住车顶上的拉手，声音颤抖：“你你你慢点开啊啊啊啊啊——”
半个小时后，市中心。
江予抖着腿下车，声音也有些抖：“艾瓷姐，晚安。”
领教过艾瓷狂野的开车方式，他已经学会了叫姐。
“晚安。”
艾瓷告别了江予进了电梯，很快就抵达了家门口，她揉了揉眉心从电梯里出来，却没再往里走，而是直接在原地消失了。
先回趟长白山的老宅取剑吧。
……
长白山内部。
从火山口一路往下，艾瓷终于到达家门口，就见眼前一个颀长的背影抄着口袋站在那里，简单的白色衬衫搭配黑色裤子，清清冷冷，浑身似乎透着一股冰霜之气。
“你回来啦？”
艾斯北似有所觉般转过身来，语气仿佛等到妻子归家的丈夫一般喜悦，脸上绽出一抹温暖的笑容，一下子消融了他身上的冰寒气息。
艾瓷的脚步一顿：“你在这儿等我做什么？”
她想到优若佩和珀西费克来找她都是为了邓塔的事情，不由问道：“你也是因为邓塔来找过我才来的？”
艾斯北深深地望着艾瓷：“不，我如果找你，就只是因为你，无关任何人。”
艾瓷直接无视他话中的深意，点点头道：“也好，我原本也想找你来着。”
艾斯北顿时敛了笑容：“为你最近遇上的那桩难题？”
“是。”
艾斯北轻声道：“为了别的男人来找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艾瓷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凭那个男人身上，有我的灵晶碎片。”
艾斯北瞳孔骤缩，静了两秒才沉声道：“杀了他，拿回灵晶碎片，你就可以不必再时常沉睡了。”
他看艾瓷没有说话，又道：“如果你不想动手，就由我来。”
“如果是几千年前，我刚刚丢失那块碎片的时候，就杀了那个人，自然是可以取出来的。”艾瓷逼近艾斯北，语气有些冷酷，看着他的眼里因为她的话泛起了浓重的痛苦与自责。
“可现在过去了几千年，那灵晶溶在他们家族的血脉里传承，你以为是杀了他就能取出来的吗？”她冷冷的话语如同刀子一般一下一下扎在艾斯北心上。
艾斯北不说话了，似乎在沉思其他方法。
艾瓷又轻描淡写道：“左右缺了这一块于我也没多大阻碍，沉睡而已，原本这漫长的生命活得腻了，就需要睡一睡解解乏的。”
艾瓷突然转了话头道：“我上次追查一个人，他逃进了你的地盘，想请你替我看一看，他究竟是何人。”
艾斯北冷着脸道：“我如果不帮你呢？”
艾瓷无所谓地耸肩：“那我就靠自己来，他不可能永远龟缩在你的地盘之上的。”
艾斯北叹了口气，笑容透着丝无可奈何的宠溺：“你知道的，我永远不会拒绝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想想你的前科吧。”艾瓷不为所动。
“也是。”艾斯北又苦笑了一下，他朝艾瓷伸出手来，目光温柔缱绻，“来吧。”
艾瓷盯着他的眼睛，那里是她曾经渴求又最终放弃的深情，她最终还是将手放了上去，闭上眼。
艾斯北含笑看着她精致无暇的侧脸，眼神中深情与懊悔交织，他贪婪地描摹了艾瓷的面孔几秒，这才闭上了眼睛。
浩大的力量瞬间涌入了两人的身体里。
他们似乎站在此处，又似乎张开怀抱拥抱了小半个地球。
这一刻，意识共通，彼此交融，共享各自地盘上的所有信息。
这是他们这一族的特殊技能，学名可以谓之——“大气环流”。
毕竟，即使各自划分了地盘，空气，仍然是每时每刻在全球范围内流动着的。
才刚刚环流了几分钟，艾斯北却突然在此时捏紧艾瓷的手，用力一拉，将她拥进他的怀里，双手牢牢扣住她的腰。
艾瓷豁然睁开眼睛：“你做什么？”
“让你看得更清楚一些。”艾斯北将下巴轻轻地搭在艾瓷的头顶上，眼神眷恋，手下将她的腰扣得更紧，可怀里的人却始终绷紧了身体。
“握手就足够清楚了。”艾瓷一个用力，挣开艾斯北的怀抱。
“你确定……足够清楚吗？”怀抱里突然空了，艾斯北的手悬在半空握了握拳才缓缓收回，似笑非笑道，“那你找到那人了吗？”
“……没有。”艾瓷恼怒道，“你的地盘太大了。”
“我倒是在你的地盘上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艾斯北慢条斯理道。
“什么？”
“你一心想护着的那个男人，又被那些人找上门来了呢。”他脸上笑着，笑意却不及眼底。
刚刚为了和艾斯北融合，艾瓷暂时撤掉了在顾庭身上的关注，就这么短短的间隙，那些人竟然就找上门来了吗？
她立刻道：“我先走了。”
“如果你还想找到那个藏身在我地盘上的人，我在家里等你。”艾斯北轻声地补充：“我们的家。”
最后四个字说得那么轻，似乎想让她听见，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
艾瓷离开的脚步一顿，没有说话，避开他的视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