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转机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我跟秦朗一直焦急的等着魏光明的电话，可除了卖保险推销的电话和诈骗短信外，那部老旧的手机一直安静的躺在茶几上，没再响过。

等待的日子终究是煎熬的，这几天我跟秦朗过得很消极，我们在附近小卖部买了两箱泡面，秦朗又软磨硬泡的让老板送了两包火腿肠。在宿舍里把之前没时间看的电视剧重新看了一遍，在足球游戏里，带领中国队把巴西，德国，意大利，西班牙，荷兰、阿根廷、英格兰…..世界上能排得上名次的强队全部虐了个遍。饿了就吃泡面，困了就躺地上直接睡，我们心里都清楚，留给我们肆意挥洒的日子已经所剩无几，当最终的结果到来之时，我们可能就要各奔东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此时我们活脱脱的就是两只待宰的羔羊，期盼着屠夫的良心现，回心转意。

在现实面前，我们所有的挣扎都显得苍白无力，我突然想出去走走，跟心爱的那块绿茵场作最后的道别，然后离开广州，我不知道我能去哪，不知道除了踢球我还能干啥，只是心里迫切的想离开这座城市。

我拿开了秦朗还压在我身上的腿，起身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后便迅速出门，在楼下小卖部买了两包烟和一瓶水。

较场西路省人民体育场门口，老杨还像往常一样，搬个凳子坐在通道口旁边悠闲的抽着烟，我晃悠悠的来到他面前，打趣道。

“老杨，又在这里偷懒啦，小心一会领导扣你工资呀！”

“你小子，不是进职业队了吗？不去训练跑来这里做什么？”他白了我一眼，操着那蹩脚的普通话冲我说道。

“没啥事，我就来球场看看。你忙你的，我坐会就走。”老杨听完后不明所以的起身为我开了门，我随手丢给了他一包烟说道：“贿赂你的，藏好了别被领导看到呀！”

“你小子改性啦，平常那么抠门，今天怎么这么大方。”身后的老杨喜滋滋的冲我喊道。

我没再理他，径直走上了看台，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球场一侧，一群七八岁左右的小球员正在做着绕杆射门训练，教练背着手踱着步站在旁边指挥，时不时响起清脆的哨声后，几名犯错的小球员就站在教练面前低着头挨着教练的一顿怒斥，此情此景，让我不禁想起了三年前，我跟秦朗也没少犯错，没少挨魏光明的训斥。

那时候的我们，刚接触正规系统的训练，长期踢野球养成的动作不规范，脚下粘球，出脚太慢，意识太差等问题，也在魏光明的无数次训斥中渐渐的得以纠正，他是我们足球道路上的领路者，也是给予我们希望建立我们自信的人，我们多想为他争口气。

可是，现在我不得不告别我深爱的这片绿茵场，告别那个黑白相间的精灵，我舍不得，但没办法。我郁闷的掏出根烟点上，浓烈的烟草味瞬间呛得我眼泪直流，我喝了口水，继续抽掉剩下的半支烟。

我望着眼前的这片绿茵场一阵失神，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感觉到身后座椅有人经过，回头一看，魏光明一脸严肃的看着我，他身后还跟着秦朗和魏琳琳。

“翅膀硬了，都学会抽烟了！”魏光明看着地上的烟头，满脸愤怒。

“你们……怎么都来了？”我有点诧异看着他们问道。

“还不是怕你想不开吗？一大早的人就不见了，手机也不带，我们找你都找了几个小时了，要不是教练猜到你可能在这里，我们还不知道要找多久，你什么时候把你这爱玩失踪的臭毛病给改改。”秦朗此时看上去也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着急，我看到汗水顺着他被太阳晒得通红的脸颊流了下来，浸湿衣裳。

“我没事，只是准备离开了，最后再看看这片球场。毕竟……”我的声音有点哽咽，一时间所有的愤怒委屈全部涌上心头，泪水像绝了堤一般夺眶而出。

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而眼前这片绿茵场，勾起了我这些年的点点滴滴的回忆，那些欢笑，那些痛苦，全部化作此时的泪水，肆意的流淌着。

魏琳琳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抱着我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也许是受到我的影响，此时她也红着眼眶，瞬间整个气氛变得有些矫情。我强忍住自己的情绪，为她擦掉眼角的泪水。

“行了，既然你决定要离开，要放弃足球，那证明我所做的努力都是白费的，本来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俩，现在看来你们也不需要了。”魏光明转身准备离开，秦朗立马拉住他。

“教练，什么好消息？”

“这都不重要了！原本我以为我魏光明教出来的徒弟应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没想到却是个只会哭鼻子的娘炮，现在这点压力和挫折都顶不住，那就趁早回家吧，别给我出去丢人。”魏光明推开秦朗的手，径直的走向看台出口处，突然又好像不甘心离去，转身从他的公文包里边掏出两份文件扬起手说道。

“这是日之泉俱乐部给你们的职业合同，如果你们还想踢球也可以，先数数你们脚下有多少个烟头，一个烟头一圈，跑完来球场办公室找我。”

“卧槽，教练你太牛逼了。”只见秦朗激动得从座椅上一跃而起，一不小心直接摔下台阶，之后踉踉跄跄的站起身问道：“那个，教练，我不用跑吧，我能直接跟你去办公室么？”

“不想跑的话直接回去收拾行李滚蛋！”魏光明严厉的训斥道，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呆呆的站在原地，想起他那充满血丝的双眼，这几天他一定过得比我们还煎熬。

“想什么呢，赶紧数啊！真他妈没天理，我又没跟你一起抽烟，为啥连我也一起罚了！”秦朗一边数着脚下的烟头，一边向我抱怨道。

我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秦朗认真数烟头的样子，忍不住“调戏”他。

“不想跑滚蛋呗！”我学着魏光明的声调，幸灾乐祸的冲他喊道，紧接着站起身来，一脚踢掉地上那些烟头，小跑着下了看台。

“你他妈的到底抽了多少只啊！”秦朗愤怒的在我身后冲我喊道。

“你猜！”

“猜你妹啊！我日！”