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因为你在这里
“过来。”
正则的一声冷呼,让正在兴头上的灵均不由回头一看,待看清正则眼里那幽深的眸色,灵均才意识到自己在这厮面前到底干了什么。
这湖水清澈几近透明,自己这样光 溜溜地就在正则眼前玩了大半天的水,看在正则眼里,可不就等同于一 丝 不挂地在他面前色 诱了大半天么!
一念及此,灵均秀丽面容上便顷刻红如火烧,光 裸的身子在水下愈蜷缩退避,可湖水透明,饶是他灵均再怎么遮掩也是徒劳。
这一幕落在正则眼里,更是一番别样的引 诱 挑 逗。
“过来。”正则又是一声冷呼,语音里有了些微颤动。
灵均后退着,羞得不能自已。
“啊!”一声惊呼,灵均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提拉着破水而出,转眼便平躺在了小船之上。
方才还摆放在船中央的茶桌茶炉,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
正则温热的身躯顷刻便覆身而上。
“阿晏,咱们要不……回去?”灵均慌忙抵住身上蓄势待之人,咽着唾沫小心建议。
“无妨。”正则说着便俯身而下。
“不行,会有人看到!”灵均又是一个大力格开。
这幕天席地的,真要被什么过路樵夫渔民给撞见,他灵均小爷的脸要还是不要?
正则反手便在二人周边支起一道厚厚结界,面积广延至四周数里开外,界外之人根本不知道界内世界的存在,界中人却能将界外景物看得一清二楚。
灵均这下没话说了。
身上人热吻倾下,舟身随水轻摇,天地便也随之起伏开来。
云收雨霁,偎在正则怀里的灵均面色简直红如滴血。
方才那一番举动,就像是赤 裸 裸 暴露在人前一样,他灵均虽然对此事向来开放,但也绝没开放到说干就干、不分场合、幕天席地的份儿上呀!
灵均忍不住又是把身后双眼微眯、一脸淡然之人给狠狠一瞪——这厮,简直、简直不知廉耻。
似乎是感应到了灵均的怨气,正则闭着眼将舟身一晃,灵均便立刻想起了自己方才在摇摆中热情似火的姿态,面上登时又是一阵红云缭绕。
咳,他还是得老实承认,这样玩儿,确实挺刺激的……但再刺激,也绝不能纵容这无耻之徒继续破碎节操!
灵均这厢正在心里拟定日后与正则这货持久的节操保卫大战计划,那厢正则就已经为二人清理起了“战后”残局、为各自穿好了衣裤外袍,末了,又将带来的披风化出,轻轻裹住了灵均身子。
“还是有些冷的,不要贪凉。”正则从身后抱住灵均,将头搁在他肩上,柔声道。
灵均心中便吹遍三月春风。
“阿晏,我真想一直在这里住下去。”灵均轻道。
正则贴着灵均的身子微滞,片刻又道:“好,待我们封印完女魃,便一同来此处定居。”
灵均点头,心下却一片黯然:阿晏,或许我们等不到那一天了。
像是感受到了怀中人突然的低落,正则将搭在灵均肩上的头轻轻摆了摆,咯得灵均一阵轻笑,末了,在灵均唇边落上轻轻一吻,便道:
“起风了,回去吧。”
待二人收拾好回到竹屋时,便已是日落时分。
落日熔金,群鸟归巢,万物带着一天的餍足渐渐陷入沉寂,唯有竹屋中二人腹中响如雷动。
灵均狠狠将眼前这罪魁祸用眼一剜——说好的出去散心结果就成了蓄意不轨,被这厮压着直从白日胡搞到傍晚才回,连午饭都没吃!
正则被灵均盯得讪讪,一双俊目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灵均,清冷的语音强撑气场:
“咳,厨内还有食材,我来帮你,会快许多。”
结果,正则所谓的“快许多”真的就是快许多,月上三竿了,二人都还没能吃上一口热饭。
“呃,阿晏,我是让你把这土豆切成丝,不是切成丁啊,还有,你这丁确定是丁吗?怎么厚度不一、形状不一、大小还不一?”
“嘶——阿晏,你刚刚递给我的是不是醋!”
“阿晏,快添柴,火要熄了!”
……
等所有的饭菜全部做好端上桌时,灵均扒着碗里的饭,偷眼瞄着桌上一碟碟烧得焦黑辨不出原材料的“菜”和对面墨微乱、鼻头颊边数点黑的正则,埋头憋笑憋得几乎要窒息。
“你可以笑,不要憋出内伤。”正则端庄地捧起了碗筷,有模有样地夹起了面前的“菜”,吃得面不改色。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得赦令,灵均便笑得地动山摇,几乎要摔落碗里的饭碗。
待灵均笑够,揉着酸痛的肚子趴在桌上缓气时,正则又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道:
“以后你教我做菜,我会学好以后再做给你吃。”
灵均心中一暖,放下碗筷支起身子就为对面的正则轻轻擦去他脸上灰渍,柔声道:
“你不必勉强自己去学,饭菜以后由我来做便好。”
这般如玉出尘之人,他不舍得让其为自己堕入红尘。一手持锅,一手掌勺,翻炒蒸腾?他实在想象不出眼前这如寒梅般高傲清冷之人会如此作态。
谁知正则却摇头坚持:“说过要为你做饭,便一定会为你做饭。”
灵均看着眼前这目光坚定的人,也不由一笑:“好。那你可得做好准备,小爷我的调教可是很严厉的。”
正则不屑一笑。
嘿,这厮还敢鄙视自己?
灵均当即便开始琢磨着要不要用一道佛跳墙来作为眼前人的“启蒙教材”。
“别吃那些了,今晚咱们就吃个汤泡饭对付一下吧。”灵均从厨内端出一小盆热汤,放到了桌上,推开了桌上其他各色奇形怪状的菜肴。
“什么汤?”正则觑眼一望,问道。
灵均灿然一笑:“欠你的番茄鸡蛋汤。”
吃罢饭,灵均二人极有默契地没有施用仙术来清洗锅碗瓢盆,小小的厨房之内,便是二人不绝于耳、手洗厨具的“乒乒哐哐”之声。
“阿晏,你要把那个碗和锅分开来洗,锅上有灰,太脏。”
“阿晏,你用这条干丝瓜去刷锅。”
“阿晏,过来帮我把这些筷子去涮三遍清水。”
……
灵均本以为以正则的性子,断不会老实留在厨内听从自己差遣,但孰知正则却一直耐着性子陪着自己在厨房内清洗用具,那微微上扬的俊眉和眼角,无不显示出正则此刻愉悦的性情。
难道这厮还有什么自己没开出来的属性?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家庭地位”能变上一变?
擦完最后一只碗,将它归拢入橱柜之后,灵均对正则笑道:“阿晏,你很喜欢庖厨之事?”
正则却盯着灵均,目光灼灼:“因为你在这里。”
烛光之下,一切都温柔得那么不真实。
因为你在这里——因为他在,所以便喜欢他呆过的每一个角落、他触碰过的每一件器物、他做过的每一件事。
因你在而喜悦、从容、感激。
这份深情,我能信赖吗?
“夜深了,你先去房里等着,我烧好了水端去给你洗澡。”正则伸手将眼前人虚抱着便往厨房外送去。
灵均点点头,笑道:“那我等着,水烧好了我们一起洗。”
“好,我们一起洗。”正则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的光。
灵均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可以指天誓,他方才只是想着一起洗能快些上床休息,他真没多想别的!
夜深人静,万事皆休,竹床之上,灵均枕在正则身侧,望窗外明亮月光斜穿而入。
“怎么还不睡?”枕畔的正则一个翻身,便将灵均搂入了怀中。
灵均转过身与正则相对,只见他清俊的双目在皎白月光下愈明亮:
“正则,我真的想不到,有一日,你我能这样相拥在一起,共枕而眠。”
正则轻笑:“为何想不到?”
灵均眼中露出迷茫:“在天庭时,你总是那样清冷寡言,仿佛除了公务便对什么都不上心。我实在难以想象,有朝一日,我能得这样出尘绝世的你顾盼青睐。”
正则看着灵均的笑眼便沉了下来,没有多余表白,他只是将灵均紧紧搂入怀中:“你只需要记住,如今的我,非你不可,绝无二心。”
灵均看枕边这坚定之人,清浅一笑:“我知道。”
正则揉了揉灵均乌黑的,又问:“那你呢,你对我又是如何?”
灵均见眼前人一脸笃定,便是秀眉一挑:“自然是同僚情深,再无其他。”
“哦?仅仅是同僚情深?”眼前人双目危险一眯,灵均便感到腿间被一物暗暗相抵。
灵均秒怂:“怎么可能只有同僚情深呢?呵呵,我是爱你爱到无时无刻不想黏在你身上、跟着你天涯海角啊!”
此话一出,连灵均自己都被狠狠酸到了后槽牙。
但正则显然十分受用,只听他清冷的声音泛着一丝愉悦,悠悠道:“不必黏在我身上,时时跟牢我就好。”
灵均不由地朝着虚空就是一番白眼:选择性听顺心话,说的是不是就是正则这号人?
向眼前人的怀抱中又是一进,双手双脚将其牢牢箍住,灵均的头贴着正则的脖颈,吐息悠悠:“那我现在就好好跟牢你。”
“啪——”灵均屁股上传来微微一痛,抬头便是正则含笑双眼:
“放开。你这样睡是想我二人明早双双落枕?”
“不放,这样睡挺好。”灵均嘟哝着又将手脚紧了紧。
正则无奈地揉了揉怀中人的头,阖眼沉沉睡去。
月光之中,灵均清亮的眼映照出幽幽清冷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